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2）

02

XX【9:00 P.M. Monitor model】XX

“竟然能等到有一天，我能被小银请吃饭。”柘木白桦对着坐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小银微微一笑，“炎炎夏日，果然吃烧烤比较合适呢。”

“啊，我之前吃过这里的东西……而且……这里的婆婆帮过我不少忙。”

“原来如此。”柘木白桦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他的眉头紧锁，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尽管近来小银已经对柘木这样的表现见怪不怪，但是如果他这样继续奔波下去，早晚会被拖垮。今天晚上正好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小银决定把柘木带出来放松一下。只可惜对于小银来说，对除了柘木和杀人之外的事情知之甚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这个小食帐篷。在小银离开柘木流浪的那一段时间，多亏了这里的婆婆接济了小银，小银才会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活了下来。

“大叔，那位老婆婆呢？”颇向店主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在棚子外面忙着烤肉，很少见他走进棚子里送菜，好不容易进来一趟送烤串，小银趁机把他给拦了下来。“今天，没有见到啊。”

“啊，我妈么？最近染上流感，在家休息呢。”

“没事么？”小银问道。

“没什么大碍，大概过一阵子就会好吧。您等一会儿，您的东西马上就好。”大叔满脸堆笑的离开了帐篷。

被蓝色塑料包裹的帐篷里只有五张桌子和几条长凳，也并没有多少客人，也许是现在时间已经颇晚的缘故，这对于不方便置身于人群之中的两人来说正合适。

柘木白桦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直处于沉思的状态，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柘木？柘木？”小银叫了他好几声，柘木都没有回应。小银知道这个时候的柘木不喜欢被打扰，于是索性放弃，只是微微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小银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被眼前的人所忽视的感觉，但是她为了能多跟眼前的人待一会儿，即便是保持沉默乃至被忽略的事情也能忍受。

和小银不一样，柘木白桦并没有在思考眼前的人的任何事情，起码他认为，他现在所思考的事情要比眼前的这一顿饭或是这个女孩儿都要重要许多。

“菜来了——”

柘木的沉思被店主浑厚的声音所打断，店主呈上白净的餐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刚刚烤好的肉串。“你们的主食正在做，一会儿就到。”店长一边吆喝着一边去为另一桌服务去了。

“柘木你在想什么呢？刚才叫你都没有听见。”

“哦？你刚才叫我呢？”柘木将靠近自己这边的盘子推向小银，“只是思考了一下必要的东西……你吃吧。”

小银摇了摇头，“今天，是我第一次带你出来吃东西，而且是第一次我请客……”

“恩。”柘木白桦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银能从他的眉头里读出数不尽的忧虑，尽管柘木不明说，小银还是知道。但是唯独不知道柘木在为什么忧虑。如果自己也能读出来柘木在想些什么就好了，这样的话，即便他不愿意说也可以帮他分担一部分烦恼。要是世界上真有这种超能力就好了。小银在心里暗想。

“再不吃就凉了。”小银看上去很担心原本烤好的肉串变凉影响口感和味道，如果不好吃的话，柘木肯定不会满意，那……我今天带他出来的计划就是完完全全的失败。

“现在还是夏天，放一会凉不了。”柘木白桦回答。

小银心里很失落，她低下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双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落，但是，果然还是很不痛快。

为什么。

为什么面前的青年始终是这副模样呢？

他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自己呢？

小银在心底质问着自己。

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明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明明是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人，他却对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员一样。

想到这里，小银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如果。

现在就告诉他呢？

如果。

如果他能听进去的话。

小银不能再忍受了。

她双手握拳，昂起头，打算趁这个机会说些什么。换句话说，是想向面前的他摊牌。

“啊，果然想不明白。”柘木将小银刚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吃饭吧。”

“够了……”

“你说什么？”

“我说够了！”小银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柘木白桦了。

柘木白桦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端正地靠在椅背上，“小银你，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呢……想必是心里有什么不满吧？”柘木的语气略带讽刺意味，这让小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我现在不拧断面前这个白眼狼的脖子呢？小银有一瞬间曾蹦出这样的想法。当然，她很快就为自己的不理智低下了头。

“……”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也换了一个新环境，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心里埋着很多怨气，为什么我们需要新队员，为什么我们要为桐生寺律吉鞍前马后，为什么我们要牵扯进折原奏家庭问题中去……该死的我们遇到了很多问题，只不过其中有一部分都已经解决了。我们为了活命，必须寄人篱下，我们为了活命，就必须相信我们不认识的陌生人，而我们为了活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柘木白桦误以为小银是在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反感，“当初我逃离圆场，不告诉你们所有人我的去向，就是希望我能够让你们逃过一劫，在那之后我一直在逃亡，寻找庇护所，最后终于……等到时机成熟，我获取了桐生寺律吉的信任，我才把你们再一次聚集在了一起……”

小银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是她始终不肯说原因。

“你看，我知道你很讨厌结城薰也，但是实际上，正是这个人在我逃亡的那段时间救了我一命，你可能不信任他，但是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再比如说王女，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王女有王女的使命，我们有我们的，这个世界有人站在台前，就有人站在幕后，我们不适合站在聚光灯下，我们适合站在沉重的幕帘后，做他们不能做的事情。”

小银听着柘木白桦的话，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生闷气，还在这种时刻提到了王女，这让小银怒火中烧，但是她又不敢再补充什么，小银现在只希望柘木白桦能够赶紧闭嘴，然后老老实实吃饭，好让自己把自己的情感继续埋在心里。

小银拿起肉串狼吞虎咽起来，她在心里把竹签上的肉当成面前的柘木白桦。把他咬下来，撕碎，嚼烂，再咽进肚子里。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柘木也拿起一根烤串，“小银只要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就好，我会保护你的。”

小银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

简直是鬼扯，分明是我一直在保护你好么。

她在心里驳斥到。

当然，这只是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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