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玉制灵牌

薛如听到钟绣的声音后，眼神中神采突然晦涩了几分。虽说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对已经来到她身前的钟绣柔声道：“想着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新年了，来看看吴钰。”

看着半蹲着身子轻轻喘息着的钟绣，她眉头不由微微蹙起，从自己的储物手镯中取出一张绣有不知名鸟儿的蓝色锦帕，递给自己这名小师妹的同时，颇有些埋怨意味地道：“真是的！小师妹你身子既然还没彻底好，那你就别做这些剧烈的运动啊！”

钟绣从薛如手中接过了锦帕，擦拭着自己光洁额头上渗出的点点汗水的同时，对薛如展颜笑道：“放心吧薛师姐，我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

薛如白了她一眼，颇有些嗔怒地道：“你说好了就好了吗？你当我没有听见甄师叔说的话吗？”

钟绣闻言顿时就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随后她看着脸上还余有薄怒的薛如，试探着问道：“那个，薛师姐，你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吧？”

“这个嘛，得看你的表现了，”薛如顿了一下，随后用很是心疼地语气道：“唉，小师妹啊，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恩恩，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钟绣赶忙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薛如伸出右手轻轻揉了揉钟绣的小脑袋，随后她将目光投向了灵天殿，轻声道：“走吧小师妹，我们一起进去给吴钰添些香火吧。”

说完她便将手从钟绣的脑袋上收了回来，迈步朝灵天殿走去。而钟绣并没有马上跟上薛如的步伐，而是将自己那几缕被薛如弄乱的头发收拾了一番后，才跟了上去。

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灵天殿】三个赤金色的大字，赫然醒目。

灵天殿内，大部分墙壁都被掏空了一层，形成了一整面类似于放置书籍的有隔间的书架。只不过这些隔间中放置的都不是书籍，而是一面面有类似于白玉的玉石铸成的玉灵牌。而在这些光滑的玉灵牌的牌面上，则是以仙家手法摄入了无数细小如发丝一般的蝇头小字。

薛如来到了一面墙壁面前，伸手一挥，顿时就有一面玉灵牌从墙上飞出，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先是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玉灵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伸出比这玉灵牌似乎还要白皙几分的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这玉灵牌的牌面。

不到一息的时间，便有无数蝇头小字从这玉灵牌中飞出，在半空中组成了一篇洋洋洒洒数万余字的祭文。最上面的那两个明显要比其它的字打出不知道多少倍的字，赫然是吴钰二字。而吴钰二字下方的那些约莫只有婴儿小指粗细的文字，则是简单描述了吴钰的这一生。

看着这篇有自己叶师叔叶温文撰写的祭文，薛如的美眸中流露出一抹哀伤之意。

“如果当时我在她身边的话……”

听到自家师姐那哀怨凄凉的话语，钟绣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踮起脚尖轻轻拍了一下自家师姐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薛师姐~你不用这么苛责自己。毕竟……”

薛如打断了她的话：“小师妹，你不明白的，如果当时我……”

薛如的话说到这里便突然戛然而止。在钟绣看不见的角度下，她脸上的神情又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当她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回荡在她耳边的，是钟绣那句“当时什么？”。对此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长袖一舞，将漂浮在半空中的那篇祭文收回了手中的玉灵牌中。

“如果当时我没有去追那几个魔教妖人，而是直接飞去吴钰那边的话……”

薛如说着将手中的玉灵牌抛了出去，使其回归到了墙壁上的隔间中，随后她转身看着钟绣，轻声说出下半句话：“可能，我就能够救下吴钰了吧。”

钟绣张了张唇，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薛如便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露出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嘛，小师妹，给吴钰她添些香火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先出去一下。”

钟绣看着薛如那红红的眼眶，点了点头的同时轻声道：“薛师姐，你先出去吧。给吴师姐添些香火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够做好的。”

她并不知道的是，薛如在迈出灵天殿的门槛时，曾扭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中所蕴含的神情，很是复杂。

不过……她那一眼究竟是在看钟绣，还是在看吴钰的玉灵牌，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钟绣看着那几乎快占据整面墙壁的玉灵牌，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因为这面墙壁上所摆放的玉灵牌，皆是前段日子宗门被魔教妖人攻打时，死于魔教妖人手下的宗门弟子。

