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头来只不过是在兜圈子罢了。

“……”

“吓到汝了吗？吾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才一直都不告诉汝的。”

“你，你究竟是……”

“吾吗？过去的事，吾自己也记不太清了。汝只需要知道，吾不是人类这一件事就行了。”

“……”

“呐？汝这是怎么了。快帮吾找找猫啊。不是都说过了吗，吾每天能使用的力量加成只有一个小时，在不快点的话……”

“不，那个……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既然你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就没想过……做点什么别的事情吗？”

“汝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做点类似于，大魔王该做的事情之类的？”

“大魔王？”

“就是那种，呃，整天想着破坏世界，灭绝人类之类事情的家伙啦。没想过变成这样吗？”

“破坏世界？灭绝人类？……汝，说出了相当有意思的话呢。”

“呃，那个……我只是比较好奇……”

“真让人感到怀念。很久以前……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了，也有一个家伙对吾说过类似的话。”

“……诶？”

“当时的吾还很年轻……结果，还真的照做了呢。”

“诶——？！”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段发言都相当危险啊！

“不过，很可惜。吾……不，不如说现在的吾，那种事情根本做不到啊。”

也就是说……以前，能做到吗。

我暂时将云溪的事抛到了脑后——转而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这个超脱常识的，令人震惊的，不可思议的女孩子身上。

……我的生活，从这里开始，不断向着【非日常】的领域偏离。

这是我本人也没有料到的，最糟糕的结果。

……

克里斯汀娜……克里斯汀·凯厄丝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或许，将其称之为【人形的魔物】还比较准确。

“吾……怎么说呢，算是被封印起来了吧。”

“封印？”

“是的。很久以前，吾被某个术士下了诅咒，各方面的力量都被强制削弱，还附加了一条相当麻烦的属性。”

“属性。”

“一般的人类，是看不见吾的。”

“？！”

一般的人类？

那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并不是……

“所以，当吾发现汝能看见吾时，你知道吾有多惊讶吗？因为，汝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人类而已……为什么，能看见吾呢？”

“……这种事情……我，我怎么可能知……”

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我已经遇到太多超乎常理的事情了。思路，早就已经跟不上了。

“不过，现在才来追究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吧。”

“……”

“汝也不要摆出一副像是【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一样的表情啦。”

“虽然很形象不过还是太不妙了点吧。”

“汝很可能只是有什么特殊的体质而已……或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

“巧合？”

“嗯，比方说……汝，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啊……”

要说有当然是有的。可是，真的可以告诉她吗？——我和云溪之间发生的事情。

我们只不过是刚见面不到两小时的陌生人而已。更何况，她还自称并非人类，又说了一大堆诅咒啊术士啊之类的对我来说相当陌生的词语。

怎么看都是个可疑到了家的人。

“嗯……但是，详情，我不想说。”

“是吗。那吾就不多过问了。”

“……谢谢。”

“无需道谢。吾一直以来都是很通情达理的。”

如果说有哪一天，我开始意识到她是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我绝对会将一切都告诉她的。

前提是，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还有，在我告诉她之前，她仍对此事一无所知。

这两个前提，看上去都不怎么可能实现。

“汝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给吾更加仔细地观察四周啊！”

“好好……知道了。”

“看到什么了要记得及时告诉吾哦。”

“呃……这里有三个路标。一个是禁止右转，一个是限速40，一个是禁止停车。然后，围观我们的人有大概二十多个。”

“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报告了。”

“我觉得被围观是相当重要的事情诶！这可是直接关系到我的风评诶！”

“风评这种东西有什么重要的？”

“对我来说很重要好吧！早知道，还是让我来背你算了……”

“汝真这么做的话，吾会很困扰的。吾对于一群叫‘萝莉控’的家伙们也略有耳闻……吾听说，他们会以玩弄幼女的身体为乐。”

