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见状大呼道:“不许放走了赵构,给我放箭!”
金兵本就擅骑射,此刻听到主帅的命令,纷纷张弓搭箭,朝许天翔射去。
他怒喝一声,策马转向。此马虽然巨大,却并不笨重,依托着行宫里的建筑左突右闪,偶尔几支射准了,又被他用剑拨落。
宗弼一勒马,又命令道:“给我追!”率领着女真骑兵衔尾赶去。
我亦翻身上马,从身边士卒手里接过弓箭,跟着宗弼追了下去。
为躲避弓箭,许天翔几乎兜了个大圈子才来到另一个宫门处,早有几十骑女真骑兵包抄到了他前方。还有数名士兵将零时找来的杂物和箱子搭成路障。
只要他们阻止许天翔一时半刻,我们就能追上来将他包围,那时候就算他是三头六臂,也只有力战而亡这一个结果。
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次他没有选择躲避,径直朝宫门冲过去,手中金剑飞舞,将那些箭矢击落。射完一轮后,那些骑兵索性拔出马刀,大声呼喊着勒马相迎。
许天翔就在此刻冲进了他们的包围圈里,瞬间两匹战马联通马上的骑士被他的巨马撞飞,骨肉断折的声音清晰可闻。然后便是刀剑交击。他的金剑甚是锋利,马刀纷纷被砍断,然后便是血肉横飞,惨叫声不断。几十骑人马,竟然在瞬间土崩瓦解。
剩下的布置路障的金兵一看不好,索性在这零时搭建的路障上放起火来。
依他们看来,就算是再训练有素的战马,毕竟也是动物,自然怕火。
谁知那黑马竟然毫无减速之意,朝着烈火熊熊的路障直冲而去。
我和宗弼同时叫了声“不好。”然后一齐抽弓搭箭。
许天翔一勒缰绳,黑马冲天而起,从火焰上方飞过。
于此同时,完颜宗弼一弓三矢,分上中下三路朝赵构射去。
我则算准时机,无声无息地射出第四支。
许天翔人在半空,听到弓箭声,毫不犹豫地挥剑格挡,他手长剑长,竟然将宗弼的三箭全部击落。
但火光毕竟影响了他的视线,我的第四箭虽不如宗弼前三箭那么犀利,却胜在悄无声息,时机又拿捏的恰好,正中赵构,他惨呼一声,便歪头伏在许天翔的背上。
轰隆一声,黑马落在了外头街面上,也不知砸碎了多少青砖。
我们追到宫门口,却被烈焰所隔。这些障碍物没能拦住许天翔,却挡住我们这些追兵。
马蹄的巨响由近及远,以这样的速度,我们恐怕是再也追不上了。
宗弼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愈发狰狞:“一群废物,赶紧把路障撤了!”
我则将弓重新挂到马鞍上。
宗弼看向我,忽然问道:“射中没有?”
我点了点头道:“射中了,但是不是要害我没把握。”
路障清除后,我们又追出去很远,虽然那巨大的马蹄印可以让我们知道他们往哪里跑了,但在速度上,谁也没把握可以跑赢那匹大黑马。
几十里路后,我们见到了茫茫的长江,此刻天已微亮,可以看到长江上有几艘大船,正在杨帆远去。其中一艘大船上,许天翔依然骑在黑马之上,正朝江北看过来。赵构却已经不知去向。
宗弼长叹一声,问身边的完颜宗奎道:“救走赵构的人是谁?”
宗奎神色凝重道:“他便是两年前杀掉我们师兄弟五人的轩辕帮主许不凡之子许天翔。”
那次战役长白教精英尽出,连教主完颜宗达在内共计九名高手围攻死守城门的许不凡,结果却是五死三伤,这个宗奎当年要不是关键时刻被完颜宗达所救,恐怕也命丧开封城头了。
“他比他老子如何?”宗弼又问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恶,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何之前都没有听过?”
