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治安助理？他就是个弟弟！

朝阳温暖的光线在长街的石板路上铺散开来，将深秋与日俱增的寒意逼退少许。

东西城门缓缓地被城卫推开，城门内外等待多时的马车商队和步行入城的乡民要么出城要么入城。满载货物的马车，在长街中央被压实的路面上不紧不慢地前行着。轮毂间的吱呀声响和啼嗒马蹄声并不显得杂乱，反倒为清净安宁的早晨多添一份生机。

长街两旁的石板路上，稀稀拉拉的人群已经换上了适季的长衣。石板路两旁的民居紧密排列，将长街附近的区域整齐地分割成一个个的区块。不少店家已将大门推开，把商品和吸引顾客的招牌摆在店前，迎来新一天的忙碌。

这里便是弗利维尔，一座以商业和魔晶石能源交易而著称的边境之城。

弗利维尔，在贝因伦王国通用语中意为“自由之地（freeville）”，也是王国在废除采邑制和施行《种族平衡条例》后，唯一一座近乎完全自治且与王国领土剥离的城市，同时也是唯一一座由血族担任城主的城邑和最后一座城主世袭制的城邑。

地处王国西南，距“大陆宝库”德拉菲大森林不足40公里。王国母亲河之誉的卡蒂蒙河，也以这座城市为拐点流向王国境内。此外，这里距卢斯兰公国最近的城市——兰特里博格的直线距离仅有不足100公里。

由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水文条件，弗利维尔成为贝因伦王国最主要的商贸城市之一。依靠着德拉菲大森林的慷慨馈赠，一艘艘商船沿着卡蒂蒙河往来于弗利维尔和王国境内，源源不断地向王国输送着伴生魔晶，也从王国得到大批物资。

世袭制的弗利维尔看似独裁，但实际上开放、包容、自由。这里也是王国主要的几个兽人聚居区之一。

在弗利维尔的街道上，除了随处可见普通人类和各种族的兽人，还有身形低矮壮实的矮人们在街边酒馆露天交流。长有奇怪犄角的类人形生物泰然自若地其它居民攀谈，连在整个大陆都难得一见的流放精灵也在此定居。

弗利维尔作为卢斯兰公国和贝因伦王国《莱浮停战条约》的签署地，见证了班利尔德这个庞大帝国由盛转衰，再到贵族军阀割裂内战不断，以至于战火纷飞、人民颠沛流离。

它既是王国“边境上的明珠”，又是王国「边境战略」的前哨堡垒。它既是西南境域通往王国的头道关口，又谨防卢斯兰公国以任何形式侵犯王国神圣的土地。

哪怕是这里曾硝烟四起，哪怕魔晶的炸裂声曾不绝于耳，哪怕炮火和法术攻击让这片土地千疮百孔，哪怕万具无名尸首在此长眠，弗利维尔也会如同其现任城主———贝因伦开国元勋纳伯乔森•伊文•莱文曼所记述的那样：“我们将永远是贝因伦的中坚利刃！王室与天地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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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晚的喧嚣热闹有所不同，此时的“暮之时”酒馆早已沉睡入眠，寂静一片。

门上的摇铃经过一晚的沉淀，安安静静地悬挂着。漆成棕色的松木椅被搭在了酒桌上。街外的阳光只有少许透过格栅式的橱窗，铺散在酒馆的地板上，将高脚椅拉出一条长长的斜影。橱窗像一只滤网一样，将来自长街熙熙攘攘的吵闹滤成了悉悉索索的碎响。

哗啦———

略带冰凉的清水泼在脸上，加里斯感觉自己刚起床时的惺忪随意消去不少。取下挂在一旁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水渍，加里斯平视前方。

银色的碎发隐去前额，稍显浓密的双眉如同一横卧蚕。乌木色的瞳孔透出宝石般的蓝色，深邃却又带着些许清明。鼻梁高挺，配以棱角分明的面相，坚毅中又有些青涩。

加里斯目光涣散，放空的眼神似乎在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又看着被遮挡住的远方。

他回忆着昨晚的一切，慢慢地整理着思绪。

首先是他寄居的这所客房。与王都高级旅馆豪丽奢华的装修相比，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是为了舒适方便而设计的。

