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为他，付出一切2

“你，真的考虑好了？”

肖伟背靠着墙壁，静静的看着远方，良久之后方才吐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虽然没头没尾，不过清柔却很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考虑好了吗？这应该，没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吧？如果她不知道他对她的真实感情，那么她可能还会犹豫。

但是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犹豫不决的原因。

让她离开，不是因为他不在乎她，反而是因为他太在乎她，太重视她，所以才不得不选择让她离开。昨天晚上，她一夜没睡。尽管现在的她无比疲惫，不过这一夜，却让她想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家伙，他也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随意践踏别人温柔的家伙。他在乎她，可惜他和她之间，却隔着一个冰冷如雪的女孩。

因为有这个女孩，他和她只能彼此伤害。他爱这个女孩，他无法抹去这个女孩留在他心上的痕迹，所以他无法完全接受她的感情。

既然无法接受，那么又何必继续这样虚与委蛇下去呢？放弃她，才是对她最负责任的做法。

她觉得，他应该是这么想的。或许，选择主动放弃的他，承受的痛苦要比她所承受的痛苦来的更加剧烈。毕竟，像他这么认真温柔的家伙，像他这么重情重义的家伙，却要做出这么一个伤害自己非常在乎的人的选择。

他肯定，是非常痛苦的吧。

要不然，他也不会每天都跑到她的家门口，默默的承受她母亲的打骂，默默的看着她的窗户抽烟。

会彼此伤害的两个人，分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既然他做出了这种选择，那么，她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吧。

“嗯，想好了。”

她一边温柔的笑着，一边紧紧的捂住了口袋。口袋里，是一盒安全 套。当她告诉妈妈，今天晚上不回家了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而最了解她性格的妈妈，只是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却没有阻止。

也许，妈妈当初在怀上她的时候，也是和现在的她一样不顾一切吧。为了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放弃一切，不顾一切，付出一切。虽然会被伤害的鲜血淋漓，可是那可以依偎在心爱之人身边的短暂幸福，却足以铭记一生。

妈妈，爱上爸爸，你后悔过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

我也一样，爱上他，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其实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了，每天，他都会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方才出门，就像当初有洁癖的时候一样。

可是，却又和当初不太一样。

当初，他是为了忘记那个满身污迹的自己。

而现在，他却是为了记住这个满身污迹的自己。

狭窄的房间，和当初她在这里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改变，非要说的话，变得也只不过是当初两份碗筷现在变成了一份。玄关里的拖鞋，也只剩下了他自己的那一双。

关于她的一切，都被他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橱子里。

感觉房间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之后，他慢慢的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然后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卷，抽出一根动作娴熟的放在了嘴巴上。

他已经习惯了被呛鼻烟雾笼罩的感觉，每当他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抽上一根。那个女孩也会抽烟，不过她已经戒掉了。

因为，他告诉她，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然而，他已经戒不掉了。

“叮咚”

门铃响了。

他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把嘴里还剩下大半的烟卷掐灭，这才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也不知道肖伟这家伙搞什么鬼，明明很清楚他不喜欢过这种无聊的日子，却非要给他搞这一出，还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这家伙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估计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叮咚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你这家伙催命呢，我……”

本来就满心不爽的他刚准备对门外这个家伙说些狠话，可是当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本来已经快到嘴边的话却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门外，她正温柔的笑着，一如当初。

“清……清柔？”

“嗯，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

“不让我进去吗？”

他惊愕的看着面前这个温柔的女孩，那抹如同樱花般灿烂温和的笑容，绝对不是假装出来的。

可是，他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为什么，她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来到这里呢？难道，真的和柳姨说的一样，她已经没事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舒服。

“对啊，哪有把客人挡在门外的说法？快让开，我快要撑不住了。”

她的身后，气喘吁吁的肖伟满脸苦笑的挤了过来。看到肖伟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他立刻把身子侧开，然后对着这个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的温柔女孩轻轻的说道:

“进来吧。”

“谢谢。”

