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寝宫内
怀帝觉得今天这一天过得实在太恐怖了,要不是几个大臣和护卫拼命保护自己,可能现在已经被那些贱民吃掉了!是真的活生生的吃掉!这洛阳的饥荒已经这么厉害了吗!!!怎么他们连碗粥都喝不到了吗???!!!
怀帝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和先皇帝恵帝那个公认的白痴皇帝一样了,这太可怕了,我堂堂司马炽怎么可能和恵帝司马衷一样,哈哈哈,惠帝说的是肉粥,我只是想了想白粥,而且我只是想想,没有说出来!!哈哈哈,我当然比惠帝强上百倍万倍,哈哈哈!!
小内侍看着皇帝一个人脸色阴晴不定的在龙床上大喘气,又突然发疯似的大笑……看来这次不仅出逃没有成功还折了那么多大臣侍卫,对这个皇帝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怀帝在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终于慢慢睡去,可明天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命运呢?
几日后,河阴渡口(今洛阳孟津东北)
傅袛看着面前这个叫魏浚的中年人,心里却是无法平静,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度支校尉,竟然敢带领着附近的几百家流民四处劫掠胡人,还自己跑到河阴的峡石镇守关隘,如今一听到自己前来孟津,马上表示愿意投诚,并且大开关防迎接自己,更准备把自己抢劫胡人得来的谷麦粮食,全部献给皇上……
相对于魏浚的一脸平静,傅袛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这个人明明是个盗匪,却知道皇帝正在危难之时,洛阳京都因为饥荒窘困不堪,真的不知道是这人太过会投机还是心中确实有着大晋,到底是该杀呢还是该奖励呢?
魏浚可不知道傅袛现在的心思,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吓晕了,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在傅袛的心里搬了好多次家了……
傅袛确实很犹豫,这样的人必定是有野心的,若是在盛世这样的人只需要稍加管制就可以成为一方能吏,但是如今天下大乱,这个人要是心存不良,或许又是一个枭雄……
傅袛想到这,快速写了一封手书,脸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轻轻说道:“魏将军这次前来献粮,皇上必当重奖,你可以带着我的手书通过洛阳城关,速度前往吧,嗯,你可以先看下手书的内容,其中还有我的举荐”。
魏浚见傅袛毫不起疑,还给自己手书以便通关,更同意自己可以先看其内容再出发,这是何等的信任和坦荡啊!
魏浚心里一暖,他本来以为晋朝朝堂上的这些大臣都是些只会清淡的败家子,会阻止自己前往洛阳甚至抢夺自己的粮食自己邀功,要知道自己来的时候自己的侄儿魏该就劝过自己不要亲信晋臣,而自己的确有那么点私心,但内心里也确实希望能为大晋做点什么,而现在的情况也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没想到这个叫傅袛的老大人,竟然如此赤诚,不仅没有一点文人对武人天生的鄙夷甚至还推心置腹的对待自己,这真的让魏浚非常感动……
魏浚拱手抱拳对着傅袛再次躬身,然后挥手让让自己的部下推着众多粮车向洛阳开去,临别前,魏浚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老人,慢慢转身,走了。
傅袛看着魏浚渐渐远去的身影,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目光也慢慢变得深邃起来。
傅宣,傅畅来到傅袛身前,傅宣不解的问道:“父亲为何如此相信此人,如今洛阳穷困,万一此人是借着送粮之名前去刺杀皇上呢?”
傅畅也跟着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即使这人是好意,但我们也不得不防啊,何况如此大的功劳……”
傅袛听到傅宣的话后,只是微笑点了点头,等听到傅畅的话后,却是目光严厉的瞪视傅畅,傅畅心有不服,却欲言又止,目光闪烁不停。
傅袛没有理会小儿子傅畅而是对着大儿子傅宣说道:“世弘能想到这点是心系皇家的,为父很欣慰,世道所言是急功近利之言,你可曾想过,如果杀了此人,会不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别人会说我们傅家一直以来只是欺世盗名之辈,不要说为父这生所有的功绩都会被人不齿,连你爷爷傅嘏(傅介子之后,傅巽之侄。三国时曹魏官员,曾辅助司马师及司马昭兄弟。)的名声都会被你毁了,你也是名门之后,渊源之长且能做那些暴发户,短见之人的行为!”