纯白色的床铺给人恰到好处的绵软触感，充满了实用主义的原木家具让整间客房显得和谐而自然。仅需一个小小的旋钮，便可以让潮湿的空气变得干燥宜人，卫生间的供水也可以跟着个人意愿而调节温度，等等等等。抛去外观仅谈实用，王都没有的它都有，王都有的它能做的更好。

其次便是接待自己的店长和本地治安官了

名为奎因•娜的店长是一名魅魔，而且还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魅魔。

嗯，各种意义上的。

加里斯回想着聚人心的奎因娜和平天下的哈莉，无不如此想到。

作为一名可以做到举止得体且不露情感（伪）的贵族，加里斯自己的意志却一直在依从于奎因娜的意愿，更不用说她惊人的怪力了。

而本地治安官，是一名哈莉•梅蒂森•德林纳尔的血族。相比于奎因娜而，哈莉就显得娇小得多了。

嗯，各种意义上的。

在初次见面后加里斯很想试问上级，将萝莉安排在边境治安官这种高危职位的时候就没有罪恶感吗？毕竟……毕竟……好吧，哈莉小姐她已经28岁了，这种大了自己8岁的年龄对于血族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当然，这种奇怪的想法在哈莉那令人咋舌的飞踢后就荡然无存了。

不过说实话，加里斯倒是十分中意哈莉有一说一的做派。既不像王都那些自置高贵的血族，又不像那些心口不一的贵族，虽然这种豪放的行事手段配上哈莉萝莉的相貌总是有一些违和感。

除此之外，更加里斯在意的，是那把哈莉背在背后长杆武器，也就是那把长铳。

在贝因伦王国中，只有从圣伯莱学院毕业的刀铳士允许持铳。在这之中，只有刀铳师允许随身持铳。

「士」与「师」虽说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至少7年持铳经验的区别。刀铳士作为在王国建国后新兴的由首席锻造师一手促成的兵科，不过40年左右的历史，但却是所有兵科中学习时间第二长的进阶兵科，也是最难毕业的兵科。

加里斯作为圣伯莱毕业生，他当然很清楚5年一期的刀铳士毕业生有多少人，能称得上刀铳师又有多少人。

恐怕不足百人吧，更何况加里斯一眼便能看出哈莉背后的长铳绝不是学院通用的预制武器。

“您还真是为我选择了一个「完美」的试炼之地……父亲……”

加里斯不禁苦笑着，脑海中浮现着远在王都的慈祥笑容。

自己的真实身份过于敏感，加里斯轻轻松松也能猜到父亲的用意。至于能否得到历练，现在看来也不抱太大希望。

不过……

昨晚那杯龙骨酒倒是回味无穷，或许边境的酒水是比王都好上许多吧，不像王都那样混浊不堪，令人难以捉摸。

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行装，带上佩刀，加里斯在左手拇指戴上一枚银色的环戒。

这便是空间戒，一种能将一定质量的物体以魔力的形式储存在空间戒上的墨绿色晶体中。每一枚空间戒都有其对应的安全储存容量和极限储存容量。加里斯手上的空间戒，将储存容量等效转换，其安全储存容量为14kg，极限储存容量为18kg。

可若一枚空间戒的储存容量一旦大于其极限值，由于魔力的平衡逸散作用，戒中波动周期固定的魔力会因为逸散而紊乱。要是这时想把储存其中的物品取出……一场不亚于高质量亚临界魔晶的爆炸效果在等待着您。

在贝因伦王国，空间戒的产量极低，且制造技术一直被皇家魔导院所保有并对外封锁。任何一枚空间戒都是登记在册，被视作特种魔导器具专供军队和王室情报委员会使用的。至于加里斯手上的这枚……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父亲是如何搞到的。

搞定这一切后，加里斯来到了窗套，对着阳光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希望这一年……不，这三个月能安安静静地度过吧。

加里斯发自内心地祈祷着。

当然了，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窗台边娇小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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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间，顺着通往一楼的阶梯往下走，加里斯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食客区的哈莉。

