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结局

捧着这本我无比熟悉的笔记，我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很用力，即使尖利的牙齿已经深深地刺入了唇角，即使腥咸暖热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流出，我也没有松开。

很疼，疼得让我忍不住眼眶发热，疼得让我想要不顾一切的失声痛哭。

可是，当一颗滚烫的泪水从我的眼眶落下，滴在那些不算漂亮的小字上时，我却颤抖着嘴唇，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无比开心又无比难过的笑容。

这家伙，这么长时间了，写的字居然还和以前一样难看。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笑话我的字像是狗爬的。

“李姐，我想，我想见雪姐一次。” 我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软的人，特别是对一个自己并不怎么感冒的人。就算嘴巴上说着妥协的话，可我心里从不会真的对别人示弱。

可我现在，却表现的低三下四。因为叶雪对我太过重要，她对我太重要了，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多。如果没有看到这二十多张写满了字的笔记本，我想我绝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见到她。可是现在，我却发了疯似的想要见她一面，哪怕仅仅只是一面。

于是，我缓缓的抬起头，对着面前那个带着一副红色眼镜，静静的回望着我的美丽女人轻声说道。声音不大，甚至有一点细微，可其中哀求的意味却是如此的明显。

我知道，她一定能够听出我语气中的哀求，我也相信，她会帮我。如果她不愿意让我们见面的话，就不会把这个笔记，还有这条被我扔过的红绳拿出来。

“见了，又能怎样？”

“我想告诉她我的心意，我想和她在一起……”

“别说傻话了。”

李姐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细长的烟卷。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烟卷让我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一个人，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所以我轻轻的低下了头，努力控制住眼眶中那已然盈满的滚滚热泪。

是啊，就算告诉了她，又能怎样？我已经，我已经有清柔了啊，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要照顾她一辈子，陪着她一辈子了啊。

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一直做梦，可以一直无所顾忌的夏朗了啊。

可是，我好喜欢她，我好喜欢叶雪。如果不知道她的心意，如果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也许我还可以让自己慢慢的忘记她，慢慢的接受清柔，可现在……

可现在，你让我怎么接受？怎样才能坦然的接受这个结果？

“我想见她，李姐，我求你了，就让我见她一次吧……”

“……，小雪，最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

“啊？”

李姐没来由的一声叹息，让我措手不及的发出了一个疑问。只是她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手里拿着的香烟，然后靠在墙壁上，仰头缓缓吐出。

似乎是在调整心态，过了好一会儿，李姐才回过头，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我，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说道：

“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不顾一切的要把小雪带走吗？虽然小雪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不过你是个聪明的家伙，就算她不说，你也应该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对吧。”

“…………”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把那本笔记死死地攥在手里。

是啊，我应该知道的，我应该是知道的。即使她从来没有说过，即使我们两个人都对这件事情缄口不言，可我依然感觉到了些许的端倪。

所以，当初的我在看到她离开的身影时，什么都没有说。没有挽留，也没有哭泣，只是对她淡淡的笑着，用她最喜欢的那个笑容，那个被她称为像是晴朗的天空一般温暖爽利的笑容，默默的看着她离开。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不是故意离开我的。明明，明明我一直都很清楚，可我却不能不恨她。我骗自己，骗自己说她抛弃了我，骗自己说她扔下了我，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慢慢的忘记她。

我害怕，自己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忘记她的样子，所以我让自己怨恨她，我让自己痛恨她，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她的声音，她的面貌，她的一切，我才能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不敢遗忘，不能遗忘。

我不敢忘了她，因为，我是她的一条狗，既然是一条狗，怎么可能会忘了自己的主人呢？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怨过她，如果我真的恨她，就不会在她回来之后又去接近她。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喜欢我，我是个理智的人，即使我愿意守着她，陪着她，可我还有自己的生活。

于是，我开始接近清柔。我就想，如果身边多了一个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女孩，我是不是能够减少对她的依恋呢？如果有个喜欢我的女孩陪着我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放下对她的执念呢？

