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虽驻军与黄河南岸的几个重要渡口,但并不能封锁整条大河。叔公数次渗透入中原,知道哪些地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渡河南下。
经过数日准备,又辞过完颜宗翰,我与叔公带着徐还及数名高手趁夜渡河,巧妙地避开了宋军的耳目。
然后我们分头向开封进发,我自然是和叔公在一起。叔公之前在明教起事时,就是军中圣医,让他扮作医生,可谓毫无破绽。至于我,用面纱遮脸,又略加易容,与叔公在一起,便是一对寻常的汉人父女而已。
守城的宋军果然盘查甚严,不过我和叔公自然不会傻的携带武器进入开封。他们仔细查看了我们的包裹后,又盘问我们来开封做什么。叔公自然有一套说辞奉上。
听说了叔公是名医生,他们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毕竟两国开战,伤者甚众。良医终究难求。于是便放了我们进去。
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来开封,去年年初,完颜宗望破城时,我也在金军营中,只是并未入城而已。叔公当时一心要辅佐我称帝,所以才带我入军中历练。不过我如今虽然不能做皇帝了,不过这区区行军参谋,我倒还是可以胜任的。
开封城中,其实也还是有叔公安排的细作。但是叔公并未直接去找他们,而是带着我投宿了一家悦来客栈。只因我们此次行动乃是高度机密,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不到万不得已,叔公并不想随便暴露我的存在。
进了房间,我们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带着行医的用品出门。才出了客栈大门,便看到街上躺着一个人,他正抱着自己的左腿大声惨呼。身边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也都是鼻青脸肿,此刻正哭丧着脸对那人道:“公子再撑着些,医馆就在前头,一会就能到了。”
那个公子怒道:“你们总说在前头,本公子如今再也撑不住了,哎呦,那个天杀的怡红楼,竟将本公子打成这般模样,哎呦,痛死我也!”旋又继续哀嚎起来。
我和叔公相互看了一眼,心道:这么快生意就来了。
于是我们走上前去,叔公作揖道:“在下乃是行医,方便的话,可否让在下查看一下这未公子的伤情?”
那两个家丁正自为难,忽然眼面前来了个医生,自然喜出望外,便道:“那就劳烦这位大夫给我家公子看看了。”
叔公蹲下身子,那公子还在嚎叫,兀自不肯松手。叔公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肩头拂了一下,他的双手立刻软了下来,露出了伤腿。
叔公看了看,道:“骨头断了,需要固定。”我立刻从医药箱内取出两快木板和一些绷带,叔公又取了些伤药,细细地给他敷上,然后用木板固定住伤处,再用绷带绑上。
药效一起,那公子的嚎声便慢慢地轻了下来,叔公又查了查别处,也就是些皮外伤,便给贴了几块膏药。
那公子在家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咦”了一声道:“医术果然高明,本公子觉得不怎么痛了。”
叔公捋了捋胡须道:“这位公子,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个月您得静养,切莫触动这夹板,不然骨头长不好的。”
那公子自然频频点头,又对家丁道:“快给诊金。”家丁拿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叔公。
叔公摆手道:“不需要那么多的。”
那公子道:“拿着,一定拿着。要不是你,本公子就得痛死了。哼,这个仇,本公子一定要报。”
这时又一个家丁跑了过来道:“公子,马车雇到了,赶紧去医馆吧。”
那公子“啪”地一声给了他一巴掌,把他给打懵了。
“你这个兔崽子,居然去了那么久,本公子的伤早就有劳这位大夫给治了,你才知道回来?”
那家丁也是被打糊涂,捂着脸道:“那小的就把马车给退了?”
“啪”的一声,又一个巴掌。
“退什么退,本公子还要坐车回家呢。”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地走了,我和叔公不由哑然失笑。
刚开张就挣了银子,我们的兴致也好了起来,就再客栈附近的一棵大槐树边上,竖了快招牌,上书“赛华佗”三个大字。然后便坐等顾客寻上门来。
我与叔公早就合计过,要混到宗泽的身边,得尽快出名才行。我们初来乍到的,如果不显示出高超的医术,是不可能引起宋军的注意乃至重视的。
这一天果然又有几个人来看病,叔公并不怠慢,一一给作了诊治。
我笑着对叔公道:“今儿生意不错,三天的食宿费用都有了着落了。”
叔公笑骂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市侩?”
