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手机,小昭只觉得满脑壳生疼。
好在四周静谧的环境给出了一些慰藉。
熄灯时间,也不知道是否是无声的魔咒,但凡亮光从天花板消失的那一刹那,周遭的嘈杂,就会逐渐平息下去。
初来乍到的晚上大家都有些拘谨,躺在床铺上,就连睡姿都笔直笔直的,不敢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颇为的戒备。
迷迷糊糊间,被训练了一天的胡小昭早已精疲力尽了,不消一会的功夫,便是进入了温柔乡。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子外一片敞亮,一抹阳光从窗台外斜了进来,刚好打在小昭的刘海上,微微有些刺眼。
胡小昭皱了皱眉,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她顿时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不光是宿舍里隔壁两张床铺被空开了,就是整个宿舍楼,都是一片寂静。
“几点了?”她怔了怔,看向钟盘。
结果也不知道何时,从天还在孜孜不倦运转着的闹钟,这会儿却没了动静,像是哑火了似的挂在床头柜上,而上面的指针,则堪堪指着六点半。
集合的时间。
九月初的天景亮的比较早,一般来说六点半的时候,天色就已经蒙蒙亮了。而现如今屋外夏光大亮,很显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陈慕然!”胡小昭大声喊了一声,隔壁床铺那姑娘还在抱着枕头流哈喇子,迷迷糊糊的醒了来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头发散乱,根本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啥。
“赶紧下床!我们好像要迟到了!”小昭却没时间再多说啥,一个翻身下了床。
看着小昭利索的将衣服穿好,打量到四周不对劲的陈慕然也是瞪着个眼,满脑子冷汗。
————
军训中迟到将近半个小时,其性质是相当恶劣的。
胡小昭跟陈慕然两个人被调离了队列,整个一天,她俩都站在太阳底下的正中心操场罚站,默默看着周遭的学生练军姿,唱拉练歌,绕操跑。
还要在隔壁方队休息的时候,默默忍受别的班级学生,那怪异且玩味的目光。
以及在中途默默承受着来自教官的怒火。
“你们两个怎么搞的,长能耐了是吧?”那教官是个二十来岁小年轻,姓刘,平常对待人还挺温和的,再加上性别原因,对上她们五班女生的时候还是挺怜香惜玉的。
只是现如今那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额头上青筋暴露,显得很是怒不可遏。
这也难怪,报道第二天就迟到,尤其是在纪律严明的军训中,对于方阵来说,是一次下马威。并且也成功让教官面上无光。
每天集合完毕的大会会有一次点名,那个时候迟到的学生便会站在大操场上做自我检讨。
可即便如此,学校最多也只能容忍学生们晚到一两分钟罢了。像是今天这样将近半节课的时间过去了,二人身影才慢慢出现在过道那一头,几乎在整个佑德高中史里都不曾发现过第二例。
“睡得挺熟啊,怎么着,还怕人打扰是不?”教官虽说在玩笑打趣,可言语里那股烂泥扶不上墙的愤慨,还是异常明显。
“你们宿舍那个丫头去喊你们的时候,听说你俩还把门从里面给反琐了?”
这便是从梁若琳嘴巴里说出来的台词了,她们宿舍总共四人,当初教官问谁跟她俩一个宿舍的时候,便是那梁若琳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后来的后来,就发展成了眼下这种情况。
这就是职场里一直所说的使绊子,穿小鞋?
小昭睁了睁眼,有些诧异,却并不在意料之外。
“什么时候有人来宿舍喊我们的?明明一个人也没有!”陈慕然微微一怔,连忙张口反驳道。
“你还狡辩?”
“本来就是啊!”陈慕然不服了,就要跟那教官对着干起来。
她也是委屈,自己睡的跟个死猪似的怎么可能下楼锁门?更何况小昭也是刚刚醒的样子,总不可能是她故意讨骂的吧。
结果迷迷糊糊间,小丫头忽然看到那梁若琳在人群里投了来一个幸灾乐祸的目光,却又飞速将视线瞥了开去,不去与这两人对视,显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陈慕然怔了怔,自己又不是傻子,明白过来真相后顿时怒不可遏。
刚想把事实捅出来。
“说什么说,即便没人喊,你们两个迟到就有理了,是不?”那教官却怒喝道,“每天早上都有集合哨,听不见是吧,耳朵聋了?不要了可以摘下来送给别人!”
从没被人如此大声吼过,陈慕然捏了捏拳头,眼睛里水汽弥漫,似是委屈到不能自已了。
倒是胡小昭没法多言,背脊依旧笔直,却是老老实实道了个歉。
“教官,的确是我们做错了,对不起。”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造成了恶劣影响,无论过程如何,迟到这件事总归是自己做错了,倘若再解释什么,不过也是画蛇添足罢了。
更何况如今教官已经气得七窍冒烟了,只会将两人的辩解,下意识当做借口去听,无论再怎么说,也不过加重对方心底的反感罢了。
小昭很清楚,这时候只能顺着对方来,绝对不能再顶嘴,否则会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她小心翼翼对陈慕然使了个眼色。
“说话之前要打报告,没人教你吗?”那教官劈头盖脸一顿骂,却将怒火转移到了胡小昭的身上,“你,给我调到队伍最后面去,这个排头标兵不要当了,另外换人!”
