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吔饭时间&训练预备

该怎么描述现在的情况呢？

加里斯有些紧张地用刀叉处理着盘中的烟熏香肠，插起一块蘸好酱料送进嘴里。

附近随时投来的目光总在自己的身上扫过，原本口中的果木烟熏味香肠如同蜡块一样干涩，眼睛也只敢在餐盘周身的范围活动。

身旁而坐哈莉左手拿着报纸，淡漠中带有锐利的目光在报纸上来回扫视，有时眉头一皱，片刻之后又重归淡漠。盘中食物早已被被切作易于插起的小块状，右手手用叉子插起一块小肉排送进嘴，闭嘴咀嚼的同时又饮下一口茶水。

完完全全不符合正常的用餐礼仪，像是职业佣兵一样的穿戴却又拥有如同少女一般的外貌。在这种矛盾的打扮和有违常理的举止下，谁又能想到这是比自己年长十岁的上司呢？

而哈莉对面边坐着的是咲，此时的狼耳少女直身正坐。不同于加里斯的苍色白发，咲的银色长发似流水一样直直淌下，垂在人心的两侧。严谨保守的治安局制服让少女的身材显得更为凹凸有致，淡蓝色的小衣领文雅之余也衬出少女的满满元气。

“新人，把面包递给我一下。”

“哦，好……好。”

吱啊————————

餐刀刃蹭过瓷器的白釉，尖锐的声响仿佛用指甲剐蹭黑板一样，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咲？怎么回事”

哈莉看了一眼咲。

“抱歉，主人、加里斯阁下，是在下用力过度，失礼了。”

咲面带微笑地回答着，但淡蓝色的瞳孔中透出的目光仿佛西洋剑锐利地刺向加里斯。虽说举止得体，双手使用刀叉的力度也是分寸有致，可但刀刃接触肉排时，就如同切割仇敌一样一刀一刀地大力分割其中的肌肉纤维。

表面上是微笑，但加里斯绝对相信自己看到了咲额头上隐隐跳动的十字筋。

而现在，加里斯也只好同样回以假惺惺的微笑。

关于现在发生的事，加里斯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事情，是这样的。

本来哈莉决定带自己下楼吃饭，结果开门就碰上了偷听的咲。于是乎，毫无准备的咲就这么压倒了哈莉。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咲起身疯狂道歉。

本来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失误，可关键就在哈莉并没有让咲扶自己起来，而是喊了加里斯。

于是，在咲幽怨的目光中，加里斯浑身不自在地把哈莉扶起来。然后又在同样的目光中，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哈莉从二楼走下来。而更令加里斯感到紧张的，便是食堂中来自人群和各种异族的奇怪、乃至意味深长的眼神了。

哒

金属轻碰陶瓷的声音。

“主人，在下用餐完毕，先退下了。加里斯阁下，在下也不作打扰了。”

咲直身说着，将刀叉平行斜放在餐盘上，干净利落、优雅大方。

“哦，不再吃点儿？”哈莉连报纸都没偏开，毫不上心地问道。

“不用主人费心，在下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

咲点头示意，然后起身，有些赌气似地快步走开。

等到咲走远后，加里斯问道：“长官…咲副官是……怎么了？”

“她呀，嫉妒心犯了而已。”

“嫉…妒心？”

“对呀，这小狼崽占有欲太强了。我本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带过新人了，更何况这次还是一对一。这小奶狗的醋坛子算是翻喽。”

哈莉摇晃着插着肉排的叉子，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自从我早上告诉她有你这个新人之后，她就一脸地不情愿。嘛，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会刁难你什么的，咲她大是大非还是能分清楚的，至少在她的本职范围内都是很靠谱的。”

加里斯思考片刻，随后又提问道：“可是我与咲副官的关系……”

“这个呀，这一点也不用顾虑太多。”哈莉讲解道，“从位置来看，你们俩是同一级别，你也不用抱着学习前辈的心态，用着故作谦虚的态度。其次，我也会告诉她其中缘由，我的话她也会听的。好歹我也算是个城防军的教官，心理辅导（物理）姑且也算是在行。”

“城…防军？长官…您还是城防军的教官？”

加里斯有些吃惊。

“对哦，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我不像吗？”