“其实,他只是这十来年里突然销声匿迹了。四太子,当年他也来过我们大金国的,只是那时候您还小,所以才不认识他。”
“也罢,既然追不上,我们就先回扬州。赵参谋。”他对我道:“安排探子去江南,探听赵构的伤势和宋军的动向。”
我点头道:“卑职遵命。”
心里道:你们却不知道,这十来年他销声匿迹,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
在开封时,我有意地询问过元飞他们几个之前的事情。
那是十二年前,朱琏还未成为太子妃,他们三个便成了好朋友。许天翔和朱琏更是互生情愫,甚至到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然而后来赵佶的一次指婚,让两人的恋情不得不面临痛苦的抉择。而许天翔,选择了带朱琏私奔。
然而私奔的那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朱琏被许不凡半路送回了朱府,而许天翔从此失踪,再无音讯,直到两年前,他突然回来了。
元飞并没有问过许天翔关于那晚的事情,他知道这对于自己的好朋友是太过苦涩的回忆。
但他告诉我时,我却淡淡道:“许天翔可以不顾一切带朱琏走,他的父亲却不能如此不负责任,不说轩辕帮还有数千弟兄,便是朱府上下也有几十口人的性命,许帮主是个能为国捐躯的人,怎会罔顾那么多人的生死呢?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父子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道罢了。”
如果许天翔一意维护赵宋朝廷,那他终将是我的敌人。他虽然很厉害,但也并非毫无弱点,朱琏就是他的弱点。
看着已经变成小黑点的船只,我心里默默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
韩世忠虽然也是百战之将,但是在沭阳面对十数万金国精锐,还是以惨败告终。其余各路宋军也是大同小异,战败后纷纷南撤,江淮一线,全部被他们放弃。
留下些许驻军后,我与宗弼返回开封府,之前完颜宗翰已经将金军的临时指挥部移往开封。第三次进入此城,我心里百感交集。在这里我曾经得到过这一生最大的快乐,虽然最后我终究不能一直拥有下去,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怨怼。
因为单只是回忆,就已经足够支撑我接下去的人生了。
其实当年我离开开封府后,元飞也没有停留很久便南下了。如今开封府里的熟人,就剩下了杜二娘而已。所以我交代了下去,所有金军士卒,不许到怡红楼捣乱,违者必究。
下完命令后,我并没有回去见二娘。我不是不想见她,只是怕她提起那个人。
曾经的留守府,如今的大帅府。
我在军事会议上侃侃而谈:“据探子回报,赵构虽然被我射中,却不是致命伤。如今他迁都杭州府,起名临安,意图通过长江天险阻隔我军。”
宗翰皱着眉头问我:“赵参谋,你看下一步,我军该如何应对?”
我看了看与会的那些军中要员,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虽然没能擒获赵构,但我夜袭扬州,射伤宋主的战绩还是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所以在宗翰和宗弼的鼎力支持下,我才有了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发表看法的机会。
我微微一笑,有缓慢但自信的语调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分两步走。第一是巩固河南之地。宋军虽然全线退往江南,但是中原之地久归宋人所有,当地的势力,包括滞留于此的宋军义勇都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如何巩固,卑职认为可以从两方面着手。一,扶植一个汉人为帝,招安这些力量,如此便能安抚此地汉人之心,瓦解他们抵抗之意。二,对于不愿意效忠,依然与大金国敌对的人,我们要坚决执行军事镇压,将他们连根拔起。”
他们听得频频点头,宗翰重复地念了几句:“巩固河南之地,扶植汉人为帝,再辅以军事镇压。好啊,赵参谋真是字字珠玑。那依赵参谋所见,该立何人为帝比较好?”
我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你自己早就选好了人,偏要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当然,我是不会替别人做嫁衣的。
于是神色凝重道:“目前卑职并无十分合适之人选,如果不求十全十美,那么这个人首先不能像张邦昌那样仍视南宋为主,不能随时准备投降赵构。再者,此人还是需要有一些执政经历,毕竟我们不能把偌大的中原之地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如果这两点都能满足,大帅尽可奏请皇上考虑。”
宗翰也知我不可能直接点名刘豫,不过这两个条件,等于为他开路了,点头道:“本帅自会权衡。赵参谋,巩固河南之地是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呢?”
“宋军新败,兼甫到江南,立足慰问,防线不固。我军应挑其防守薄弱处,在最短的时间内追击赵构,争取毕其功于一役。不然等赵构站稳脚跟,恢复元气之后,再欲图之,则难上加难矣。”
宗翰沉吟片刻,对周围诸将道:“你们有何意见?”
完颜昌毕竟是他们长辈,首先开口道:“大帅,赵参谋所说的巩固河南与南下伐宋,正是目前我军当务之急。以我之见,巩固河南,镇守开封,非大帅本人不可。南下伐宋,则可以委派得力的将领前往即可。”
宗翰点头道:“皇叔所言甚是,在座诸位,那个愿意渡江伐宋,擒拿赵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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