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调查与转机

皇帝的演讲仿佛只是沙粒一般，并没有让人个人的内心产生哪怕一点点的波动，旧的偶像已经倒塌，新的偶像仍未树立，这个国家也已经走到了崩坏的边缘，哪怕是任何一个齿轮的略微松动，都足以放这个庞大的机器化为尘土，没错，这个生活着5000万人的水下基地已经开始散发出陈旧而又腐朽的味道了，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在长期的保护之下，这个国家从来没有想象过当有一天叶卡捷琳娜不再能够保护的时候回发生什么，也没有想过如何靠着新的偶像活下去，他们是蛀虫，是懒惰者，是不可原谅的，但是无论如何，无论是怎样的存在，他们都是人类，是永远无可替代的这个国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个国家最后的希望与力量，无论如何，让它在自己面前变成粉末，凯撒做不到，无论是谁都做不到，只要他还爱着这个国家，只要他还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并引以为荣的话，他就不会放弃这个养育了自己，也养育了整个民族的地方，这也正是阿列克谢不会预料到的，或者说，总是藏在窗户后面观察着的人，永远也无法意识到，认为自己能够读懂别人并随意操控，是多么的愚蠢。“凯撒大人，天气已经很冷了，不如我们，就先回去罢，毕竟，您已经尽力了，伤到了自己的身子，就没有人能够再为了这个回家出上一份力了。”这句话语轻轻飘过了凯撒的耳廓，他看了看四周，却只有沉默的侍从和更加沉默的民众，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带来的却只有强大的压抑，只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回去罢。”凯撒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语，只是简简单单的吐出了这三个字，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说话，如同下葬的队伍一般，寂静无声，只有北极呼啸而过的风声伴随着他们前进。

“我做错了么？”阿列克谢这样询问到，用他几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干渴的喉咙露出的疑问，阿列克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没有人能够回答，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他或许不会意识到，也不可能意识到，无论多么想要完成凯撒的任务，无论怎样玩弄权术，他都忽略了一件事，国家是由人民组成的，这些微小的单位拥有的力量会超越一切其他的力量，而且并不是任何一两个精英能够左右的了的。无论是多么腐朽的而又麻不不仁的单位，所形成的力量也是不可阻挡的。阿列克谢只能够一遍又一遍的摇头，无奈的接受这一现实，等待着凯撒的回归。

医院里，莫夏轻轻叹了一口气，没错，叶卡捷琳娜已经开始放弃了，并不是她不再爱这个国家，而是因为她的身上出现了一种无可替代的，也不会被替代的纯粹的人类的感情——疲倦，没错，叶卡捷琳娜感觉到了疲劳，她已经不想再为这个国家贡献出任何一点力量，或许莫夏应该欣慰，因为她终于看见了叶卡捷琳娜身上的感情，但是她同时应该担忧，因为整个双头鹰帝国已经危在旦夕，是把国家放在第一位，还是把自己对于长官的忠诚放在第一位莫夏也已经迷失了。没错，她已经离开了，现在能够做出任何决定的人，都不是她，而是叶卡捷琳娜自己。

调查小组已经来到了现场，沉默的人民被迫离开了那个让他们失去希望的地方，这一股沉默的潮流缓缓向前流动着，却没有任何一丝声响，让人恐惧，而又厌恶。战机少女们也开始了撤离的工作，毕竟，演习已经结束了，继续留在双头鹰帝国也没有意义，而且在外交上也会引发麻烦，因此，除了涉事的MIG-29被留下来协助调查以外，其他的战机少女们进入了整备机库，对自己生死相依的伙伴进行着调试。“竟然就这么结束了，本以为还会有什么有趣的进展呢——”回到地面上，F-14D这样略微有些无聊的说到，不过，对于其他协约战机来说，却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无论是击落的一方也好，还是被击落的一方也好，身体和内心都会受到毫无疑问的拷问，而能够像现在这样默默的离开，与其说是惩罚更不如说是奖赏，将她们从那慎人的沉默和深彻人心的恐惧当中解放，得以回到自己的故乡。“F-14D，你要明白——”即便知道是白费口舌，F-16还是无奈的摇摇头对人说到，“能够回到自己的故乡是一种多大的宽容，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疑问和怀疑并不会随着离开而停下，也不会自己区分国籍，在别的机库里，类似的情绪和对话也正在进行着，当然，只有联盟例外，这个机库里仿佛只有沉默，而留下来的MIG-29，则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这，这不是，不，这一定不是。”从按下了发射按钮之后，MIG-29就一直这样自言自语着，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平安的把飞机停回机场上。不过她很快就被调查组带走，当然，是“温和的”，本来盘问的事情应该由叶卡捷琳娜负责才对，但是谁也明白，叶卡捷琳娜不可能再次为了这种事情而忙碌，因此，只能由调查组的人来进行询问，但是，很显然这也是十分困难的，因为面前这个人形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只是低声重复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啊——果然还是需要从采集证据开始么”有些泄气的，一位调查员如此说到，任何事情都没法简单结束，想要耍小聪明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实实在在的调查才能够给出人民满意的结果，这一点，他们早已经明白，因此，在短暂的抱怨过后，他们便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工作。