“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玩弄……这种犯罪感满满的动词就不要再用了吧！

“吾很担心，汝会不会也是那样的人。”

“完全不是——！”

“汝能保证，不会在某个时刻利用角度偷看幼女的裙底吗。”

“………………当然可以保证了！”

“……汝停顿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了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

……

在那之后又过了半小时。

黄昏时分，一个高中男生，悬浮于半空中，在城市的街道内穿梭自如，东张西望，神色可疑，吸引来了一大批路人，他们纷纷举着手机，抓拍着这一道仅由两人构成的，亮丽的风景线……不过，说成是由一【人】构成还比较恰当吧。

幸运的是，没有一个人选择报警。大概是把这理解为街头魔术表演之类的东西吧。

毕竟，人浮在空中这种事，根本没有人会去相信。

这附近没有什么疯狂科学家真是太好了。至少不用被拿去解剖吧。

“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啊……呜哇，差点就站不稳了。”

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我，第一次对自己的的身体感到了陌生。

“吾，实在是举不动了。抱歉，如果是从前的吾的话……”

精疲力尽的克里斯汀娜微微垂下眼帘，瘫坐在地上。

“没关系的！光是能举起来就很厉害了诶。”

在折腾了半天，甚至瞩目到了快要上新闻头条之后，我们还是没有找到那只黑猫。

一直不停地，从别人口中听到那只黑猫的传说。结果，连它都影子也没见到。

“克里斯汀娜，以前你找不到它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呢？”

“吾之前从未遇见过这种事。”

“诶……”

“吾每每路过公园，总能看见它坐在健身器材上，摇着尾巴。找不到它，这还是第一次。”

“麻烦了……”

“唉……”

为了不同目的，寻找同一个东西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沮丧之中。

“今天先回去吧？”

“吾同意汝的看法。不过……吾，并没有能称之为容身之处的地方。”

“容身之处……你，没有家……呃不，老巢吗？”

“把家形容成老巢什么的……汝是真的把吾当成魔王了吗。”

“那，你平时都待在哪里呢？”

“吾……平常总是潜伏在阴影里。吾每天晚上都会同阴影化为一体，这样才不会麻烦到别人。”

“……”

“汝别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啊。吾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进食，这种事情吾早就经历过好多遍了。”

“唔……但是……把小女孩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这种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啊……”

“吾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吾的年龄少说也有数千岁，只是看上去像小女孩一样而已！”

“仅仅只是因为外表也好，我也不能把你当做怪物对待啊！”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我将心中所想的东西大喊出来。

“汝……”

克里斯汀娜少见的皱了皱眉头。

“……啊，抱歉，朝你大吼大叫的。请不要生我的气。”

“不，并非如此……没人曾对吾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

“……”

“不过，吾不是人类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会同汝这样的人类说话，也只是因为汝刚好能看见吾而已。”

“怎……”

“吾能感受到，汝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为何要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呢？”

“这，这是因为……”

“不必因为吾的外表而关心吾。吾是不被人类社会所认可的怪物……汝只需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克里斯汀娜……”

“好了，吾该走了。有缘再相见吧。”

克里斯汀娜调整好姿势，用双手撑住地面，奋力想要站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身体却纹丝不动。

“呜……吾只是刚好没什么力气了而已。只要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就能恢复了。”

“逞能的是你吧……”

“……汝想说什么？”

克里斯汀娜停下了动作，转头盯着我的脸。

“克里斯汀娜。”我的语气逐渐坚定起来。

“……”

“不嫌弃的话……我背你回家吧？”

“家？不是都说了吾没有家吗。”

“我家里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的。妹妹的睡衣也有好几件……你应该穿得下。”

“呜……汝真的很烦诶……都说了……”

“好，走咯。”

“喂！汝！放吾下来！你知不知道吾活了多少年啊！”

背上的克里斯汀娜不断用手捶着我的肩膀，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

……现在的她，简直就跟普通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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