与昨天的稍稍不同，哈莉头上带了一顶黑色的报童帽。油亮宽松的皮质感和英伦风的复古设计，配上哈莉精致小巧的容颜，优雅大方之余又带着一丝俏丽和可爱。

细细可握的脖颈围上了一圈黑色的项环，项环上还有一片菱形的白金装饰。上身依旧是暗红色的皮质风衣，下身稍稍紧身的黑裤也换成了宽松的卡其色制式长裤。这些稍显宽松的衣物将哈莉的小身板衬托得更为小巧。

“唷，新人，早上好呐。”哈莉打了声招呼，又低下眼看了手中的怀表，“早了五分钟，还行，没有迟到。”

“早安，哈莉小……长官。”

惊于早早到达的哈莉，加里斯有些局促地回答着。

“欸~没想到新人你挺上道的嘛。不错不错，我对你的印象有改观了。”

加里斯礼貌性地笑了笑。

作为一名训练得体的贵族，他有信心在哈莉面前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微笑，且不被发现笑容所掩盖的紧张神情。

从昨晚获得的信息来看，哈莉似乎并不喜欢同生人交流，现在哈莉的热情表现反倒是让加里斯紧张了起来。作为一名有几十次实战经验的近卫骑士，加里斯能够隐隐地感觉到哈莉若有若无向自己投来的审视目光。

“请问奎因娜女士在吗？”

加里斯假意环顾四周，并适时转移了话题。

“奎因姐的话应该还没起床吧。”哈莉一边用木勺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粥，一边说着，“酒馆一般是凌晨三点打烊，下午四点才开门。不出意外的话，奎因姐要睡到十二点才起来喔。哈姆——”

说罢，哈莉用木勺舀起粥便塞进了嘴里。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像是仓鼠一样，伴随哈莉咀嚼吞咽的动作而上下鼓动。

加里斯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哈莉吃饭时的动作着实可爱，但……想起她的血族身份，加里斯的心中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哈莉是血族。在加里斯的认知中，血族以其稀有的血统和优雅的举止而被人知晓。即使是在伯爵一级的高等贵族舞会中，任何一名血族都是倍受关注的存在。每一名血族的背后，都意味着有一个家族乃至一方势力为其支撑，甚至不少血族都与王室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或本就是王室成员。而如今，就算有《种族平衡条例》的存在，血族依旧处于阶级金字塔的上层。

反观眼前这只举止随意的萝………呸，哈莉长官，加里斯也只有在心中微妙地笑了笑。

“快过来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哈莉招着手说道。

“啊……抱歉抱歉，马上过来。”

匆匆道歉后，回过神来的加里斯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

他面色有些僵硬地站在桌前。

望着白瓷碗中像是奶油浓汤，又有颗粒分明的白色物体，还飘浮着数粒粉蜡似的片状物和绿色小环的浓稠液体，加里斯不免思考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哈姆———”哈莉津津有味地又将一勺粥送进了嘴里，“不次摸？（不吃吗？）”

“长官……请问……这……是什么？”

加里斯有些发懵地看向哈莉，尾音不自觉地上扬几度。

“瘦肉粥哦（中文），我蛮喜欢的。”

shou……瘦……肉……粥？

三段平仄分明、音调清晰、吐字清楚的话语，夹杂在发音连贯的王国通用语中显得格外突兀，加里斯完全搞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看着像是麦粥但又对不上号。

不出所料地看着满头问号的加里斯，哈莉悠悠地补充道：“这是一种来自远东的料理哦。把远东稻米经煮制后，再加入瘦肉粒和调味料得到的而已。你的话，大概可以理解成用牛奶煮大麦那一类东西吧，嘛，不过这碗是咸的。”

话音未落，哈莉隔空点了点面前的白瓷碗，同时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看着加里斯。

“所以说……不尝尝么？”

加里斯面色复杂地看着碗里的瘦肉粥，又看了一眼哈莉。

“那……多谢哈莉长官劳费心了……”

加里斯坐了下来，用木勺舀起一勺，送进嘴里。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样呐？”