作战室里，叶卡捷琳娜出乎意料的安静，但是这种安静和外围的沉默的不同，并没有蕴含任何的力量，也并没有被什么情绪所环绕，所有可以说出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疲劳，叶卡捷琳娜放毒一个从未休息过的人一样极端的疲劳，她什么话都已经不再想说出口，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但是，她明白，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无论怎么想要放弃，她也还要守护这个国家，只是现在，她需要好好睡一觉。叶卡捷琳娜睡着了，如同平常指挥部的人们所熟悉的一样的休眠，但是却只给人带来沉重，叶卡捷琳娜什么命令都没有下达就陷入了沉睡，让所有人都要在这接下来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的沉睡种失掉了一切的方向，这个指挥部已经死掉了，因为它已经缺乏运行下去的一切必要因素，虽然这个因素只有一个。而一旁的皇家侍卫则陷入了彻底的迷茫，他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当然，他作为一个尽责的侍卫，已经完成了他能够完成的所有工作。

医院里，莫夏看见了另一个身影被送了进来，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SU-29，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同时由于没有任何准备，SU-29的精神链接被强制中断，甚至不用怀疑的，她已经几乎没救了，更何况在飞机失控过程中首先断裂的是机翼，就算勉强保住了性命，一只手也已经是残废，只能够从军队退役，本来就是稀有的机型，产量问题严重，再加上一名人形少女受损，对于双头鹰帝国来说已经是足够沉重的打击，竟然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即便不惜堵上国运来争权夺势，莫夏也感觉到了疲倦，只不过不仅仅是对于这个事件的疲倦，更是对于这个国家的疲倦，她不会询问理由，也不会询问出路，那些都是政客们的事，她没有权限，也没有理由去过问，但是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或许，我也只是一个愚蠢的家伙罢。”莫夏这样自嘲着。

“陛下。”宫殿里，阿列克谢已经在迎接凯撒的归来了。而年轻的凯撒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责怪阿列克谢，只是轻声的说到“我已经救不了你了，阿列克谢，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够解决，所以，在这最后的时候，我依旧尊称你为老师，所以，自己承担这份职责罢，老师。”凯撒的话语并没有多大，但是它的份量已经足以压垮阿列克谢最后的精神防线，没错，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自己亲爱的学生，为了罗曼诺夫家族，但是现在，很明显，自己已经不再被需要了，准确的来说，是自己让自己存在的价值降到了最低，但是，除了顺从以外，阿列克谢做不出什么，因为他是人臣，无论怎样费尽心机，他也是人臣。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因此，现在，到了他这匹久经风霜的老马，走上绞刑架了。“陛下，以后的实情，请您自己保重，老臣，也再不是您的老师了。”阿列克谢的身影逐渐原理，看着他的背影，凯撒意识到了，阿列克谢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他已经老了，他已经真正的是一个老人了，无论拥有怎样显赫的地位与名望，他也已经老去了，所以，迎接他的，本就应该是最后的归宿。

“现在插播一则最新消息。”只要是声音能够传达的地方，这样的声音都随着播报员的声音流进了每一个双头鹰帝国人民的耳朵。“根据最新的调查显示，本次演习中使用的实弹均系双头鹰空军制造厂生产，但是制造厂声称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播报员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民能够有一个略微的缓冲时间，然后播报了以下内容。“目前，帝师阿列克谢已经宣称对此命令负责，根据核实，情况属实，阿列克谢已经引咎辞职，双头鹰帝国将正式对参加演习的各方致去道歉函，并为叶卡捷琳娜恢复名誉。”这段话虽然简短，但是已经足够，没错，他们的偶像已经回来了，没有什么再能够阻止这个国家重新团结起来，正如同人类无法阻止自然现象一般。

“哦，这可真是令人感兴趣的解决方案。”远在联盟，中将这样说到。“不过，接下来，又能撑多久呢？”

“你们这些，已经腐朽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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