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通告

乡间小路雨天泥泞难行，白天却哪怕徒步行走也尘土飞扬，而且崎岖得厉害。我坐在那堆苹果酒上看着周围的迷人风景。

视线一望空阔，几乎除了地平线的几点起伏在剩下的全是蔚蓝的天与上面漂浮着的巨大无比的云。阵阵微风吹来，引起路两旁已经翻黄的麦浪一波波翻涌，别走一番乡间风味。

两边偶尔有在田间走动的带着草帽的人，卡尔似乎熟稔无比，朝田里喊上一嗓子都会瞬间跳出两三个人头朝我们打招呼。不知为何这里麻雀的叫声格外响亮，也许是太过开阔的原因？有时候一抬头，幸运的话可以看到一只鹰隼在追捕着某只惊慌的鸟雀远去了。

稻草人，不远处的山，山上泛着晶光的瀑布，反向而行的马车，愈发接近的城镇。

我望向后面，那个庙宇已经只剩下一个轮廓了。

“你在看什么夏至老弟？”

“那个……为什么那里是禁地？”

“哦，那里啊，是一个远古信仰的遗址。那里供奉着如今已经陨落的神明。”

“什么神明？”

“……神明的近侍，神族中的弄臣，狐神。”他用萝卜一样的东西喂着开始不愿意走的老骡子：“去你的你这老苹果。这是最后一根了，你再叽歪看我不把你榨成苹果酒。”

终于有点快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哪个学校会教神话这种傻缺玩意。不过听说狐狸它被神明创造出来就是为了逗笑众神管理事务的，我用屁 眼想都能知道这种在大人旁边做伶人的才是权势最大的。大人的秘密就它知道得最多，干得好也绝对少不了好处，而这一切的前提只需嘴巴够牢靠。靠，狐狸做大内总管能不巧取豪夺吗？它不知道靠什么办法骗过诸神在人世设立了自己的金身，建了庙吸收信徒。”

“不过，哈哈！诸神死了，狐狸就完蛋了呗！活该！现在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神狐庙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不过那个庙着实邪门，那时候一个小屁孩进去没有出来后那些老不死的就看了一眼，立刻就封锁了那里直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

“很正常。”一个文静的声音响起。我感觉到躺在我怀里的少女忽然反身，用青涩的身体抱住了我：“老爷，早上好。”

老卡尔吓得差点没停下车。“夏至老弟，你……”

“无意隐瞒，你只要当我是一个溜来讨生活的就行了，其它的事你没必要知道再多了，对你我都好。”

“是是……”他的头点得跟苹果有一比。一路上我们依然在聊着有关我掉落的地方的信息，但他似乎比刚才拘束不少，至少粗口说得少了，有时候刚想说一个荤段子硬是忍住了，扯到别的地方上。

————

“你还真行，三套衣服你讲价到一瓶酒就能搞定。”

“我差不多亏了好吧，要是我把还没打过税的酒卖给其它人的事给那些穿着骑士服的蛀虫听见了还不把我敲诈到死！”他哭着脸对我说。

看着戴着头巾，一身农妇装束的小萝莉凋用无神的双眼随着我的手指的晃动左摇右摆的样子，到最后只能揉着眼睛用责怪的眼神望着我的样子，我有种别样的舒畅，摸摸她的头后对身后抱着手臂的卡尔说：“看起来龙域的公务员一定很难考。”

“是啊，你需要一百个金比索，和一个处女。”他冷笑地望着我：“我真的没有说错，龙性好金闪闪的东西以及好淫，这世界上要是有会去……呃会发光的母龙，保管那些龙一个个打响鼻。”

我所处的地方是龙域的外区。整个异世界大陆是一整块中空的大陆，最中间是虚无海，而在海的周围，便是龙族的国度。

龙好淫，而且染色体没跟孟德尔签订协议，可以跟几乎所有生物杂交出龙的亚种。基于龙族的骄傲，拥有纯种龙族血统的贵族皇族就住在内域，外面的一律都是捞仔……不好意思是亚龙。卡尔就是一个据说祖奶奶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被一只龙强上生下了孩子，所以严格上说……他是亚龙。

“别急着批判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比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卑鄙外乡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他如是说。

你祖奶奶一个矮人怎么跟头龙生育啊我去！

“他是只地龙！”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

“……”

“老爷，什么是地龙？”凋转头问我。

“龙的……亲戚！”我咬着牙说。

“好了，到了。你等等啊——”他抬头嚷嚷起来：“西莉卡！我亲爱的西莉卡！”

“来了来了你这死东西！”一个响亮的应和声后，一个同样是矮人，但穿着一身粗布服，容貌虽说不上出众但眉眼间充满着农村的豪爽直率的妇女冲了出来，抱着卡尔就是亲脸颊：“怎么这么久才来？是不是又被官爷留住了？”

“是啊，多亏了我旁边的人族兄弟帮了我一马，要不然我这老骨头估计都要断几根呐！”

“呸呸呸大吉利是。”她拍着老卡尔，然后一理头发对我鞠躬：“多谢您的及时相助，不介意的话就在这先住一宿吧？”

我想起归藏的话，一时有一点犹豫。“你是怕拖累我们？没关系啦，最近酒馆生意也不好，人人都不敢来，你就来试试我螃蟹手西莉卡的手艺吧！”

……

澡后，饭菜已经备好。凋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却对我有着几乎要是我卖了她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信任。于是，她是不会洗澡的。我在澡堂帮她搓着澡，看着她身上数不清的伤痕，我完全没有任何旖旎的暧昧感，一种怜惜油然而生。

“凋，你叫凋？”

“凋塔。”她回答。

凋塔吗？“这么说，你的姐姐叫希塔？”

“记不起。”她说。

“她为什么设下这个法阵？”

“……不知道。”她捂住了头。

我不再问，我觉得，这个法阵估计不是阻挡外面的人的。整个圈直接设立在凋站立的地方，倒像是……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开始品尝起这些美食来。

拔丝苹果，烤苹果涂蜂蜜，烤得刚刚好，有种鸡肉的味道的烤肉排，都让我大快朵颐，竟然有了手痒的心思。到了厨房才知道那些肉排竟然是一种青蛙的肉。

他们煮饭的工具倒也简单，一个用来翻炒的木板和用来烤煎的大铁板，剩下的便是料理油和各式调味品，只不过他们竟然有原滋原味的酱油倒让我很惊喜，酱味中带着些许芥末的辣感，简直大加分。

当我把异界版东坡肉摆上桌时，老板娘吃了第一口就睁大了眼睛，对我竖起拇指赞不绝口。我们在厨房边忙前忙后边聊天，刚才的拘束也彻底放开了。

“小兄弟，你们族的风味真是特别，但真的不难吃！棒！”她哈哈大笑地拍着我的肩。

窗外繁星一片，我惊讶地看到一颗流星闪过，内心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宁。

“老板娘，为什么到现在才那么几个顾客？”

“很多原因啦……布莱克抢生意是一个，最重要的是，女皇的通告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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