经过长时间的煮制，稻米中的淀粉多糖被水解，微甘的口感伴随稻米所独有的清香充斥口腔。慢慢咀嚼，黏滑松软的米粒在齿间游走。肉片的纤维感很好地为粥增添了一份弹滑的滋味。在调味料的作用下，肉片自带的油腥感被去除，换来的是适中咸度和轻微的辛辣，让人胃口大开。

在此之前，加里斯唯一吃过的米食是一种被称为“布莱奇顿”的甜品。做法是将稻米煮熟后捞出，用热牛奶浸泡后放入模具成形，取出后淋上蜂蜜和果酱食用。

“意外的……很不错？”

眉头舒展的加里斯十分中肯地做出评价。

闻言，哈莉却用着略带疑惑好和怪异地目光看着加里斯。

“长官……有什么……事吗？”

加里斯被哈莉盯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哈姆———（咽），只是没想到你也吃得习惯而已。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奎因娜、我老爹、我和我远在王都的妹妹吃得习惯，哈姆———（咽）”

哈莉摇了摇手指。

“你知道吗，许多人第一次吃可是直接吐了哟。据说是不习惯那种粘滑油腻的感觉，而且说吃起来像史莱姆一样……嘛，反正我是不太理解。”

所以说来……这位披着萝莉皮囊的血族是想看自己出糗？

加里斯面色微疆，他已经无法从贵族礼仪中寻找出适当的举止，来应付哈莉的恶作剧。

“好啦好啦，放松点。既然你也吃的习惯，那倒也省的我再花时间清理地面了。”

所以你已经预料到我会吐的情景吗？

“对了，再次为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地治安官哈莉•梅蒂森•德林纳尔，平常的话称呼我为长官就可以了。”

哈莉也不顾加里斯有些愠怒的表情，用小手支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丝调皮的角度。细细的发丝自然垂落，偏在脸蛋两侧。右手支起木勺，指向加里斯的方向。

哈莉的表情似笑非笑，以一种随意的口吻说道。

“接下来你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以治安随行助理的身份在我手下做事。期间你的安全将全权由我一人负责。对了，还有一件事———”

哈莉半眯起眼睛，表情和善地说着。

“本人不胜酒力，昨晚有些失态的举动希望你尽早把它忘掉。当然了，如果你对某些事耿耿于怀的话，我不介意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说着，哈莉将木勺反握在手，用勺柄做着样子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来辅助你忘记，懂了么？”

“是……”刚才的愠怒全然不见，加里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长官的话在下谨记在心。”

很简单，他还不敢作死。

“在下？”哈莉面色微凝，提醒似的用关节敲了敲桌面，“听着，新人，我不是王都那群自视甚高的血族，我也不喜欢你们贵族繁琐呆板的礼仪规矩。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做出那些你认为十分得体的举动，那样只会让我想起带着面具搏人一笑的滑稽小丑。”

在哈莉审视的目光下，加里斯感觉自己如同被看穿了一样。

“是……在下……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嘛～真实一点。”

哈莉双手抱胸，微闭双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也就不打扰你用早餐了。要是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剩的。”

说完，哈莉一个翻身便跳下了高脚椅，背着长铳就要走向门口，另一手从腰包里摸出一个铁盒。

“长官，我想问一个事情。”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陪你吃完早饭？”

哈莉偏过头，向上抬起45°，灰晶色的双眸闪动着锐利的光芒。

“不是的……长官，我只是想问一下稍后的安排。”

“安排？先随我到治安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撇下一句话，哈莉就走出了门，留下加里斯不明所以地坐在桌前。

“搞什么鬼………”

加里斯面色复杂地看向门口，过了一会儿，也只好先吃完眼前的瘦肉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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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满满5400字，各位看官开不开心？

ps2：手稿彻底用完了，只剩下了设定和一节外番的手稿了……emmmm……现在是更设定呢还是更外番呢，还是各位容我鸽几天等后续剧情呢(ಡωಡ)hiahiahia

ps3：给各位说一下，鄙人写手稿一般要改三次左右，所以时间偏慢……各位就多担待担待呗(｢･ω･)｢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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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5：一 个 敏 感 词 都 没 有（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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