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徒劳的搜救行动已经持续了三十分钟了,但他们再也没有找到从这场防御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了。
所有人,都死了……
吗?
依靠在堑壕墙壁上稍事休息的医生默默的想,他并不认为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但这徒劳的努力还是让他有些想要放弃了。不经意地,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参加军队时负责“带孩子”的老军医曾对他说过的话。
“你知道生命和机械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当时的他疑惑不解,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奇迹啊。”记忆中的老爷子露出了有点神棍的表情,对着医生说,“生命总是能引发奇迹的。”
“所以别放弃啊,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别放弃,这样,奇迹就会发生!”
“那我就让我相信一下吧……老爷子……”
雷巴科夫听到医生说出的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只是耸耸肩,问了一句。
“相信什么?”
“相信生命的可能性,也就是,奇迹。”
从依靠着的墙壁上直起身的医生走到了雷巴科夫身边,活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
“雷巴科夫,虽然你也很累了,但我们继续吧。我想要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那就走吧,”雷巴科夫面罩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们已经耽搁的太久了。”
这场徒劳的搜救再次开始后大约十分钟。
雷巴科夫和医生两人来到了第一堑壕的最前端,这里是最早遭受试着冲击的区域,也是距离逝者最近的区域,也是战斗最惨烈的区域之一。
几乎不论看向那个方向,视野都会被倾颓倒地的逝者,和逝者绞杀在一起的士兵,以及损毁殆尽的地堡填满。光是看着这幅景象,就足以得知当时战况的惨烈。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真真正正是用血肉之躯阻挡了向前滚动的钢铁洪流。
雷巴科夫看了一眼北方,在那个方向的两千米外,逝者的军团正在重新集结,但还是有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不去。
“……为什么它们会撤退呢?”
不经意间,这个疑问脱口而出,虽然雷巴科夫的声音低微的犹如自言自语,但在这条死寂的堑壕里,医生还是听清了他所说的话。
“……现在高层大概也在烦恼类似的问题……不过应该没我们什么事……等等!”
在瞟了一眼在镜片上突兀的跳出的一个数据后,医生的话锋猛地一转。
“又找到一个信号……而且,比之前的强了不少!”
在短暂的呆楞了一小会之后,雷巴科夫立刻回过了神来,但在看到那个信号传来的方向后,他还未露出的喜悦表情立刻消失无踪。
“这个方向……在堑壕之外……妈的!”
雷巴科夫低声的骂了一句。
“而且还在移动。”
眼神一下子冷彻下来的医生看向了信号传来的方向,现在,他有一个糟糕至极的预感在脑海中浮现。
“……清道夫……”
雷巴科夫在冷声道出了医生的预感的同时抄起了手边的RMR-51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突击步枪,拉开枪栓,确认了枪膛通畅后推上了一枚子弹,然后,几乎是恶狠狠的打开了保险。
而站在他身边的医生也几乎是同时完成了这个简单的备战动作,为自己的毛瑟M-98k咒式步枪填上了子弹。
在完成了战斗准备之后,两人趴上了胸墙,开始用目视确定目标的方位。
而不偏不倚的,就在生命探测装置显示出的那个方向上,在堑壕之外,被无数弹坑覆盖的广袤无人区中,有一只铁灰色的逝者正在艰难的爬行着。
那是一只既想蜈蚣,又像是蠕虫的奇怪逝者,它有着肥大的身躯以及支撑着那个体积远超一般战车型的身躯的十二条节肢,圆滚滚的身体上还背负着一些鼓起的瘤状物。但它那个臃肿的外表上,并没有搭载任何看似武器的东西,让它混在逝者大军中就像是成群的异形猛兽中混进了一只毛毛虫一样滑稽。
