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天下事、天下法

“诶？”洛菁先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听那男人所说的话，这件事就变了，本来她们都以为是男子想对那女子不轨，现在来看，这女子自己到了青楼这种烟花之所，却是这女子不守妇道。

“师父......这样看来我们跟踪好像是没了意义诶......还好刚才没有直接出手打跑他。”绫绫扯着我的衣袖，显然是对这件事不那么上心了，只是狠狠的看着我，好像是不准备放开我，让我去陈婉儿的房间了。

“再仔细看。”我面无表情，一起看着那两人所在的地方，老鸨显然是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毕竟在这种地方，什么令人捧腹的事都会发生，在不损坏店内物品、不影响店内生意的情况下直接就放任他们自己处理了。

“......”那女子并没有反驳他什么，只是咬着牙，忍受着这个男人的谩骂，她本身年龄并不大，有些姿色，但却并没有什么不凡之处，先前她所服饰的那名男子只是挥了挥手，自觉晦气，换了一桌，理也不理先前陪酒的这名女子。

先前跟踪他的汉子显然是情绪激动，大骂特骂之后，挥手便给她一巴掌，打得那女子嘴角缓缓流出些血，这女子才忍耐不住，歇斯底里大喊起来：“是！我是不该卖！但我不来卖，凭你腿残了谁去养家？你以为你先前有留下了多少积蓄吗？你知道养你腿花了多少钱吗？没有我来卖，我们吃什么？没有我来卖，谁养你？”

这一喊，喊得汉子有些懵，而洛菁与绫绫则是松开了扯住我衣角的手，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显然她们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年少不知是非对错，只问世间正邪恶善啊......”我伸手取桌上的酒杯，抿着喝掉了半杯，然后微微叹息：“若是你们，又会如何抉择呢？在那女子的立场。”

“这......夫有难，应求助亲戚或是他人吧，也不能来这地方啊......”洛菁有些不知所措，但也还是回答了上来。

“我看这汉子的腿，伤了少说有三个月，动骨伤筋，这药费少不了多少，先前他应该就是个御车的，显然没多少积蓄，估摸着你说的这方法她们早就做了。”我将杯中的酒饮完，自己为自己添上一杯，然后缓缓告诉她。

“那......那也不能来这地方啊......”绫绫似乎是努力的在思考解决方法，但城中即无法种田，也无法养蚕，离城似乎能断牵挂，但没有钱财，乡间无地也没有办法生活，急得她满脸通红，到头来也没有说出解决方法，只是一味的否定女子的做法。

“我观这女子面色并不好，显然是没有吃上什么好东西，该是之前所得钱财都养相公去了，她是个倔强的女子，不忍自己的相公受苦，却又没办法，才出此之策，我们真可以斥责她吗？”我苦笑说着，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两位初入江湖、满身锐气的女子。

“......”绫绫先陷入了沉默，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可以更快摆脱礼教的束缚。

“可是这是她不守妇道啊。”洛菁则是还是用这套斥责女子，但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该如何？难道饿死吗？”我的眼神稍微锐利了一些，然后反问。

“这......”说到底她只是无法接受女子的行动，认为这只是背叛相公的行为，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这在我看来不过是旁观者的自说自话而已。

“两位，在下斗胆问一句，两位是不是认为是对方对不起自己？”就在我们讨论之时，一位手持折扇的男子面带微笑的上前，一幅想要调解的模样，于是我将手摆了摆，示意面色通红想要反驳我的女子继续看。

这名男子面容清秀，他的脸棱角分明，一双柳叶眉，嘴角始终带着些许的笑意，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白白净净的书生服饰更是让他平添了些书生的儒雅之感。

“是，是，你且说，这个女子竟来这地方卖，她守妇道吗？她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年的夫妻情谊？”那汉子立即说着，显然无论怎么说，他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来到青楼卖：“我就是饿死，就是这条腿彻底废了我也不要她这样来养我！”

“小生知晓了，那这位姑娘，你又如何认为？”书生打扮的男子抿嘴一笑，然后转过身向那女子，问着。

“你又如何对得起我？我早说那次半夜赶车必然有蹊跷，果不其然，顾你的那人死在追他的人手里了吧？你只伤了条腿，没把命丢了，确实是万幸，你可知道我一个女子要怎样去支撑这个家里？我从东头借到西头，几乎是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借了一遍，这才把你身体养的好些，现在谁还借我？我还有什么办法？”女子似乎是要将三个月来的苦水都吐尽，带着眼泪歇斯底里的喊着，

一时间，青楼里也是响起了讨论之声，有人谩骂着女子的不忠行为，有人唏嘘汉子责怪对自己如此好的妻子，也有人感叹他们命苦，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去帮助他们，或是有其他的行为，对于他们而言，这对夫妇的事只是稀奇，堪堪作为饭后谈资而已。

“呵呵，这位兄台，你可听到了嫂子的解释？”折扇书生微微一笑，然后问着汉子，汉子并不说话，确实这样的场景要任何人决断都是十分难的，而后书生又问女子：“嫂子你又如何看？”女子也是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在下倒是有解决方法......”随后书生将扇子一收，语气变缓的瞬间，将扇子抡了一圈，汉子与女子皆倒地，鲜血慢慢的渗了出来。

