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调查（三）

分别之后，江雪又陷入了漫无目的的闲逛模式中。

眼下的突破口虽然是孙浩，但昨晚才给他打了电话，断然不好第二天又跑去找人家聊这件事才是，虽然他在电话里有说日后会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说来，但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日后”是多久之后。

江雪只觉得会很久，如果只让孙浩一个人冷静的话。

如果他是那种看得开的人，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在纠结过去的事情了，即使那些事情足以用深刻来形容。

换个角度想想，这倒也侧面说明了他是一个专情的人，正因为如此江雪才决定要帮他吧。

她正转着，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路对面几个女生的说笑声，放眼望去，与其说第一眼看到三个女孩的相貌，她倒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她们身上穿着的校服。

那是初中的校服，江雪也曾在那个学校待过。

她会心的笑着，感觉好怀念啊。

对了！

她美眸微瞪，心头有了前进的方向。

这个点可以回学校看看啊，有一整年没回学校了呢。

二中暑假是有开设补习班的，现在这个点学校里应该有补习班的人在上课才是，应该挺热闹的。

这么想着，她扯了扯肩上的包，在绿灯亮起之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往了通往学校的路。

一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一个老学校大变模样，但依旧能让毕业之后返校的学子看出明显的差别来。

诚然建筑方面是一尘不变的，三年前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看到的也依旧是当初的样子，差别仅仅是在于每个班级的装饰罢了。

也正是班级装饰的不同，才会让人觉得不一样。

进门之后，她停在了操场上，在夏风中闭上了双眼。

这个学校的操场不大，一眼望去只是水泥的青灰色。

四个篮球架在阳光下矗立着，板子上的字样早已模糊不清，球框下依旧看不到球网，就连球框本身也已生锈了许多，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被篮球砸烂，却出乎意料的坚持了三年。

不只是三年，也许更久。

男孩们在球场上飒爽的英姿，她仍记得。

那时候她是球场边上看球的学生之一，和其他女生一样，目光一直盯着其中的男孩看着。

当时的她喜欢他在球场上展现出的热情和勇敢，不只是肤浅的觉得他很帅。

那个时候觉得和他的距离很遥远，他闪耀得像天上的星星。

江雪万万没想到自己成了摘星人，和自己一直喜欢着的人走到了一起，虽然时间不长。

耀眼的星星只是远远看去如此，走近之后，她感受到的是男孩的优柔寡断。

在遇到言冬之后，江雪再度回想起那个男孩的时候，便觉得他没有那么耀眼了。

言冬没有那么闪耀，也没什么特别的，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但他很温柔，柔和得像水一般。

她不知道言冬的感情故事，但却能感觉出这个大男孩微笑中的真情。

他也许在乎着什么事，也许经历过难以忘怀的事，这是肯定的。

但他看得很开，不然他不会来到这个城市，也不可能那么自然的微笑，全然不夹杂任何别样的情绪。

如果可以，她其实还想陪他更久一些，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她正走着，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呼喊声。

“江雪？”

她睁开了眼睛，转身望去，脸上顿时充满了惊讶和兴奋的神情。

“杨老师。”

杨老师在不远处向她微笑着招着手。他身上依旧是整齐的西装。

杨老师是江雪初中三年的班主任，是一位教学工龄长达三十年的高级老教师。教着数学。

杨老师今年应该有五十岁了吧，头发眼见得白了许多，但他保养得挺好的，脸上没什么皱纹，穿着西装的样子看起来反而年轻得像四十出头的上班族，看起来精气十足。

两人闲聊一阵，江雪说道自己正取了龙高之后杨老师笑得更开心了，正好现在是课间休息，他便邀请江雪来到办公室里喝茶。

说到去办公室，江雪暗地里咋舌咋舌，杨老师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被他叫到办公室准免不了一顿教育，江雪当时虽然作为好学生一派，但也因为和孙浩谈恋爱的事情没少被叫去教育，但杨老师只是劝说他们注意，却没像别的老师那样活生生拆散两人。

那个时候她有问杨老师为什么，老师只说不忍心这么做，他还是希望学生们在学习之余能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的。

因为初中的三年，真的很快就过去了，经历着的人总要留下些回忆的，闷着头学习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而谈恋爱也是享受青春的一个过程，影不影响学习且不说，只要不是太出格影响到正常身心成长就好了，当然他的出发是好的，只是总难免碰到那些好事的家长前来讨说法，江雪有一次恰巧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度觉得教育者实在不易。

这么多年过来杨老师一直在这栋楼的楼上楼下搬迁着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固定位置，办公桌的摆设也极为干净简洁，那瓶他以前的学生送的花直到现在他依旧留着，而玻璃桌下也放着一张张排列整齐的毕业照，三年又三年的叙述着这位教育者漫长的教书生涯，每一张照片对他来说都是独特的回忆。

江雪看着那些老照片，直到推送到桌前的纸杯里散发出茶的清香，她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师。

杨老师坐在椅子上，微笑着问道：“高中的生活还习惯吗？”

“嗯。”江雪微笑着道：“就是比初中要忙一些。”

“哈哈，那是自然的，高中的三年可是人生最忙的三年啊。”

杨老师随后又问道：“那学习还跟得上吧，成绩还过得去吗？”

“还行吧。”

“想起你以前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的，就算去了龙高那种竞争激烈的环境也应该不虚才是，但学习归学习，切勿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啊。”

说起竞争，江雪不由叹了口气。

“老师您说得没错，龙高的竞争力真的太强了，那些别校来的学生太恐怖了些，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学的，不管什么难度的考试都能拿到接近满分的成绩，这也有点太吓人了。”

杨老师道：“强中自由强中手啊，他们比起你无非就是掌握了好的学习方法罢了，可能学习上花的时间也比较多，但老师并不介意这样读死书的，高中的三年就对着书本和练习过岂不是太无聊了。”

“是啊。”

杨老师打趣道：“说起这个，怎样，现在还在和那个孙浩交往吗？”

江雪稍稍苦笑。

“很早就分手了。”

“这样啊。”

杨老师喝了口茶。

“分了也没事，那个孩子人很好，就是在处事方面太拖沓了，缺乏果敢，当初我也有和他说过，说他这样下去不行，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做出些改变。”

江雪在心头念了一句“没有”。

但说起孙浩，江雪记得杨老师曾在何艺所在的那个班当过任课老师，他的话想必知道写什么吧。

她于是问道：“杨老师，你还记得以前三班里的那个叫何艺的女生吗？”

杨老师皱了皱眉头，点了头。

江雪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想了解一下她的一些事情，当年，我们都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她的家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杨老师的脸色变了，变得很奇怪。

他的语气虽然没有变冷，但也比先前严肃了一些，只听他问道：“能告诉我原因吗，随意调查人家可不行。”

江雪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和他说了。这番说辞今天的她是第二次说了。

杨老师的脸色依旧有些古怪，喝了一口茶，沉默了有一会儿。

那时他轻轻站起了身，转身看向了窗外。

他的声音随着窗外的风一同传来，传入她的耳中。

“那个女孩的事，你还是别调查为好。”

“老师我，这么多年来也是努力在忘掉当初知道的这件事。”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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