仅仅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她便发现了近十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对此她赶忙将目光挪开，不敢再去看这些玉灵牌中所记载的名字。

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后，她从储物玉镯中取出了一把上好的檀香，将其全部点燃之后插入了下方的三足香鼎……

灵天殿外，白玉阶梯的最高一层阶梯上。

薛如看着远处那近乎成为了红色灯笼海洋的青山，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一层向着白玉阶梯上滴落。

“吴钰…对不起……”

薛如说完便缓缓闭上了双眸，小脸上满是痛楚之意。她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吴钰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还特地来了丹永峰找自己，问自己今年要不要一起渡过除夕夜。

那个时候她因为手中的琐事的缘故，给了她一个明天再说的回答。谁知道，那晚一别，再见时，已是天人永隔。

一抹柔嫩的触感突然从自己的脸颊上传来，对此她赶忙睁开了眼睛，发现钟绣已经不知道在何时便已经从灵天殿中出来了，此时正站在自己的身前，踮起脚尖颇有些吃力地替自己擦拭脸颊上的泪痕。

钟绣见薛如睁开了眼睛后，用颇有些埋怨意味的声音道：“薛师姐，你就不能稍稍退后一点点吗？你这样站着，我要替你将脸颊上的泪痕擦掉的话，就只有站在你下面那一层阶梯上。但这样我真的很吃力诶！”

薛如闻言赶忙伸手从钟绣的手中将锦帕接了过来，同时冲其致歉道：“不好意思啊小师妹。”

钟绣颇有些‘不满’地道：“薛师姐，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见外了吧？”

薛如闻言张了张唇，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出口。

钟绣又出声安慰了一番薛如，在临走之前，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问薛如，对此她赶忙叫住了沿着白玉阶梯向山下走去的薛如：“薛师姐，你等一下！”

薛如闻言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子抬看向了还站在白玉阶梯最上一层的钟绣，颇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小师妹，还有什么事情吗？”

钟绣赶忙道：“是这样的，今天我和戴师姐、武师姐…有可能还有燕师兄，我们打算在武师姐的庭院中守岁过新年……薛师姐，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薛如听完钟绣的话后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就不来了，我还有一些琐事要去做。”

“这样啊……”钟绣闻言有些失望，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薛师姐，你要去处理的那些琐事，就不能够委托被人帮你出做吗？”

在钟绣看来，琐事什么的，完全是可以交给宗门内的内门弟子去帮忙完成的。当然了，也不是说白让他们帮自己的忙，而是会付给对方相对的报酬。

薛如闻言唇角上挂上一抹无奈的笑容，轻声道：“虽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但是我还是想亲自去完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跟吴钰有关的事情。”

钟绣闻言也不再劝了，而是问了下薛如，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薛如听到钟绣说要帮助自己的时候，眼睑微敛，半掩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涩难明的情绪，随后她抬起头颅，冲钟绣轻声道：“不用啦~小师妹你身体还没完全痊愈，而且就算你身子已经痊愈了，我也不好意思麻烦小师妹你啊。”

钟绣瘪了瘪嘴，颇有一副很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薛师姐，你是嫌弃我了么？嫌弃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薛如见状颇有些头疼地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弃小师妹你呢？只是真的，真的，不需要小师妹你帮忙啊。”

钟绣闻言也只得道：“那好吧……”

薛如见状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沉吟了一会儿，为了掩饰心中那抹有些突兀的情绪，她来到了钟绣的面前，伸手揉了揉钟绣的小脑袋，面色柔和地道：“好啦，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小师妹你也赶紧回去吧…对了，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钟绣拍掉了将自己好不容易梳理好的头发又弄乱了的魔爪，很是不解地小声嘀咕道：“真是的，怎么薛师姐你和燕师兄一个样啊，都让我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在自家宗门内，我能够出什么事啊？”

薛如闻言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来掩饰一下内心的异样情绪，她便听到钟绣说出的道别话语。对此她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钟绣，唇边噙着丝笑容地道：“小师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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