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雨

冰川化作春水，小男孩重新返回宴会厅。

此刻，宴会已经开始，长方形的华美桌布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餐盘。

小男孩走到斯密尔子爵身旁坐下，稍稍整了整歪斜的蝴蝶结，向大家露出谦卑与歉意的一笑。

斯密尔子爵很满意小男孩的行为，他站了起来，举起装着暗红色葡萄酒的高脚杯示意众人。

“尊敬的公主，亲爱的大法师，今晚您二位的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在下作为主人，这些招待还是略显单薄，请二位见谅。这杯酒，我先敬二位。”斯密尔子爵饮下一口葡萄酒，并没有坐下，而是在等待公主与大法师的回应。

爱丽儿看着餐桌上堪称琳琅满目的佳肴，琥珀色的眼睛有些忙不过来。

直到瑞朴稍稍用手肘戳了一下她，这小丫头才反应过来。飞速的拭了一把口水，举起高脚杯站起来一饮而尽。

“多谢斯密尔子爵的款待，我代表我的父亲对您表示由衷的感谢。”爱丽儿的脸蛋此时因为酒精的迅速发作而变得红彤彤的，令不少仆人为之心醉神迷。

瑞朴则没有站起来，而是饶有兴趣的看向小男孩。

这个老人微笑着对小男孩说道：“孩子，你是叫吉尔是吧？”

“是的，大法师先生。”小男孩礼貌的回应。

“不要那么拘谨，你可以叫我一声瑞朴爷爷，或者和公主一样叫我一声糟老头子也行。”

小男孩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白胡子老人，思考了几秒后微笑说道：“好的，瑞朴爷爷！”

斯密尔子爵的表情越来越兴奋，如果能依靠吉尔和大法师瑞朴搭上关系的话，那就太好了，自己也再也不需要屈身于这个山村小镇，指挥着农民种麦子了！

瑞朴笑容可掬的连忙应了几声。

小男孩微眯着眼睛，他心中十分不解。眼前这个名震大陆的大法师为何要与自己如此亲密？仅仅是因为长辈关心晚辈吗？估计并不是，其中必然有着需要利用自己的地方。

“小吉尔，爷爷考你几个问题，你如果能回答的上来，那爷爷就教你一些小魔法，怎么样？”瑞朴微笑着向小男孩投出了魔法这根翠绿诱人的橄榄枝。

魔法，那是全大陆的普通人都艳羡的东西。要知道，请一位法师做家教一天就需要付出一万金币的酬劳，更别提培养出一位法师所需要的金钱与人力。

此刻，眼前就有一个学习魔法的机会，斯密尔子爵心中如同猫抓一般。

“答应啊！快答应啊！这个死孩子怎么还不答应！这不就是变相收徒吗？！”斯密尔子爵揪着袖口，不断地在内心中催促。

小男孩似乎不以为然，他报以歉意的微笑着，举起了高脚杯。

“瑞朴爷爷，恕晚辈愚钝，不敢高攀去学习您的魔法，这杯酒敬您，您的问题我还是会照常回答。”说罢，小男孩将酒全部灌进了肚子。

暖流上涌，却被冰川压下。

爱丽儿望着满桌子的美食，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蔷薇帝主张廉政治国，就连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他都没舍得为她办上一桌如此奢华的宴席，此刻遇上了如此好客的主人，爱丽儿怎能不眼馋？

虽然小男孩的发言让斯密尔子爵有些撕心裂肺，但这个老狐狸还是看出了这位粉头发小姑娘的心思，急忙命令仆人将菜肴往爱丽儿的面前端过去。

爱丽儿瞥了一眼瑞朴的表情，见瑞朴微微点头，这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瑞朴站起身，也举起了高脚杯。

“孩子，爷爷敬你一杯。”瑞朴将杯中葡萄酒一饮而尽。

“那，爷爷就要开始发问咯？”

“请。”小男孩微笑道。

……

轰——————！

一道惊雷炸起，天空开始挥洒着硕大而又绵密的雨滴。

瑞朴和小男孩面对面站着，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

灰对蓝。

绿洲对冰川。

斯密尔子爵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一旁，在心中为吉尔，为自己捡来的这个好儿子加油助威。

我们的爱丽儿公主才不会管那么些，她现在的吃相活像一头贪婪的小野猪。

五分钟过去，瑞朴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却不再和小男孩对视。

“孩子，我的问题只有一个。”瑞朴开口，“从前有一个人，他十分擅长伪装，他明明冷的像一块冰，却能将自己伪装成初升的太阳。对此，你怎么看？”

冰川骤缩。

小男孩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思考的神色。

屋外雷声大作，米兰的木板房开始渗水，身患重病的米兰蜷缩在床上裹紧了被子瑟瑟发抖。

“吉尔……吉尔……”

……

小男孩思考了两分钟，这两分钟在斯密尔子爵眼里，仿佛过了两个世纪一般漫长。

小男孩终于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恕我的知识还是太过浅薄，瑞朴爷爷。”

老人笑眯眯地摸着白胡子，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这孩子，是个天生的伪装者啊。”瑞朴心中自言自语。

“那我们换一个问题吧。”

因为小男孩的回答而气愤到想要杀人的斯密尔子爵听到老人的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

他扯了扯小男孩的衣角，严厉中带着命令的眼神与冰川相会。

小男孩点了点头，对瑞朴说道：“请。”

“那这个问题就很简单了，一个人被刺中了心脏却没有死去，这是为什么？”

瑞朴的问题出口，议论纷纷的宴会厅刹那间停顿了。

就连狼吞虎咽的蔷薇公主也停下了进食。

她擦了擦嘴角，笑道：“瑞朴爷爷，你这是什么问题啊？一个人被刺中了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那个人是僵尸不成？”

听到公主的回答，周围的仆人和卫兵都被公主的单纯与直率逗得捧腹大笑。

就连斯密尔子爵这只老狐狸也开始疑惑。

一个人被刺中了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

小男孩眼中冰寒更甚，他一字一顿地回答了老者的问题。

“因、为、那、个、人、的、心、脏、在、胸、腔、的、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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