傅畅听了自己老父的话这才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急功近利,略显得肤浅了,但又心道:真的杀了又有谁能知道呢,只要做的干净点,父亲确实是老了……
傅宣看了眼傅畅并没言语,而是在看周围的地形,好久才开口道:“我看周围的地形很适合藏兵,刚才魏浚走时挥了挥手,左右林间有反光出现,应该是埋伏了兵马以防不备了……”
傅畅听到傅宣的话,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或者说还有许多要学的,自己实在是太急功近利了,傅畅低下头,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躬身道歉。
傅袛看到傅宣承认了错误,心下也是微喜,继续说道:“魏浚此人其实不必如此麻烦,大可直接去洛阳,没有必要拜见老夫,即使没有老夫的手书,这些粮食就是通行证啊……”
这下傅宣和傅畅都显得庄重了起来,看来他们还是都小看魏浚这个人了,自己的老父亲确实是老成谋国啊。
两人互视了一眼,心里都有点惭愧,都以为老父亲老了,没想到看问题还是比自己高了很多……
夜晚,孟津小城
傅袛忙了一个白天,船只也没准备出来多少,实在是当地的老百姓死的死,逃难的逃难,有点木头都劈了,几乎没有多少船只留下,现在一时哪里去征集足够的船只?
傅袛一想到皇帝的愁容,心里的焦急更甚了。
傅畅刚出发去河阴各处巡视不会很快回来,傅袛身边只剩下傅宣一人。
傅宣看着老父的焦虑,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殷勤的为自己的父亲不断添上灯油。
傅袛突然咳嗽了几声,看了眼为自己添油的大儿子,不知为何突然说了句:“世弘,你也该再成亲了,松儿(士孙松(公元274年-302年),字世兰,扶风郡人,西晋时期著名女性。五世先祖名士孙瑞,字君荣,东汉时历任尚书仆射、大司农,官至尚书令。)和两个孩子已经去世很久了,长房一脉还没有开枝散叶,你要老父还为你担心吗?”
傅宣一听父亲提起了自己的亡妻,心里的寂寞一下子再也掩饰不住,低下头,并没有出声,只是思绪就飘到了过去:士孙松那有着窈窕的体态和美丽的容颜依稀就在眼前,妻子行事贤惠明理。对自己真的是无微不至,而且非常孝顺自己的父亲,友爱自己的弟弟,听说妻子在襁褓时就有悠闲洁净、宁静顺从的美态,成为命妇后又得到孝、悌、忠、信的美称。和自己在一起时,两人经常一起吟诗作对,真的是鹣鲽(传说中的比翼鸟)情深,即使遇到了困难也是一起相濡以沫共同面对,松儿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过一个苦字。可是二十九岁那一年,也就是晋惠帝永宁二年(302年)夏六月戊午突然去世,没有留下片言只语给自己。秋,九月丙申下葬。按照她的要求,她的棺木只有五寸宽,自己亲自给她穿上了她平时一直穿的着装而不是特制的新寿衣,因为松儿生前一直崇尚简朴,所以陪葬的都是一些土椁陶器,没有一点的金玉首饰。而自己和士孙松在刚刚成婚不久就产下了两个男孩,大的名傅婴齐,小的名傅黄元,但不幸的是,两个孩子在二岁那年都早早的夭折了。
走的那么的突然,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点念想都没留下,就这么把自己丢下了……
想到这,傅宣的眼泪自然而然的流了下来了……
傅袛看到自己大儿子还是那么思念自己的妻子,也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再提起已经死去的人了,傅袛的心里只剩下了叹息……松儿的死对这孩子打击太大了,人去了却什么都没有留下,这让自己的这个痴儿情何以堪……
傅宣平复了下心情,他知道现在不是去想儿女私情的时候,皇帝陛下的事情还没有办妥,怎么可以想别的事,所以强自压抑住了自己的相思之情,准备和父亲一起考虑怎么尽快搞到更多的船只。
傅袛因为自己的话触及了儿子内心最深处的伤痛,也有点自责,可一想到除了船只还有大量其他的事要做,一个六十八岁的老人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了。
傅袛看着傅宣又在为自己添灯油,看着傅宣的眼睛里全是慈爱,可正是此时,傅袛的眼神突然一僵,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眼前也是一黑,手中的毛笔也掉在了地上……
洛阳外城的一个破败的独院内
为首的胖子和一帮人贩子已经在这个院子里等待了好多天,身边带的粮食也越来越少……
明月依旧时醒时昏迷,红姨已经能行动了,那个穿褐色衣服的女人一起照顾着明月和红姨,但明月被李想包扎好的伤口却并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化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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