“叔公有所不知,这女子么,大多市侩。”
“哼,还叫叔公?”
我醒悟过来,甜甜地喊了声:“父亲大人。”
叔公哈哈大笑起来,我心里也是一阵温暖。我没有了父亲,叔公也没有孩子。
我们如今相依为命,可不就是一对父子,哦不,父女么?
口碑就是靠一个又一个人传出来的,叔公连着数日出诊,治好了不少病患。于是很多人慕名而来,这大槐树下居然排起了长队。
叔公刚给一位病患开好药方,这队伍后面起了一阵骚乱。我抬眼看过去,几个混混样子的男人正在推搡着人群。
“闪开,闪开,别妨碍爷们看病。”
一个排队的年轻后生忍不住道:“你们怎能这样,要看病去后头排队去。”
那几个混混顿时眼露凶光地看着他,那后生不禁有些慌乱。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几个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你找死啊?连我们开封五虎都敢惹!”
那后生被打倒在地,大声惨呼。旁人慑于这开封五虎的**,都不敢做声。
叔公看了看我,轻声道:“我去处理一下。”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切莫暴露身份。”
他点点头,走过去作揖道:“几位大爷可是要看病么?这边请。”
那开封五虎这才收手,一个个叉着腰,歪着脖子看着叔公。
其中一个最粗壮的汉子上来道:“你就是那个新来开封的方神医?”
叔公摆手道:“鄙人确实姓方,却不敢自称神医,就是凭着祖传的医术,混口饭吃罢了。”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知道我们是谁么?”
叔公看了看周遭,人群早已经散去,连那个挨打的后生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时忘了请教,不知诸位是?”
“我们就是赫赫有名的开封五虎,我说方大夫,你也忒不懂规矩了。不交保护肥,就敢我们兄弟的地盘摆摊?”
叔公这才明白,他们哪里是来看病的,分明就是来敲诈勒索的。
叔公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几位好汉休怪,是在下的疏忽,这就给好汉们去拿。”
我看得清楚,便从钱袋里掏出二两银子来,叔公摇了摇头,又多拿了二两。这几乎就是我们这几天全部的收入了。
叔公双手捧着银子给那汉子送去。他伸手抄过去,掂量了两下,嘿嘿笑道:“方大夫,算你识相。钱我收下了,不过从现在起,你们不准在开封设摊行医。”
叔公闻言一愣,随即问道:“好汉爷,若是嫌少,请再宽限两天。在下再多凑些,您看如何?”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本大爷看你是个明白人,就好心告诉你一句。看见街那头的心慈医馆了没?你们父女两个捞过界了,挡了别人的财路。大爷我们几个就是被他们请来撵你走的。你现在明白了吧。”
叔公面色一变,钱倒是小事,可如果不能行医,我们的计划就会被迫中止,这绝不是我们能接受的结果。
那汉子见叔公有些迟疑,哼了一声道:“大爷我是好心提醒你,别不识抬举。知道我刘大虎杀过多少人么?你掰掰手指都算不过来。”
叔公叹了口气,作最后的努力道:“刘好汉,我们换个地方总行了吧。”
“只要你不在开封府行医,去哪里都不关本大爷的事。”
我心念一转,上前拉住叔公的手道:“父亲,我们还是听从几位好汉的劝告,先收摊吧。”
叔公看了看我,我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我心里想的是,先回客栈,打听清楚后,晚上再把这“开封五虎”给做了。
叔公与我心意相通,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于是笑着道:“是啊,几位爷是为我们好呢,这就收摊了。”
那刘大虎一直没正眼看过我,这会子目光倒在我身上逡巡起来,脸上露出**的笑容。
我浑身寒毛直竖,叔公给我易了容,又蒙着面,这厮居然还能看上我?
其实这也是事出有因,去年金军北还,掳走开封数万名美貌女子。以至于现在开封城里有些姿色的女子寥寥,加之如今战时状态,城里男多女少,这开封五虎本就是好色之徒,自然饥渴。
果然他嘿嘿一笑道:“方姑娘,你的身材很不错嘛,瞧这小腰细的。今年几岁了?可曾许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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