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正的爱国者（下）

在奥格兰境内的布伦维克堡里（也称威尔第监狱）

“瞧，卡莱布，她挺住了，我说什么来着，药性还是不够强烈。”阴暗的囚室中，诡异的冷笑夹杂着女性的呻吟声不时从地牢深处传出，以致于监牢的看守听到之后相视而笑，不禁浮想翩翩，然而他们却不敢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想，而是偷偷向对方比划着一些只有监牢看守才能理解的手势。

他们小心翼翼地相互比划着，但最终还是由其中一人迅速结束了交流，不为别的，只因为地牢深处的冷笑声突然停止了。

“卡莱布，她是什么罪名?”一名穿着灰色长袍，戴着眼镜的消瘦男人走出阴影，枯干的手指还拿着一本黑色边框的大部头书，样子看起来柔弱不堪，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但他却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奥格兰塌掉半边天的人。

“叛国罪，这半精灵给安格林自由军通风报信，审讯官大人。”在他身后，另一名样子与他完全相反的男人回答道，男人三十来岁，看起来既强壮又精神，穿着褐色马裤，黑色斗篷下的锁子甲不禁叮当作响，脚上的狼皮靴子看起来因经过长途跋涉而变得泥泞不堪，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稳稳扶着腰间上弯刀的银色刀柄。

奥格兰的首席审讯官，布伦维克堡的主人柯蒙斯·伯尔多瑞，翻着手上的大部头书，嘴中念念有词，而身旁的男人卡莱布则静静等待。

“啊～半精灵多拉·梅尔斯，目前住在铁血城，父亲是奥格兰人，母亲则是群山背后的纯血精灵，据当地守卫称，你曾偷偷帮助安格林自由军的间谍出入铁血城，我说的对吗?”

“不……不……不没……没有……有……”缩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女性艰难地张开嘴唇，可以听到，微弱的声音从那微微张合的嘴唇之中传出，若非囚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他说不定还以为这半精灵已经昏死过去了。

“真是嘴硬，审讯官大人，要不要让我拿鞭子打她一顿，或是直接把她扔给巨嘴妖鸟！”卡莱布冷冷说道，看起来是想表达自己的畏惧一般，地上的女性立马开始蠕动起来，艰难而缓慢。

“不用了，如果她真知道些什么，我能撬不开她的嘴吗?到时候别说丢给巨嘴妖鸟，就算是藏穴虫我也能给她拿来。”柯蒙斯蹲下身子，抬起半精灵的下巴，面无表情地嘟囔了些什么，那半精灵看起来若非经受过非人的虐待，没准还算是个美人，“卡莱布，给我警告铁血城的那些守卫，别老随便送些可怜虫当成密探来敷衍我，否则我会亲自找上他们的指挥官。”

“当然，审讯官大人，您说的算……”卡莱布冷笑道，然后又指了指那奄奄一息的半精灵，“那她怎么办，要留给食人怪物还是便宜那些监牢的守卫。”

“放了她。”

“为什么不把她杀了，这样就不会……”

“不，让她回家，”柯蒙斯怒吼道：“我可不想再重复一遍。”

怪不得他没对那女人动刑，好让她留下一身伤口，而是让那帮臭气哄哄的小丑给她配了几瓶药剂，他早猜到这半精灵不是探子了，这老家伙太聪明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个审讯官，而不是代替维拉克成为情报部门的首脑。

但他更不能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会放了这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还是个半精灵。

“也顺便帮我警告下那些想暗中作梗的几个看守，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周发生了什么。”

“上周?”卡莱布疑惑道，朝外瞥了一眼，“你在说那场意外?”