毕竟，我们没有结果。既然没有结果，那我就应该重新选择。

我骗了自己，也骗了清柔。我在利用清柔，明明不喜欢她，明明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另一个女孩，可我还是为了自己利用了她对我的温柔。

我是个自私的家伙，却又无法自私到底，所以我总是忍不住对清柔产生强烈的愧疚感。因为愧疚，所以我忍不住想要补偿她，因为我想要补偿她，所以我们在这场虚无缥缈的情侣游戏中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然后清柔对我，也就越来越重要。重要到，我无法轻易地在她们之间做出选择。

如果，如果她能够早点对我说出这些话，那该有多好。如果我能够早点告诉她，我能够早点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那该有多好。

那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变成现在这样让我难以抉择，矛盾的快要崩溃的局面。

“……，看来，你应该猜到了。本来，小雪的主治医师说了她可以自由活动到这个冬天结束的，可是在看到你和别的女孩亲亲我我之后，她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而且又是从你那里一路狂奔回来的，所以……”

说到这里，李姐转头看了我一眼。也许她想骂我一顿，毕竟她跟叶雪的感情绝不比我差太多。可是，在看到我低头不语的样子之后，她还是没有说什么斥责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

“小雪，是先天性的心脏病，所以她从小就不能把情绪表现的太过明显。如果心脏跳动太激烈的话，很可能会出现危险情况。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在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自从跟你相遇之后，她的情况就越来越不容乐观。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让她留在你身边的原因。”

“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虽然之前已经恢复了不少，可是那天跑回来之后，病情就变得更加严重了。现在的小雪，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没命。所以，我要带她离开，她的父亲已经帮她买好了机票，而我这次过来，就是帮她把她最看重的这些东西收起来的。”

我知道李姐口中的重要之物是什么，我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是，我没有把手里拿着的笔记和红绳交到她手里，反而是死死地按在了怀中，像是保护无价之宝似的紧紧抱着。

雪姐，雪姐她又要走了，她就要和三年前一样，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要这样从我身边消失了。不，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为什么她总是这样自说自话，一意孤行？为什么她连告别都不舍得跟我当面说清楚，非要把我蒙在鼓里不可？

我不会让她留下来的，我真的不会说一句挽留她的话，我只是，我只是想最后见她一面，仅仅只是见她一面就够了。

“雪姐，雪姐在哪里？李姐，我求求你了，让我去见她一次吧，我不会让她留下来的，真的，我绝对不会任性。我只是想见她一次，我想当面告诉她，我爱她，我很爱很爱她……”

“夏朗，你别发疯了，如果小雪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她还会从你身边离开吗？你觉得她还有勇气去面对那场生死不知的手术吗？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留在你身边，哪怕，哪怕这样做的结果，是死。”

“不，我不会让她留下来的，就算是打她骂她，我也会让她离开这里的……”

“那你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姐的话让我微微一愣，然后慢慢的咧开嘴角。有些许咸涩的液体从眼中流出，缓缓的落到了嘴巴里。很苦，也很咸，就像是我现在的内心。

“为什么呢？因为，因为我想跟她好好的告个别啊。三年前我没有把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现在，我不能再和三年前一样，傻傻的看着她离开啊。李姐，算我求你了，真的，我求你了，就让我见她一次吧……”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从来都不是。如果我稍微坚强一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哭的撕心裂肺。我也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乞求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怜悯。

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般，毫无尊严可言。

“何苦啊，你们这是，何苦啊。”

深吸一口气，李姐扔掉了手里那棵已经快要燃尽的香烟，红润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良久之后，她才无可奈何的咬了一下唇角，对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我轻叹了一下：

“也许，小雪也跟你一样吧。我会跟她说的，如果她愿意见你，那我也不会阻止。渴望可要是她不愿意，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多谢，多谢，多谢李姐，真的，谢谢了……”

“回去吧，小雪要是愿意见你，今天会找你的。毕竟，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离开了，如果今天她没有找你，那么，你们也就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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