他的嘴角瞬间抽搐了一下。谢谢？她，在对他说谢谢？

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她对自己说谢谢了？现在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的刺耳呢？

嘴角不自然的向上勾起，似乎是在嘲笑这个会因为她的变化而心神不定的自己。这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吗？他处心积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夏朗，你在发什么呆啊？赶紧过来摆盘子啊。”

“啊？哦，好的好的。”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心中浮现出的那抹不应该出现的情绪，面带笑容的转过身来，只是那抹笑容，却显得如此苦涩。

肖伟带来的菜都是做好的，几乎不用过多动手就能够准备好。虽然不太明白清柔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不过都已经来了，他总不能把她赶出去。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是不过多的关注她，仿佛是在面对陌生人一般。

“你们先吃吧，我把米饭做一下。”

清柔朝他这边温柔一笑，然后便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里忙活起来。看着她那不断忙碌的身影，他想说什么却终究无法开口。

只能沉默的坐在桌子旁，盯着桌面上热气腾腾的菜发呆。

“来夏朗，今天是你生日，喝一杯？虽然没有蛋糕，不过酒水还是管够的。”

从身边的一个塑料袋里摸出一罐啤酒，肖伟笑嘻嘻的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本不想喝酒的，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接过来。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喝点酒，说不定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瞥了一眼厨房里的那道背影，他慢慢的打开了啤酒罐上的拉环，然后心不在焉的随口敷衍了肖伟一句:

“没事，我不怎么喜欢甜品，所以没有就没有吧。”

“就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甜腻的东西。来，干了。”

肖伟这家伙，虽然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过喝起酒来却无比豪爽。而他也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看到肖伟喝了，他也毫不犹豫的把罐子里的啤酒统统灌进了肚子里。

“别喝的这么急啊，不是买了很多的嘛，又没人跟你抢。”

“啊，没关……”

“没关系没关系，一罐啤酒而已，算不了啥的。”

他愣住了，还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的被咽回了肚子里。听到她略显不满的声音，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在对他说话。可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她脸上那抹娇柔嗔怪的微笑，并不是对着他流露出来的。

她，正气鼓鼓的嘟着嘴巴，可爱的像是一只小松鼠。而她瞳孔聚焦的地方，是肖伟那张挂满了宠溺笑容的脸庞。

她看的人，不是他。她担心的人，也不再是他。

所以他愣住了，手里已经空掉的啤酒罐从他的手上缓缓滑落，然后落在地上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隐约之中，他听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发出了一道清脆的破裂声。

“夏朗，你怎么了？怎么连罐子都拿不住了？”

“你们……”

他没有在意肖伟的取笑，而是从颤颤巍巍的嘴唇中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哦，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重要的事情……”

招呼清柔在身边坐下之后，肖伟无比认真的盯着他那双充满了复杂感情的黑色瞳孔，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对他说道:

“我和清柔表白了，而她，也同意了。”

仿佛是有一道霹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瞬间呆住了，微微开合的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这样过了好久，他才从干涩的喉咙里硬挤出了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

“啊，是，这样啊。”

“嗯，夏朗，你怪我吗？”

“不，怎么……怎么会呢？我不怪你……再拿一罐酒给我好吗？”

“哦，没问题。”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那双不断颤抖的手，将里面那冰冷苦涩的液体大口大口的灌进嘴巴里。他能怪谁？怪肖伟？还是怪清柔？不，他谁都怪不了，他只能怪自己。肖伟没有做错，既然他无法给清柔带来快乐，那么肖伟把他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抛弃了清柔，那么清柔重新寻找一个能够温柔对她的男生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了让清柔离开他，为了让清柔忘记他。现在，清柔做到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应该是开心的才对，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脏却疼得让他无法呼吸？为什么他能感觉到的，只有痛苦和窒息？

为什么，就连最简单的一句祝福，他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啊，是这样吗？是因为，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已经结束了啊。

都已经结束了。他和她，以后都不会再有瓜葛了啊。

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了，她已经找到了一个真正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一片晴空的男生了。

这真的是，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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