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无人归来的战场（4）

那些斥候型根本没有闪避他们的子弹，反而像是凶性被激发的野兽，看似不管不顾的直冲他们的枪口！

但雷梅德立刻就发现了不对，他的瞳孔猛地皱缩，那些斥候型根本不是像是野兽般不管不顾的冲锋，他们在利用同伴的尸体！

「快后退！」雷梅德对着通讯器大吼，「它们藏在残骸后面！」

但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些，一个看着斥候型从满身弹孔中流出银灰色血液，倒在自己面前而松了口气的士兵猝不及防，被贯穿残骸刺出的一条节肢捅穿腹部。

那只斥候型得意洋洋的爬起，尖锐的节肢尖端把士兵钉在地面上，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用另一只节肢贯穿了士兵的头部。

无头士兵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松开的手中掉出了一个小小的保险销，脸色一变的其他士兵慌忙退开，下一刻，五枚反坦克手雷把斥候型连带着后面涌上来的两个斥候型一起炸成了碎片。

但没有人再多看他一眼，他们没有这么做的时间，他们只能对准了自己的面前，怒吼着疯狂的倾泻出子弹，把自己面前的逝者化作一堆废铁。

雷梅德翻身缩进了一处横穴中，用手中的大口径突击步枪强硬的阻击冲过来的斥候型。

但就在交火的同时，面罩的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了一行信息。

在看到信息的同时，雷梅德扔出了挂在胸前，早已拔掉保险的手雷后立刻抱头蹲下，藏在了掩体之后。

这些斥候型看到这些刚刚还疯狂抵抗着的人类突然退却愣了一下，但就在它们再度冲锋之前，剧烈爆炸产生的气浪震得这些斥候型向前趴倒，离得近的甚至被掀翻在地。

在它们的身后，来自要塞重型火炮打出的炮弹坠落在准备继续向前冲锋的斥候型集群中，强横的威力直接扯碎它们脆弱的装甲，把它们化为飞扬的碎片。

但发现自己的援军被截断的斥候型们丝毫没有恐惧，爬起来再次冲向士兵们，但这一次，只是让他们徒劳的化为一堆金属垃圾而已。

炮兵们在以狂热的速度换装炮弹，要塞的炮兵数量仅为逝者的四分之一，虽然看起来比例高了不少，但要塞装备的绝大多数都是七十五和八十八毫米的小口径野战炮，顶多可以和逝者军团战车型普遍装备的滑膛炮一教高下。

数十枚弹壳散落在重炮周边，火炮几乎没有间断的轰鸣，即使戴上了耳塞，炮兵们还是被震得头脑发昏，连耳机中不时传来的炮击要求都有些听不清楚。但八人一组的炮兵小队还在忙碌，不停的把一箱又一箱的炮弹送到火炮周边，装入装弹机，把一波又一波的炮弹送到逝者头上。

抵近支援的要塞二百五十五毫米重炮在中途拦截了冲锋的又一波斥候型，但也就在这时，军团的重炮也再次轰响了起来。

两方的炮火在雷梅德头上交织起来，破坏的碎片四处飞散，从一开始逝者使用的都是并非用于破坏工事的榴霰弹，但这种塞满了钢珠的炮弹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利器！

榴霰弹凌空爆炸，向四周挥洒出成片的钢珠，杀伤一个巨大的扇形区域内所有的人。

「喂！快叫炮兵把对面的榴弹炮干掉！不然我们根本活不过这个上午！」

雷梅德抓着自己身边的通讯兵大吼，在这种堑壕里，镭射通讯太容易被锁定目标，又遭到电磁干扰，唯一能用的只有电话线以及通讯兵背着的术式通讯装置。

「知道了！」

通讯兵也大声吼了回去。

顶着漫天的炮火抬起头，雷梅德看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幕，连成一线的铁灰色身影正在急速突进。那是由近距游击型和站车型组成的混成部队，也是最主要的攻击部队。从它们冲来方向飞来的炮弹就在它们的身边炸开，但它们却顶着无数敲击在它们身上的钢铁碎片，疯狂的向前冲锋。

就在雷梅德一把抓住身边的通讯兵的时候，一枚炮弹钻进面前的地面，他唯一看到的景象就是被爆炸掀上天空，像是逆流的黑色瀑布的泥土。而他自己则被剧烈的爆炸吹飞，让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雷梅德失去了一瞬的意识，再睁开眼，面前是模糊的景色，钝痛从额角传来，在头盔的内部有一丝血迹正缓缓的流下。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朵里灌满无意义的蜂鸣声，黑色的泥土打在身上，全身都在酸胀。

但他还是艰难的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抓着通讯兵的手，但现在，手上只剩下了IBCU肩部沾满干涸血迹的一小部分。

通讯兵死了，毋庸置疑，但他连悲伤的时间都不剩下。

拄着步枪站了起来，雷梅德望着这个燃烧着的世界，炮火就像是天边的礼花，把天空染成残阳般的猩红色，在堑壕中，端坐在二十二毫米重机枪面前的机枪手正用着狂热的速度不断开火，而身边的副射手正随时准备着为机枪补上弹链；趴在胸墙上的重装步兵不断开火，扛着敲打在身上的七点六二毫米子弹，成为战友的墙壁；地堡中战防炮不时的喷吐着火舌，让八十八毫米成型彻甲弹贯穿战车型的装甲，点燃弹药库里的炮弹…………

而那些几乎是疯狂的向前冲锋的逝者根本不在乎损失，每一具倒下的机体都被身后的机体当成盾牌，然后补上战线，跨越残骸继续前进。

它们就像是溃堤的洪水，把令人绝望的数量优势和不畏死亡的凶性转化为最凶险的武器。

要塞的火炮忙于压制军团的火炮，没有余力制约它们的前进，在阵地前设置的铁丝网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防御的士兵们只能看着这些钢铁怪物一寸寸但却不容置疑的向前推进。

「救命！我中弹了！」

「医护兵！医护兵！」

「神啊！请救救……」

「我的腿！我的腿！医护兵，救命！」

士兵们在公共频道里哀嚎，就在雷梅德的身边，在那些疯狂抗击着逝者们的人身边，有几个士兵抱紧了脑袋紧缩在掩体之后，战友在面前死亡的景象摧毁了他们的精神。

炮火就在自己身边绽开，涌泉般的冲上天空的泥土砸在他的身上。

站在胸墙上的士兵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敌方的大口径子弹直接削掉了他的半边头颅，雷梅德眼看着他无力的摔在自己身边，被烤熟的脑髓洒了一地，但他却无能为力。

恐惧，绝望，甚至是疯狂。

这里就是地狱。

但雷梅德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这些了，他一下子跃上了胸墙，代替了刚刚倒下的士兵，把枪口对准面前的逝者，挥洒着自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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