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后闲聊了一会,她咳嗽一声,那两个宫女就退出去了。我看了看雪娥道:“你也退下吧。”
雪娥行了礼也出去了,厅里一时只剩下我和吴淑妃两人。
她静静地看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炯炯有神。她有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刚毅。我变成女人后,除了师师姐,看别的女子都没什么感觉。
既然她不说话,我自然也不开口,两个女人相互打量着,揣测着。
终于她开口道:“妹妹天香国色,又正当妙龄,这婚事也该张罗起来了。”
我心中一凛,她果然是个聪明人,用我还未成婚这个软肋,兵不血刃地把我赶出宫去。我好不容易才把赵构攥到手里,如果婚配,必将搬出宫去,这样对赵构的影响力必然不比从前。
我假装矜持道:“长兄为父,此事还需皇兄定夺。。。”
吴淑妃微笑道:“自然是得了皇上的首肯,姐姐我才来的雁回宫。”
我娇躯一震,抬眼看向吴淑妃。她微笑道:“想必妹妹会觉得意外。但是,昨天皇上和枢密院几位枢使还有张大人等极为军方重臣深谈了一次。妹妹那么聪慧,可知皇上和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心念电转,猜到应该是军方施压,逼赵构将我谴出宫去。嘴上却淡淡道:“柔福不过是个女儿家,哪里会知道朝廷政事?”
吴淑妃突然叹息一声:“柔福,若你不是皇上的亲妹,凭你的绝世姿容,聪慧睿智,姐姐我定会向皇上进言,请皇上纳妹妹为妃。可是,皇上和你毕竟是亲兄妹,此事已有风声传出,姐姐我便是再欣赏怜惜妹妹,也只能让妹妹尽早嫁人,以保全皇上和妹妹的名声。”
我忽然笑了起来,斜睨着她道:“你要保的,是皇兄和我的名声,还是你在宫中的地位?”
她神色不变道:“自然是皇上和帝姬的名声。”
我声音转冷道:“自古以来的皇室成员,何尝有过好名声?淑妃姐姐,你们就那么害怕皇兄宠爱我么?之前张婉仪独占恩宠,也不见你们这般忌惮。”
她直视我的眼睛道:“你和张婉仪不一样。皇上不过是宠着张婉仪,你却让皇上对你无比迷恋,。皇上,将他所有的悲欢,希冀,渴求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哦,这样不好么,还是说,你们不希望皇兄的感情有所寄托?”
“柔福,这样的寄托有何意义?对于皇上而言,一路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艰难和痛苦?如今山河破碎,风雨飘摇,这时候传出皇上与自己妹妹的丑闻,将对朝廷的威信有多大的打击?再说你就算今年不用婚配,那么明年呢,后年呢?你终究会离开皇上,与其等到他对你泥沼深陷,不可自拔时让你离开,不如在一开始就斩断他的这份执念。”
我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想让我抢了皇兄的宠爱去。可我是不能为皇兄生育龙嗣的,就这样你们还是忌惮我么?”
她居然点头:“是的,我们忌惮你。有你在的地方,所有别的女人都会像是不存在一样,完全被你的光芒所掩盖。柔福,你太勾人魂魄了,连我看到你时,都觉得心神震荡,我见犹怜,更何况那些男人们呢?但忌惮你的,却不仅仅是后宫里的这些女人们,枢密院的枢使们,内阁的宰执们,御史们,言官们,六部尚书们,掌兵的将领们,只要他们知道皇上对你的感情,必然也会忌惮你。因为,你已经拥有左右皇上的能力,这个能力会打破目前朝堂的平衡,让本来就错综复杂的朋党斗争变得更加恶劣。如果放手不管,不出三年,出自你门下的帝姬党就会遍布朝野,把持朝政,架空皇上。到时候你势大难制,就谁也无法阻止你祸国乱政了。”
好个吴淑妃,竟然将我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赵构的身边,竟然还有这么具有洞察力的女人么?难道这就是天命的阻力?让我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我心里嗟呀,脸上仍是淡淡道:“淑妃姐姐过虑了,我自问没你说的那般有本事。”
她摇了摇头,正色道:“防微杜渐,未雨绸缪。柔福,也许你并没有那样的野心,可你看看从绍兴到临安,有多少大臣向你的宫里献礼?他们若是知道你能左右皇上的决定,难道不会争先恐后地投靠你雁回宫门下?”
我只道:“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淑妃姐姐,柔福一向敬重你的品德,但此事柔福并不认同姐姐所言。若无其他事情,姐姐请回吧。”
她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就站起身,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你若是去找皇上,记得体谅他的难处。毕竟,我们都是爱他的女人。”
抱歉,也许你是爱他的,但我不是。不过我的确会去找他,只要他的决心没有那么坚定,我还是会尝试影响他,让他真正对我不可自拔。
可当我带着雪娥来到御书房时,却被侍卫拦下了:“殿下恕罪,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心里一凉,但转念一想,赵构若是已经下了决心,为何还害怕见我呢?只有一个原因,他怕见到我后,再硬不下心肠让我离开他。所以我并非没有希望。
我提高声音喊道:“柔福命苦,本该死在北地。幸得皇兄收留,感怀圣恩,才苟活至今。如今既遭皇兄嫌弃,柔福再无生念,这便去了,省得招人厌恶!”
说完便突然拔出侍卫的佩剑,横在脖子上。雪娥惊呼一声:“殿下万万不可!”然后上来阻止,那个侍卫也吓得魂飞魄散,却不去想为何我夺剑的速度如此之快。当下也过来阻止。
我只哭闹:“本宫一心求死,你们阻拦有何意义?便让本宫去了吧。”
正闹腾间,御书房的门打开了,赵构一身龙袍,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泪眼婆娑地回看他,眼中似有万语千言,却委屈地说不出口。手中的剑终于被人夺下。
赵构摇了摇头道:“柔福,休要胡闹,快些回去。”
我抽泣道:“皇兄,真要赶柔福走么?既如此,柔福这便走了。”
说完我跪下,向他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扭头便走。
“慢着!”当我走出第三步时,赵构终于开口:“进来吧,和朕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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