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里黑暗一片,不知有多深,也不辨方向。不过这可难不倒本帝姬,我从怀里取出火褶子,迎风一晃便着了。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我发现这个甬道其实是弯弯曲曲的,如果没有光线,撞的头破血流都是轻的。就算有光线,我也只能看见十来步开外的距离。而甬道的地上铺着方砖,两边的岩壁上有许多的孔洞。看来从只要我踏上了方砖,就会触发机关。
这第二场考验还真是变态,不过在枪林箭雨中多次逃生的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我一边提气,一边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
脚下突然发出“喀”的一声,同时两边的孔洞里射出无数支利箭,若是被射中了,立刻就会变成一只刺猬。
生死存亡之际,我一猫腰,身子向前飞射出去,刹那间达到过隙二的速度。脚踩方砖的确会引发周遭的箭矢发射,但是我踩完砖头的下一刻就在十丈开外了,堪堪躲过利箭的范围。只是我一路这样跑来,又触发了更多的方砖,所以只能尽力维持这样的速度不停地跑下去。
就在我快油尽灯枯时,看到前方转角处并无孔洞,于是奋力一跃,硬是滚翻进入那里,然后喘息着趴在地上,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还伴随着丝丝疼痛,看来是被利箭擦破了衣裳和背部的肌肤。
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我勉强站了起来,再次观察前方,发现前方甬道的两边,矗立着很多根石柱子,每一根都有腰身粗细,当然,不是本帝姬的小蛮腰,而是许天翔的熊腰。
还好两边没有箭孔,我不假思索的再次走上方砖路。与我预料的一样,一阵隆隆的振动后,两边的柱子纷纷倒下,向我砸了下来。
我已无法向刚才一样全程维持高速,只能瞅准机会,在柱子的空隙间辗转腾挪。这时候已经无暇顾及风度,为了活命,我只好连滚带爬,很多次身子都快扭成麻花了,才恢复一些的内息再次散乱起来,好在我目前达到了过隙二重境,顾名思义,只要有缝隙,我便能准确地找到,并且穿过。
终于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柱林(不是竹林)。前方出现了一道万丈悬崖,只有一座细长的吊索桥连接着两头。
我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且我也不会后退的。所以便一头冲上了索桥,这桥摇摇晃晃的,似乎很不稳当。我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回头望去,来时那头的连接处已经开始断裂,如果我在它完全断裂前,不能到达索桥的那一头,那我就只能坠落深渊,和之前我看到的那些尸骸一样,放在路边,供后人指指点点,嗟叹一番。
没有别的选择,我再次强行发动过隙二,奋力向索桥的尽头掠去。然而在跑了三分之二距离的时候,来时的连接处终于完全断开,然后向下坠落。
一瞬间的念头闪过,我是要死了吗?可是,我是不能死的,因为翼展还在等着我,我必须拿到昆仑仙草,我必须救回我的爱人。。。。。。
我大喝一声,残存的真气再次汇入七经八脉,娇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超负荷,各处细小的血管开始向外喷血。刹那间我成为一个血人。然而这个血人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掠过了最后这三分之一的距离,最后纵身一跃,硬生生地抓住了岩壁。
此时索桥的两头都已经完全断裂,碎开的木板不断地坠落悬崖。我觉得双手乏力,还想运功,但是内腑一阵剧痛,哇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原来方才生死一刹那,我幸运地突破至了过隙三重境,然而强行突破令身体受创非小,如今整个人处于极度虚弱期,和寻常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敢催动内力,只能费尽这具身体的力气,勉强爬了上去。终于看到了守护仙子说的那扇门,我心中一喜,想要站起身来,却反而跌倒在地,疼得我眼冒金星。原来我无论内力还是体力,都已被耗尽,如今两腿发软,竟是连走都走不动了。
我嘴角流着血喃喃道:“不能停,翼展。。。。。。他在等我。”
然后我开始爬行,偏偏这段路没有铺方砖,地上都是尖锐的石头,不断地刺入和割破我娇嫩的肌肤。但此刻我早已顾不上疼痛,只知道努力地向着那扇门爬过去而已。
从悬崖到那扇门的路上,一个衣衫破烂的血人在缓慢地爬行,在她的身后,留下了一长条红色的血渍。原来痴情的女子不仅可以为男人流泪,还可以为他流血。只是这条血路的尽头,又会最终通向哪里呢。
我之后想起这条甬道,这场考验,这一路的血泪,却并不曾后悔。只是一颗芳心,会隐隐作痛便是。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了门口,门上有一把大铁锁,我肩膀靠在门上,用尽力气坐起身,用颤抖的右手握住媚刀,缓缓伸向那把锁。
刀于锁接触的一刹那,一股阴煞气通过刀身传入我的体内。我猝不及防,被煞气侵袭,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阴森的地牢,似曾相识。我茫然地坐在草堆里,看着身旁的朱琏和朱璇。
半晌我才明白过来,这是会宁的天牢,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元飞的地方。
外头传来几声惨叫,然后我看到了元飞和许天翔来到了牢门前。许天翔用轩辕剑斩断了门锁,进来后将朱琏抱起。我赶紧站起身,笑着对元飞道:“翼展,我在这里。”
他却看也不看我,直接走向朱璇,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我心里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说不出的难受。难受过后,怒火开始上涌,立刻跑出去拉住元飞道:“翼展,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过来抱我,还要拉住这个女人的手?”
他冷冷地看着我道:“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来抱你?小璇,我们走。”
说完甩脱了我的手,牵着朱璇的手,卿卿我我的走了出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元飞会如此待我,哭道:“翼展,你没良心,枉我如此。。。。。。”
突然我停了下来,我的声音怎么变了?分明方才还是清脆的女音的,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少年男子的声音?而且元飞刚才好像叫我“这位公子”?
我立刻跑到狱卒休息的地方,那里放着一缸水。我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水里的倒影是方勉!原来我变回方勉了!难怪他不认识我了,难怪他不会来抱我了。
看起来一切回归了原点,赵嬛嬛投水死了。我没有救她,我还活着,我还是个男子,叔公可以央求完颜宗晟让我当皇帝。然后我可以报仇,我可以南下伐宋,去实现我的抱负。
这不是挺好么?可是,我为何还是那么难过呢?
想起他刚才看着我的眼神,冰冷而陌生。仿佛我们两个从来没有遇见过,从来没有相爱过,从来没有抵死缠绵过,从来没有孩子过,从来没有分分合合伤心断肠过。。。。。。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如果是这样,就算做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水缸边的桌上,放着一把尖刀。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刀抓在了手里。。。。。。
甬道的尽头,一扇大门前。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手里握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地向自己的胸膛刺去。
在她美丽的脸上,是一种燃烬成灰般的心死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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