第27话 我们是兄弟了吧！

“跑什么？？你打得过他们的！！”乔对这个发展大吃一惊。

“他们7个人呢！”

空巷跑起来像一头在草原奔驰的豹子，速度飞快步伐稳健，如果是在短跑比赛的赛场上，乔就要忍不住呐喊加油了。可事实是，他正被头朝下扛在肩上，几欲呕吐。

后方传来发动机的声音，看来那群人已经迅速上车了，准备开车追过来。

“呕……我的屏障可以撑住起码30秒，在这期间他们一根手指头都别想沾到我们，你放不倒他们？”

“什么屏障？”

“你才是不是瞎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不是怕乔这样子说话很不舒服，空巷松手让乔掉下来，掉到一半再拎住，换成夹在胳膊底下的姿势，把乔拦腰抱着。乔不知道这个糙汉莫名的温柔方式，他只知道这一折腾几乎把他弄散架了，此刻他的每一句咒骂都发自真心。

不过空巷并没注意乔骂了些什么，也不明白乔为什么生气，就好像人类总是不能明白仓鼠为何突然咬人。空巷从大路拐进小巷子，转了几个弯，又跑上另一条大路。

“你要跑多久？”乔感觉腰快要被夹断了，“他们在巷子里就没跟上来了，行行好咱们停下来吧！”

空巷于是不再跑了，把乔放下来。

白天登塔带来的肌肉酸痛，再加上刚刚的一番折腾，让乔明白了一个词叫“生不如死”。他扶着腰，面目狰狞地靠在路灯杆子上，身旁的空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抗着一个成年男性跑了这么远，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遭不住了，但空巷却只是喘气而已，乔在心里断定，这个男人就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那啥，而且四肢的发达程度和头脑的那啥程度恰好成反比。如果有第三个人从旁审视这两人，一定会轻易想到“没头脑和不高兴”。

“你的……仇家？”

“生意上的对手。”空巷抹着汗，依然警觉地朝远方张望着。

“没事，他们没追过来，中途就看不到他们的热量反应了，放心吧。不过说到生意，难道是指搬运吗？”

“搬运，对啊，搬运，该死的搬运。要是我给做掉了，我手下的兄弟们就散伙了——他们是这么想的吧？哈哈，愚蠢！”

“搬运团伙只有你们两组吗？”

“最大的是我们，其他的小团队只配拾剩下的活。”说到这里，空巷不禁得意起来。“虽然我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跟着我的兄弟还没吃过亏！我是不知道这股歪风是什么时候挂起来的，没本事，抢不到生意，就朝人下手。虽然我们的搬运生意本来就多是暗中的非法活动，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不是我空巷‘狗眼看人低’，要是……”

“那话是骂人的，别拿来说自己啊。”乔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他。

“啊？是吗？不管，反正要是他们来找事，我们也没在怕的，今天之前兄弟们还没让他们得逞过。”

“你们还是怕一点吧。要是搬运工为了抢生意闹出人命，就算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政府也要加强管理了吧，到时候你们都得丢饭碗。”

“唉……你说的是。我们之所以能存在，活动隐蔽是一方面，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一个原因。”

“刚刚，要是我没在你身边，你能突破重围吗？”

“不能。”

空巷答的很实在。

“你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我才能找到机会跑。说来惭愧，这次欠你个人情。”

“别这么说，我，其实本来也没打算帮你。帮你只是凑巧而已。”

“那你当时干嘛回来？”

“那是为了……嗯……”

乔没想到自己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意识到过，往常他傲娇的时候，身边的熟人都会顺着他，不揭穿他。但是，空巷不了解这些，不经意间给了乔致命一击。

“你最好记住。”

搬运工不明白面前奇怪的年轻人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

“加个QQ吧，下次你有事需要我的话，一个消息我就赶到。”

“我应该没什么事需要找你，但多个网友唠嗑也挺好。”

“你的工作收入不高吗？”

“挺高的……怎么突然这样问？”

空巷看着乔的手机，“怎么比我的款还旧，不卡吗？”

“没钱换新的啊。”

“你又说收入挺高的？”

“都帮父母还债了。”

“都不容易啊！”

“他们破产以后，家里难念的‘经’就多了一本有一本，可以量化的话恐怕能堆成一座山了。要不是我的管家罗布没有离开我，一开始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生活虽然不易但天无绝人之路……啊？管家？”空巷大惊失色：“那老外是你管家？你知不知道他……”

“他什么？”

“就是那个……”空巷吱吱呜呜地说不清，用手在空中瞎比划着，也没比划出什么东西来，“就是……那大叔感觉挺吓人的，你不觉得吗？！”

“我习惯了，而且信任是个了不起的滤镜。”乔笑道，“不和他对立的话，你会发现他其实很温柔可亲，特别会照顾人，什么事情都能考虑周到，是很好相处的人。”

空巷实在没法把这番描述和印象中人重叠。他想起罗伯特一夜就愈合的伤口，想到那双如薄冰般蓝色双眸后面的暗流。

“我不行，我没法同他相处。”

“你怂了。”

“瞎说！”

“你，年轻气盛、身强力壮，却怕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大叔。”乔故作鄙夷。

“我说我无法与他相处，可没说怕他！我空巷从来没怕过谁！”

见空巷这幅认真反驳的模样，乔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虽然乔没有注意到，但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无所顾忌地大笑过了。正是因为空巷这样耿直、简单又率直的人，才能让乔卸下防备和一切顾虑。

“行了，我已经嘲笑过你了，这下谁也不欠谁了。”

“什么啊，你刚刚可是帮我避开了个大灾，就这样算什么！唉，我知道我们这种混社会的人没什么地位，能做的也……”

“打住，我绝没有质疑你能力的意思，也相信你绝对是个讲原则重情义的人。”乔很不喜欢空巷那种说法，“但是跟你说实话，我留在森市纯粹是为了工作，工作完成以后就走了，以后也不见得还有空来，所以很难有机会找你帮忙了。我就直说吧，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发自内心完全接受你的诚意，明白吗？我知道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怕你等我走以后还一直把这事挂在心上，还一直觉得欠我人情什么的，所以我直接告诉你，你能感受到我的真心实意吗？”

空巷听得一愣一愣的，也许他的脑容量不足够去反应这段一口气说太长的话，但用了几秒也算是理解了。

“行……吧。我懂了，我不会再提人情不人情的。”

“理解万岁。”

“我看出来了，你是个滥好人。”

“？”

“不是有句话嘛，‘咸吃萝卜淡操心’，现代社会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人。”

“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夸你啊，我空巷看惯世态炎凉，你的热心和无私令我钦佩。”

“哦。”

乔感慨没文化真可怕。

“我们是兄弟了吧！”

“不是！”乔不知道空巷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满头问号，惶恐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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