“如何？兄台，在下这解决法子如何？”他微微一笑，将扇子上的血迹甩干，再次展开，轻轻摇着，然后问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他们的胸口处都被他开出了一条极长的痕。

“你，你，你......你放过我妻子，让她走，让她走，是我对不起她！”汉子连道三声“你”显然是十分震惊，而后感受到自己迅速逝去的生机，急忙拉住书生的脚，说着，眼泪还忍不住的往下掉。

“不......不，萧郎，是我对不起你，你救他，杀我吧，我不要，我不要萧郎死......”女子听到相公的话，哽咽着说着。

“诶呀诶呀，你看看，你看看，果然还是都死了来的痛快。”随后书生合上扇子，再次一甩，两人便都没了生机，倒在地上。

“师父？这人他？”绫绫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的抓了我的衣角，然后叫着我。

“......人不可貌相啊......”我先是瞪了那书生好一会儿，认出了他的身份后，摇着头。

“就算再怎样也不该把他们杀了啊。”洛菁显然也是不接受他们的做法，一脸气愤，再加上有些酒壮胆，竟是要拔剑与书生“交流”一番。

“住手，莫要多惹是非。”我这次用了稍微严厉的语气，按住了她拔剑的手。

“可是......”

“老鸨你不必为难，去报官吧，就说是‘天下法’而为就行，小生先行告退。”书生微微一笑，用脚尖沾了他们的鲜血，写下一个“法”字，之后观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一边抖着身子的老鸨说着，摇着扇子离开了，还一边说着：“啊，又处理了一对恩怨，真是愉快啊......“

他身后，一名与他相同打扮，面容确实满脸严肃的书生跟上他，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埋怨先前书生的行为。

“这人是疯子吧......”绫绫看着他们洒脱的背影，好似自己确实做了好事，皱着眉头说着。

“‘天下事’、‘天下法’，宋文若，宋若文，本就是两个疯子，只是可惜了这两个痴情人......虽是这么说，要我去帮他们，我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有情人熙熙攘攘谁堪怜啊......”我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切，也认出了两人的身份，虽说我可以救下两人的性命但因为任务不能过于明显的暴露我的武功，所以才没有动手。

不，更多的是因为我无力去帮助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帮助他们的犹豫导致的吧。

“你们怎么来这种地方了！这......怎么回事儿？”就在我们不知干什么的时候，魏钰突然走到我们的身边，压着嗓子问着我们，她也是穿好了一套男装，显然是知晓这闯荡的规矩。

洛菁与绫绫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魏钰，我则是口渴异常，喝了一壶酒觉得不够解渴，又叫一边的红倌上了一壶，虽说因为这件事少了不少人，但还是有些人留在这青楼里，他们见惯了这种腥风血雨，就是许多的红倌也是不当回事儿。

“哎，这事儿之后再说，我们快走吧，也没必要一直呆在这了吧？”魏钰闻这事也是一叹，随后要带我们走。

“啊，你们先走吧，我差不多去赴陈小姐的约了。”我将这瓶酒也喝完，然后对着魏钰说着。

“你，你， 你还要去和那陈小姐......”刚才魏钰也是听说了这件事儿，有些面红耳赤，一脸羞怒的问着我。

一边的洛菁和绫绫则是都嘟起嘴，她们知道她们没办法劝我离开，因为这一路上几乎都是我在决定，她们提到的意见基本上都不被采纳，再加上我刚才就否定了她们不让我去的说法，自然知道魏钰也劝不了我。

“嗯。”我点了点头，眼神很澄澈，没有些许杂质。

”......好吧，我也是该信任你了......你去吧，我们在桥对面的福云客栈等你，我先带她们吃碗面，虽说在这也吃了些东西，不过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填填肚子吧。”魏钰见我这样，也是知道了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再加上我的眼神，也不会做出什么动作，于是牵着两人离开了。

我稍微顺了顺自己的气息，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深衣，缓步向楼上走去，径直进入那厢房之中。

厢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儿，并未点上灯光，房间的细节也是无法看清，脚步声渐渐传了过来，我听出来是陈婉儿，就着月光，我看见她换了件衣服，是件极度宽大的儒裙，我记得小兰曾经穿过这个衣服到我房间里，和我说办起事来也方便，然后被妹妹提着我的剑追着砍了三条街。

“李公子～要奴家现在就教你吗？”她绕到我身后，抱住我，一条修长的腿勾在我的大腿上，然后对着我耳朵吐着热气，说着。

我屈指一弹，凝聚内力引燃了我找到的那边未点燃的蜡烛，然后用手掰开她抱住我的手，说着：“热死了，松手啦......”

“所以，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云雨阁的圣女？”我继续说着，虽说我因为某件事而再也无法喝醉，但却也是稍微让我的情绪有些浮躁起来。

听到我话，她勾起一抹笑颜，却是皱着眉头，但仍不减这笑的妖艳，然后说着“你还记得人家啊......”

她这样凄美的笑颜，上次见还是在两年前我提着剑直指她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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