这个决策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小赵微微错愕了那么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竟是难以察觉的长舒了一口气。
————
接下来的日子,小昭就在队伍最末尾的位置,和陈慕然为伴,开始了仅剩五天的军训生活。
当初闹腾的状况实在有些大,以至于那些不曾认识胡小昭的同学,都对这个陌生者,有了一个不算特别好的印象。
纨绔,不听从命令,自以为是。
这些词会儿似乎都能安的上去。
由于迟到的影响,整个二班方队都被那参谋长有意无意的苛刻着,集合最早,解散最晚,基本他们班到了饭堂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吃饱喝足回寝室了。锅里也没啥剩菜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方阵里的男男女女,看过来的时候目光中总带着一丝敌意。
与大学不同,高中军训大抵不会分性别,而是一个班级一个班级作为队伍,这几天的接触已经撮合了不少男男女女,互相认识聊天也熟络了起来。
甚至可以说,解散后不少小伙子已经有意无意开始帮着心仪的女生去小卖部带饮料了,这种美好而青涩的情感,每个男生都曾经历过。
反倒是每次下课,小昭跟陈慕然身边都是一阵孤零零的,没什么人搭理,显得很是可怜。
“气死我了。”小丫头跺了跺脚,可眼神里却带了一丝明亮。
哎,该怎么说呢?
虽然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挺委屈的,不过能跟小昭站在一起,貌似对于自己来说,也挺不错的……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小姑娘咧了咧嘴,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昭却叹了口气,敲了敲碗筷,将这丫头丢在一旁的瘦肉,重新夹回了这丫头的碗里。
一看到这,陈慕然扁了扁嘴,就有些抗拒,“我吃饱了!”
“吃饱了也不能浪费!”
小昭瞪了瞪眼,凭生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老实说,对于浪费食物的行为,她是真心不能忍。
而且有一说一,瘦肉不是比肥肉精贵许多么?为神马这丫头偏偏跟别人口味不同呢?
不喜欢吃瘦的也就算了,反而对肥肉如此情有独钟?
经常就看到这丫头点了两份,细细挑出其中的精瘦,然后在那吧唧嘴,很是满足的嚼着肥肉。
这份举动,不仅浪费钱,也是浪费食材啊。
简直是铺张浪费了尼玛!
如果只有两三次也就算了,可看的多了,小昭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那股情绪,开始以一个长辈的样子,教训起来。
这丫头偏偏还挺喜欢这种口吻的,每次都在那乖巧的低着头,一副被制的服服帖帖的样子,微微眯着眼,似在打鼾,很是享受。
可等小昭说完了,却依旧我行我素。
“喂!”昭昭无奈了,摸了摸鼻子,她忽然有些怀念起小暑来。
别的不说,自家幼妹脾气也挺暴的,但很多时候还是能听懂规矩,或许也跟常年老妈不在家有关,使得她的性子与同龄人相去甚远,颇为早熟。
“好了好了,下次一定不挑食。”陈慕然眯了眯眼,笑眯眯的抓着胡小昭的胳膊,倒是将话题扯到另一个层面上去了。
“对了,有没有想好该怎么报复?”
“什么怎么报复?”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胡小昭听得莫名其妙。
“就是报复那个梁若琳啊?”慕然咬了咬牙,一副气到不行的样子,“她都那样整我们了,总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吧?我也也得找时间想想对策是不是?”
陈慕然不是傻子,自然能猜测出那丫头动的手脚。不出意外的话,闹钟是她拔掉了电池,喊人的时候,也是这丫头故意捏造的事实。
这种计划很容易让人找出破绽,可不得不说,那丫头竟然能将其实施下来,却也证明了她的手段,的确有些阴狠啊。
报复么?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你占了上风,很有可能就被别人惦记在了心里,那么下一次等到对方有机会,肯定会毫不留情将当初的亏,如数还回来的。
唔,小昭不是没脾气,但她总觉得,自己过来学校,是来学习的。
总跟这群没长大的幼稚鬼去玩那所谓的宫心计,实在有些掉份。
更何况,自己手头顾忌的东西太多了。
佑德是封闭学校,而自己又没有电脑,周六周日想要出门写稿子的话,必须得翻墙。
既然翻墙,那肯定是违反校规的……
倘若跟梁若琳再结了更深的梁子,对方到时候,肯定会死盯自己的动向,一旦发生情况,肯定是第一时间汇报管理层的。
那么到时候,自己这《梦里》,究竟更是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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