哈莉转过头，细眉一挑，嘴角一翘，带有些许戏谑的坏笑浮现在精致的容颜上。

“没有，长官，在下……我并不是——”

“好啦好啦，之前都说过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你也不必难为自己说些违心的话。”哈莉摆摆手转回头，接着又插起一块肉排，慢慢说道，“所谓「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这世上奇怪的事多着呢。新人，突发状况要试着去适应。该来的它总会来的，不该来的你祈求神明也没用。”

“是……”

去……适应？

加里斯细细琢磨着哈莉的词句。

“新人，别愣了，快吃吧。吃完后还有整整一下午的训练时间呢。”

“哦……好…”

加里斯瞥过看了一眼依旧悠闲看着报纸的哈莉，转而又盯着自己盘中切去一半的肉排。

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后，加里斯重新举起了餐刀……

——————————依旧是转场分界线————————

“到了。”

哈莉站在通向训练场的门口，一手推开通向训练场的木门。

木门推开，深秋稍稍湿冷的空气灌入，明媚温暖的阳光照了进来。

以俯瞰观察，训练场被「L」形的治安局大楼半包，另两边环绕着紧密的针叶林。两楼层高的高墙将整个治安局连同训练场围在一起，围墙头则是一圈圈的铁丝网。

训练场的平地不太平整，稀稀疏疏的杂草毫无规律地分布，荒乱的地面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宽敞的场地被几根木桩和几道模糊的白线分成了不同的区域，稻草制成的靶子按照一定距离的摆放，一幢4层楼高的模拟用楼伫立在场地西南角，齐腰高的矮墙和梅花桩在模拟用楼的正前方。

“一二一二一二………”

三十多人的小队在领头人的带领下整齐地喊着号子。

统一的棕色制服，紧衬利落的服装，整齐划一的动作。黑色的系带军靴伴随着号子同时踏地，扬起一阵黄土。小队围绕半面场地小跑，如同行走的游龙。

“抬抢！”

刷！

令号声响，一把把「战壕式」紧凑型短管快慢机步枪被迅速抬起。

“上弹壳！”

一枚黄铜色的弹壳摆在了步枪的配件导轨上。

“瞄准平稳训练开始！时间，5分钟！”

轻轻摆上的弹壳如同被安装在导轨上一样，被稳稳托住。一手抓住握把，一手托住护木，面颊紧贴土黄色涂装的木制枪托。照门缺孔—准星砚孔，如同利剑般的目光从中穿插而过，即使汗水从额头流下也不眨眼。

双脚前后分立，双膝微曲，腰资放低向前微倾。步枪平直抬起，面颊紧贴枪托。

这队身着制服的士兵仿佛一座座流水线倒模出塑像一样标准。

……………………

加里斯被深深震撼，统一的动作，统一的指令，统一的结果。

虽说不过小小的几十号人，但正是这几十号人，从小视角出发，才能看出动作如机械控制一般整齐。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即使是圣伯莱学院出身，即使是有所耳闻，他也未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整齐划一的队列。

圣伯莱学院虽是名校，但更注重个人发展和对于自身天赋的培养。多门多样的课程和丰富的选修活动以及不同的培养方案，造就了每位学员在统一的意识形态下却有各自独立的思想。

对于加里斯而言，军队是值得尊敬的，但这种泯灭个性追求统一的地方却又是他不解的。即使是参军，他也更愿意意以骑士的编制加入。自由、光荣、公正，而不是作为战争机器中一枚无人问津的齿轮。

而加里斯在此刻，或许理解原先加入军部的前辈，也理解了他们坚毅的目光。

“走了哦，新人别发呆了。”

哈莉小手摆了摆，便只身走向训练场的空地。

回过神来的加里斯也立即跟随上去。

“长官……这里不是治安局么？怎么会有军队？”

“这里是边境治安局，成分有些特殊。”哈莉慢慢解释道，“弗利维尔治安局受军部直接管理，有军队也是自然而然的。”

说话间，小跑的一队士兵很快靠近。

“一二一二一二，预备——”

领跑的士兵高声喊道。

“一！二！教官好！”

哈莉摆手示意，继续带着加里斯向前走。

“教官……？长官……这是……”

“前面提过的，我同时也是弗利维尔城防特殊反应部队的教官，隶属于军部，主要负责近身格斗和魔力控制引导的训练事宜。”