但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却确实是逝者军团的一员,它们是军团中的食尸鬼,战场上的捡尸人,专门负责打扫战场回收有用零件和弹药的清道夫。
但就是这样的一种看似无害的逝者却远比一般的逝者要遭人厌恶的多,因为它们所捡拾的零件中也包括着完整的人类头颅,活生生的人类,以及,那些新死去的灵魂。
也因此,这些恶心的机械被士兵们称之为,猎头者。
“……怎么办?信号就是从清道夫身上传过来的。”
“还能怎么办?我们从背后绕上去,宰了它。”
雷巴科夫的森冷的声音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他又好几个战友就是被这种机械捕捉,然后被运送至逝者的后方沦为逝者的玩物,最后连死亡都无法安宁。
“没问题,我们上。”
饶是冷静如医生,此时声音也散发出星星点点的杀意,他也讨厌这些东西到了极点。
两个医生无声的从胸墙上翻出,轻轻的行走在被炮弹炸碎的土地上。
在这些几乎算是沙砾的土地上行走,两人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都感觉有一些吃力。每前进一步,都要把陷入松软泥土的脚拔出,然后再次陷进泥土之中。
但饶是两人在这里跋涉的速度缓慢,但前方的清道夫却还是在一点点接近,甚至,那只逝者根本没有一点要动起来的样子,就像是陷入流沙中的昆虫。
雷巴科夫左手握拳立在面前示意先在此暂停一下,他们必须线观察一下逝者的行动。
在看了一眼面前挣扎着动弹不得的清道夫后,医生若有所思的微皱起自己的眉头,他好像有些明白那些逝者为什么停止继续进攻的原因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去分享这些发现的时候,救人,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医生平举着步枪看着逝者,然后对着雷巴科夫比了个分头前进的手势,在看到雷巴科夫表示了解之后,两人继续前进。
在接近到距离逝者大约两米的距离时,逝者后方的两个复合传感器就像是变色龙的双眼一样分别旋转,朝向了从不同方向接近了两人。
被发现了。
但却没有任何要担心的必要。
轰响的“亡者的低语”充斥在两人身边,这种并非实际存在的声音让医生和雷巴科夫的头隐隐作痛,但这具逝者的反击也仅止于此了。
虽然清道夫本还有那具让战车型都自愧不如的巨大身体,以及附带了金属切割装置的尖锐节肢,但它脚下那被双方的炮火彻底炸碎的地面却死死把它禁锢于此。
几乎是那个本来若有似无的“亡者的低语”放大的同时,医生与雷巴科夫同时开始了行动,两人在短暂的蓄力之后,在这片泥泞的土地上跑动了起来。
两个枪声在清道夫的正面和侧面相继响起,从正面披头盖脸砸来的十二点七毫米子弹摧毁了复合式感应器,轻易的撕裂了脆弱的工作用辅助前肢,在清道夫绝对称不上厚实的正面装甲上留下来数个大大小小留着银灰色血液的弹孔,而侧面打来的却只是一枚连节肢上的装甲都无法突破的小口径子弹。
几乎是依据着作战守则,无力的清道夫拼命扬起了自己的上半部分身体,试图去攻击对它造成最大伤害的正前方敌人,而忽略了从侧面逼近的另一人。
雷巴科夫在顿步后向一侧翻滚,用完全不像是个医生般的敏捷躲过了刺向他的节肢,但狠狠把节肢刺入地面的清道夫反而在泥土里陷得更深了。
抓住清道夫移开注意的机会,医生收起了手枪,纵身一跃,然后手脚并用的从侧面爬上了清道夫的身体。
但即使陷得更深,依旧不死心的清道夫开始剧烈的蠕动起自己的身体,医生不得已,只好紧紧的抓住清道夫背后唯一的一个一人大的瘤状物,防止自己从它的身上掉下去。
这个瘤状物医生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清道夫用来捕获活人的舱室!
腾出一只手,医生从腰包里抓出一枚铝热剂燃烧弹,在拉掉插销后直接贴在了瘤状物与逝者身体仅有的一个连接部上,然后松开手,任由自己被逝者甩下。
落地后踉跄了一下,医生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举起了推上子弹的步枪,把枪口对准了逝者的方向。
就在这时,刺目的光焰在瘤状物与逝者身体间爆开。
逝者的挣扎登时愈发的暴躁了起来。
但就在短短的数秒后,那个瘤状物就被从逝者身上甩脱了下来。
而医生的手指,也就在此刻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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