“意外?那帮蠢蛋想强1奸一个阴影法师，哼！为了一个弗雷里沃人！”柯蒙斯闷哼一声，迈步走出囚室，而卡莱布则紧随其后，“结果那阴影法师催眠了我三个守卫，然后宰了我七个手下，一帮蠢货，居然还让那该死的阴影法师还跑了！一帮该死的蠢货！”

卡莱布不知道柯蒙斯是否故意大声嚷嚷，好让不远处的守卫听到，毕竟卡莱布早已见识过了这位审讯官的聪明才智。

“弗雷里沃人确实诡计多端……另外，我有事情汇报。”

“说吧，卡莱布，然后把该干的事干了。”审讯官带着卡莱布从两名监牢看守面前经过，只见那两名看守冷汗淋漓地低下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卡莱布不禁想道，只要在这威尔第监狱待过超过两周，兴许你就能感受到世界是有多么的安静，除非审讯官大人要他们报告，否则看守们基本一整天都能用自己创造的手语来互相交流，而被关押在地下的重要囚犯，则根本没有力气去大喊大叫，高声咒骂，他们虚弱地就连自己吃饭都是问题。

但威尔第监狱唯一的好处就是，看守不能随意地惩罚或虐待犯人，除非经过柯蒙斯本人允许，不然所有囚犯都不会掉一根汗毛。

“卡莱布？”柯蒙斯回头看了看卡莱布，但却没有停下脚步。

卡莱布将思绪拉了回来，仔细回想着先前自己收收到的报告，尽量不漏掉任何细节，“我们的人收到消息，一伙伪装成商人的南佬在大肆招收杀手，他们窝在黑玉城一个多月了，伪装几乎没有破绽，就连维拉克的人都没发现，是行家。”

“卡莱布，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嘛吗？”柯蒙斯一边露出阴郁的笑容，一边熟练地在监狱阴冷的通道中穿行，“你刚才可是在我的面前直接否定了维拉克和他手下的整个情报部门，他遍布全国的眼线都没有发现那帮南佬异常，而是被我的手下发现。”

“他们万一只是没上报呢？”卡莱布知道，只要维尔莱恩收到了情报，那柯蒙斯这边就不可能不知道。

“你说维拉克？别开玩笑了。”柯蒙斯又笑了，“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需要告诉他们吗？”

“什么？”柯蒙斯愣了一下，随后瞪了他一眼，“我们凭什么要给他们擦屁股，我只是个审讯官，又不是密探。”

“明白了，还有件事，陛下召见了莱尔医师。”

“疫检官？”

“伯尔多瑞大人……他是皇家医师，而不是什么……”

“别担心，又没别人在，至于疫检官……随他们去吧，反正与我无关，我不掺和这事。”

他又打什么算盘，卡莱布心想，这个男人知道的事情比维拉克整个情报部门知道的还多，但他一件事情都不想多加干涉，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叛国了，算了，这不是他要管的事。

同样，也不是我要管的事。

柯蒙斯最终带着卡莱布来到了一间阴森恐怖的拷问室，在普通的拷问室里，起码有一半的刑具都是道具，但这里可不同，在见识过发生在这里的惨剧之后，卡莱布敢发誓，没人会怀疑这些刑具的真实性。

柯蒙斯向黑暗处挥了挥手，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好在卡莱布已经习惯这些像幽灵般的监狱看守了，柯蒙斯再次拿出了他的大部头书，然后低声嘟囔了什么。

“你可以出去了。”柯蒙斯朝那个身影命令道。

随着卡莱布跟着柯蒙斯走近一看，一个扭曲的人形出现在了他眼前，惨状不可言喻，卡莱布没法猜出他遭受了何种地狱般折磨，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扭曲的“生物”还没有断气。

“卡莱布，命令的对象同时也包括你。”柯蒙斯的声音此时变得更冷，语气也不容反驳。

“如你所愿，审讯官大人。”

“对了，卡莱布，盯着黑玉城那边，如果有机会，给我带个喘气的回来，”此时，奥格兰帝国的审讯官再次露出笑容，“我保证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卡莱布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头，然后便关上了拷问室的大门，与此同时，一声绝望的呼喊也从大门之后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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