加里斯微微皱起眉头，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怎么了，军部这两个字听起来不舒服了？”

哈莉停下来转身问道。

“不是的长官，我只是有些———”

“看不起，对吧？”

哈莉半抬起头，双眸微闭，灰晶色的瞳孔直指加里斯，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待天真孩童一样的微妙笑容。

“是……长官…下职有过这样的想法。”

听闻后，哈莉自嘲似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嘛，虽然我最开始也是这样罢了，毕竟我也曾是圣伯莱的学生，「天之骄子」的自傲想法，以及你心里这些小九九我多少也能够理解。放心，等你再过个几个星期就不会这样想了。新人，记得骑士三守则吗？”

“是，自由、光荣、公正。”

“那你对「光荣」的解释呢？”

“报告长官，死得其所。”

“好，请说明「其」的含义。”

“「其」………下职以为是让自己的生命能发挥最大影响，并能使其对国家有益。”

“很好，看来圣伯莱没教出个阔绰废物。”哈莉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国家在保留原有骑阶法阶制度的同时，还要推崇军队制度吗？”

加里斯迅速回答：“报告长官，下职知晓。我国是新兴国家，虽国力强盛，但就国土面积而言不比任何封建帝国。出于国防和社会稳定的角度考虑，我国在保留原有荣誉制度的同时新建等级分明的军队制度，既满足上层阶层的荣誉嗜好维护上层阶级的利益，也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被分配的国家资源，保证国家的战争威慑力。”

加里斯见哈莉欣赏的态度，便继续阐述道：“再观大陆整体，我国地处大陆东南侧，且紧贴大陆「喀伽湖」内海的南侧。西方是卢斯兰公国和教皇国，南方是精灵一族，东方是几乎无尽的大森林与高山。如此看来我国有几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但同时也被卢斯兰公国掐住了通往境外西南方向的道路。”

“若要继续扩张发展，东方与南方的森林必须作为战略资源以保留，同时要避免与精灵一族直接接触。此外，也要避免直接与「魔兽暴动」面对对抗，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因而，若要发展，无论如何都会与卢斯兰公国正面作战。而正面作战，也就需要一只能与之抗衡的军队。一支以机动快速作战、重火力压制作战、特种作战为主的军队。”

加里斯阐述完毕，思路清晰、口齿伶俐。

“不错，看来「周国论」这一门课学得不错嘛。”哈莉十分满意地称赞道，“继续继续，我想听听你对卢斯兰和我国的差距比较。对了，仅仅是军事体量的对比，意识形态和行政体系我们暂且不谈。”

“那……便劳烦长官敬听下职的妄言了。”

加里斯清了清嗓子说道。

“卢斯兰作为帝国遗留，体量大，人口基数大，国土面积大。各领地行政独立，且从属关系相对混乱，缺乏交流合作。卢斯兰大公作为公国最高掌权者，却仅有征兵令和征税令，对于边境城市更是鞭长莫及。种种条件下，卢斯兰公国的军队虽庞大，但水平参差不齐，管理混乱。而更重要的一点，卢斯兰仅将初高等教育对特定阶级开放，魔法学习更是只为贵族开放。卢斯兰无力管理庞大人口，只能依靠教育封锁和压迫来勉强治理，「愚民而治」「无为而治」。”

“而我国，”加里斯继续说道，“国家体量小，但生产力和魔导科技远高于卢斯兰公国。我们人口较少，不能像卢斯兰草菅人命似地征兵，而是采用脱产征兵制度式的精兵战略。对于卢斯兰军队而言完全可以采取「集中攻击、逐步蚕食」的战略。”

“我国各资源储量庞大，在满足自身需求和储备的同时，也能对外出口。总体而言，我国军队的存在是为了战略威慑以及后续的扩张战争作准备。”

啪 啪 啪 啪 啪………

哈莉富有节奏感地股起掌。

“很厉害嘛，新人，思想很有深度和广度。看来你也不是个武痴或是书呆子。”哈莉说道，“理论方面你已经通过了，那———”

哈莉从背上取下了长铳，颇有些帅气地支在了地上。

“你的实战水平又如何呢。”

哈莉嘴角扬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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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军训终于tmd结束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s2：8月有些事情鸽了，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频率大概一周2～3更，但保证每周更新字数都在1w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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