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雪梅手忙脚乱地扶起酒杯,拿餐巾纸将桌子和地上的酒擦干净,然后拿起酒瓶,重新将酒杯斟满,试图将场景还原。她在右侧的座位坐下,靠近重新倒满的这一杯酒旁,然后突然注意到,因为刚才的摇晃,左边那杯酒虽然没倒,但稍微溅出来一点点,正顺着杯壁往下流。邵雪梅正想把它擦干,这时她听到厨房传来盛菜时锅铲和锅剐蹭的声音,她不想让陆仁知道刚刚因为她笨手笨脚而发生的插曲,于是急忙将两个酒杯换了个位置。
她的手刚离开杯子,陆仁便端着炒好的菜出来了,客厅顿时弥漫着香味。
“小梅,厨房还有两个小菜,可以帮我端出来吗?”
”哦……当然可以。”
邵雪梅把厨房里调好的凉菜端出来,陆仁接过去放上餐桌,一桌子菜就摆好了。邵雪梅尝了一口菜,顿时赞不绝口。
“别急,小梅,开饭之前,我们还忘了一件事呢。”陆仁端起酒杯。
“干杯。”邵雪梅也端起酒杯,二人碰杯。
一口酒喝下去,邵雪梅觉得自己已经微醺了。并不是由于酒精在起作用,而是这种气氛,或者是和恋人在家共进晚餐的事实,令她莫名的紧张和激动。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吃食堂,不吃食堂的时候就独自在家点外卖,在她的内心深处,“家”不过是个住的地方,是一个冰冷的建筑。可是这一刻,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对面坐着爱的人,她久违地感受到家的温情。
“小梅,你还好吗,你的脸好红?”
“我没事,来,干杯。”他们再次举杯。
陆仁也很高兴邵雪梅与他共进晚餐,虽然他们常常一起在外用餐,但亲自为她下厨实属首次,意义还是很特别的。大概是高兴的缘故,他的话变得多起来。他们漫无目的地闲谈,时而说到身边的趣事,时而谈论理想,时而讲述过去的经历,期间笑声不断。
邵雪梅沉浸在这快乐的气氛中,直到对面的陆仁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侧身躺倒在地的他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意识。
邵雪梅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倒在地上的陆仁。可是陆仁的身体变得很沉,只靠她的力气很难把他抬起来,只能勉强让他靠在墙边。
陆仁不省人事,任由邵雪梅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好在呼吸还算平稳。她急忙叫了救护车,电话那头的接线员问病人有没有心脏病之类的病史,但邵雪梅完全不知情,不过这也提醒了她。挂断电话后,她试图在客厅、厨房和洗手间寻找有没有相关药品,如果陆仁有疾病史,他的家里必然常备对应药物,可寻找的结果竟是一无所获。但凡她能找的地方,都没有药,甚至连医药盒都没有。一般人家必然配备医药盒,感冒药和创可贴之类的都是居家必备,没有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没找到。
这样一想,邵雪梅看向紧闭的那个房门。确实有人会把药物放在卧室的抽屉,这样的推测合情合理。虽然随便进入别人特地锁上的房间很不礼貌,但情况特殊,没有多余的时间思前想后,邵雪梅从路人身上搜出一串钥匙,挨个**锁孔去试。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了。她急忙推门而入,房间里漆黑一片,厚重的窗帘把阳光拒绝在外,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看见桌子上有个台灯,打开开关,台灯发出比想象中刺眼得多的白色光芒,瞬间铺满桌子正上方的整面墙。
邵雪梅整个人怔在原地,那面墙的大半部分都被照片所占据。这些照片排列的整整齐齐,每张照片的主人公,都是她自己。起初,她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身为摄影师的陆仁为自己制作的“写真墙”,记录她的日常瞬间。可她越想越不对劲,陆仁虽然常常为她拍照,但每次都会提前叫她,让她配合构图调整姿势和表情,可墙上这些照片都拍得乱七八糟,角度奇怪,构图失衡,最莫名其妙的是,照片中的主人公——邵雪梅本人,看起来对相机所在的位置毫不知情。
邵雪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意识到所有的照片都是偷拍,而根据照片呈现的内容来看,这个行为甚至从交往之前就开始了。记得最初和陆仁相识是在一年前,那时候朋友开生日派对,作为共同的好友,他们都被邀请,并在派对上结识。难道是从那以后……邵雪梅无从细想,她表面维持镇静,内心早已一团乱麻。虽然很想问清楚陆仁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但陆仁还在昏睡着,自己的眼睛也无法从照片上移开。看久了她发现,照片里出现的不止自己,还有她的同事们:比如去年冬天在车站等车时,身边站着叶斐;有一次和林乾一起在驱研局门前接人,虽然被接的人没拍到,但自己和林乾被拍得清清楚楚;比较近的一次,郑乔和罗伯特从外面出差回来,给她带了礼物,照片上她正开心地从老管家手里接过袋子……除了驱研局的同事,被偷拍的再无他人。邵雪梅偶尔会和学生时期的老同学一起逛街,但她们却无一入镜,这说明偷拍对象并不仅仅是她,驱研局的人也是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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