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英见我流泪,赶紧把我拽出来,嘴里嘟囔着:“姐姐何苦总是为那个薄幸男人伤心?”
我掏出帕子擦拭道:“风大。。。进了沙子罢了。”
她是和聪明的,便岔开话题道:“姐姐明明姓方,为何会宁的金人都喊姐姐赵参谋。朝英都糊涂了。”
我想想也该跟她说一些了,便道:“妹妹,姐姐实姓方。其他人,是把我和一个赵宋的帝姬弄混了。”
她又问:“姐姐是叫方茹么?”
我心里一痛,摇头道:“方茹是我的妹妹,比你大些。可惜,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惶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朝英,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你会怎么看我?”
她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愣了半晌道:“姐姐就是姐姐,怎么会是男人呢?”
我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又带着他们买了些小玩意,便回去了。
第二日晚间,我一身黑衣立在北岸,默默地听着江水拍岸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我在一年内会三渡长江,不过不是今晚。今晚我是来送人的。
不一刻,远处传来脚步声,来到近前,却是徐还与大包小包拎在手里的秦桧。
我眉头一皱,不悦道:“会之当是搬家么?拿这么多东西,如何让人相信你是杀死监视你的金兵,偷跑出来的?”
他有些尴尬道:“这些年总有些积蓄,一时舍不得。”说着扔了个最小的包裹。
我一言不发地走上去,把他的包全都抢了过来,然后扔进了滚滚长江中。
他自然心痛不已,但居然忍住了没出声。
我拍了拍他道:“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该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什么时候需要放。等你回去得了重用,这些小东西又算是什么?别因小失大,明白么?”
他点头道:“帝姬英明,是卑职糊涂了。”
我笑了笑道:“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别卑职卑职的,改不过来就难看了。”
他老脸一红,又连连称是。
我心里暗叹,他隐忍多年,如今终于看到自由的曙光,难免有些失据。这种容易得意忘形的性格,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今晚我也不宜与他细说,于是吩咐将秦桧的妻子王氏和义子秦熺带过来。这王氏颇有几分姿色,就是眼神里带着精明刻薄,对我又千恩万谢,极尽谄媚,不甚讨喜。而秦熺小小年纪,面临如此大的变故,倒也沉得住气,将来也是个人物。
我将他们一家送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船上,这才挥手与他们告别。
转身便对徐还道:“我三日后出发,你记得好好照顾风儿。等我安顿下来,便派人去襄阳接他。”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言辞,我收养徐风之事,他对我一直心存感谢。
我是不能与秦桧一起过江的,到时候解释起来问题一大堆。
明日叔公他们便会赶去襄阳,之后的事,便又是我孤身一人了。
我望向对岸,心中默默道:“本帝姬要来翻云覆雨了,你们,准备好了么?”
三日后我也是选择夜晚过江,凭借轻功身法躲过了对岸的守军巡逻队,再次进入江南地界。
第二日我来到了镇江以南三十里的王家村,敲开一户农家讨碗水喝。户主是一对老夫妻,见我是个孤身女子,便请我进屋。喝了水,我摸出钱来要给他们。他们却坚决不收。
我过意不去,便为他们干了些农活,到了中午,又留我用饭。我喜欢他们的质朴,便答应了。
我唤他们王大叔王大娘,王大娘告诉我,他们本有两个儿子,都被征入了宋军,本在张俊元帅辖下,后来湖州一役中,战死沙场。
王大娘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我则听得内疚不已。她不知道我就是害死她两个儿子的凶手,还如此热心待我。
趁她不注意,我将身上的钱都偷偷塞到了她的被褥里。我无意去反思我之前的行为,因为现在的我还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但无论如何,我对这两个老人目前的悲惨境遇负有责任。
之后我便告辞离开,一个人走在路上,正寻思该如何加快速度尽早赶去临安,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一群山贼拦路。
这年头,我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山贼。
这次我并不打算大开杀戒,这样会留下太多痕迹。于是我露出自己的娇媚俏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自然又让那个山大王色心大起,将我掳到了山上的匪窝里。
上了山我才知道他之前已经抢了七八个女子了,真是个色中恶鬼。今晚,他倒是想在我身上欲仙欲死,不过我只想让他去死,然后我再偷一匹马,这样赶路会快一些。
我看似被绑的结实,其实早就挣脱了。那个山大王在外头跟其他山贼喝酒吃肉,脏话连篇,不堪入耳。两个“夫人”在我身边劝我:“妹妹啊,既然来了这里,就认命吧。至少跟着大王,毕竟衣食无忧的。在如今这个乱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
她们看似在劝我,何尝不是在劝她们自己?战争年代,男人命如都如草芥,女人更是无根的浮萍,若无攀附,则完全无法生存。她们在强大的山贼面前,最终选择了屈服,选择了活下去,其实也无可厚非。
我假装害怕不语,她们以为我还是没想通,便继续劝我。
外头突然乱了起来,有山贼大喊:“大王不好了,官兵攻上来了。”
那大王道:“大伙别慌,都抄家伙跟我出去抵挡。”
刚才还在劝我的两个“夫人”,此时顿时惊慌失措,害怕得嚎啕大哭起来。
我暗自盘算一番,心里头便有了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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