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计高一筹（2）

第十三章 计高一筹（2）

这个瞬间，亲卫队长当真是惊诧得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在他的印象中，尤格尔将军毋庸置疑是一个冷酷的人，因此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一个与火热沾边而略显冲动的决定呢？

于是，他不禁开口询问了起来：“进攻？您说的是进攻吗？”

“你没有听错！”尤格尔将军特意强调道，“我说的正是进攻。有什么问题吗？”

“不敢！”亲卫队长身躯一振地回道，“只是，这……会不会有些过于激进了？”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尤格尔将军说着也就翘起了嘴角。“但你可知道有这样一句话叫做，‘敌欲吾所为者，吾所不为矣’。也就是，敌人想要我们做的，正是我们不应该去做的。”

“这……”亲卫队长略微消化了一下，然后惊醒般地说道，“您的意思是。防守正是埃尔文·伦德海特想让我们做的！”

“不错！”尤格尔将军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支自杀大队的突破力到底有多强，天下皆知。他们就如同一杆世间第一锋利的长矛，至于那面能和它玉石俱焚的盾……我想至少是不在我们手里的。那么，我的队长，你觉得我们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抵挡呢？”

“一整只大队还不够吗？”亲卫队长自然也有他的理由才会有着这样的想法，“我听说他们的建制已然残缺至不足七个小队了啊。”

“哼！那又如何？”说着尤格尔将军也伸手比出了“三”的手势，“没有地利的话，我们最少得要三支大队方才能和他们正面一战。至于完全将他们阻挡在外就不是我现在能算清的了。也就是说，就算我们集结了三支大队的兵力在我身边，自杀大队依旧有可能突破过来。何况这三支大队从前线缺席的代价就已然是我们几乎承受不起的了。当然，倘若只有埃尔文·伦德海特又或是我们那位皇太子殿下一个人，我倒也有自信同他们决斗一番。可麻烦就麻烦在，埃尔文·伦德海特，一个ACE级的驾驶员；皇太子殿下，一个准ACE级凭借机体的能力也可堪比ACE的驾驶员。他们两个人都在这一支大队之中。如果同时对上，我绝无胜算可言。”

“如果是这样的话……”亲卫队长在“进攻”这件事上的疑虑不减反增了。“您就更应该躲开他们，又为何要主动进攻呢？”

“因为，我压根就不打算跟他们对上。也就是说，我志不在击败他们而是逼退他们。”

“不是击败而是逼退吗！”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说着尤格尔将军也就再度打开了电子沙盘的地图，“这支自杀大队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鸡肋般的存在。消灭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太高，可以说是食之无味。可要是放弃呢？当我们推进到指定位置时就会落得一个如芒在背。像这样消灭他们也不行，放任不管也不行，那我们也就只能是想办法让他们主动退走了。不是吗？”

“可……”亲卫队长皱起了眉头，“这方法是什么呢？”

“哼哼。”尤格尔将军不禁得意地笑了一笑。“很简单，等到他们出击的时候绕开他们的主力攻击他们的后方，一举摧毁他们的基地。没了后勤他们也就失去了在此立足的基础。以埃尔文·伦德海特的性格，他必然会夹起尾巴退回伍德侯爵领。这根芒刺也就拔掉了。”

“果真如此的话，这的确是一条上上策啊。”亲卫队长称赞在前但却也转折在后。“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后方基地在哪里啊？莫非真的要出动人员进行大规模搜索？”

“这就是你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吧？”尤格尔不屑地笑道。

“还有其它方法吗？”

“当然。你知道驻军应该考虑的第一要素是什么吗？”

“后勤补给。”亲卫队长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么，在补给之中什么又是第一位的呢？”

“……”在这个问题面前，亲卫队长不禁多少思考了一些，但也很快便得出了一个自己十分肯定的答案：“水！”

“不错！”尤格尔将军说着便调出了一张山林的地图，上面铺满了一眼数不尽的点状标记。随即，他便根据图像而继续解说道：“所以当你面对一个聪明的敌人时首先就要把这些临近水源的地方排除出去。”

随着尤格尔将军手指的一点，山脉上的标记顿时便消失了一部分。

“如果你以我为对手那就还要消除那些虽然不临近水源但却方便汲水的任何地方。”

话闭，尤格尔将军再度消去了一片标记。

“埃尔文·伦德海特用兵唯谨慎。因此他绝不会挑选军事上极为不利，也就是所谓‘绝地’的地方。同时也不会选择没有退路的地方。”

第三次，尤格尔将军再次消去了不少标记。而历经三次消减后，地图上原本密密麻麻的标记也就直降到了十几个的程度。

不得不说，这份考量真的很厉害。亲卫队长自问永远也不可能像尤格尔将军这样在须臾之间就将本如满天繁星般的预测地点锐减至一眼可数的地步。在此之上，他也相信这还并非是最终的结果。

果不其然，尤格尔将军继续行动了起来。他调出了另一张地图，还是那片山林但标记却变成了几根蜿蜒的线条。

“这是？”亲卫队长琢磨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得出结论。

“这是地下水脉的分布图。”尤格尔将军解开了谜底，“现在我们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水是驻军时要考虑的第一要素。”

话音落下，尤格尔将军也找回了刚才的图像，并将之与当前的图像重叠在了一起。在那些最后剩余的标记中只有一处落在了其中一条地下水脉的线上。

随即，尤格尔将军也就抬手指出了那一点，而得意洋洋地反问道：“现在你告诉我，他们还可能会在别的地方吗？”

“不愧是阁下！”亲卫队长钦佩地说道，但他还有一处担忧。“可是，我们依旧不知道他们进攻的时机啊？”

“呵呵呵。”尤格尔将军带着骄傲的微笑看向了亲卫队长。“对我而言，那又能比这个难上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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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上校。”作战会议结束后，约修亚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来到了埃尔文·伦德海特的面前。

“嗯？有事？”于是，埃尔文便如此地询问了起来。

“是的！”约修亚点了点头。“我有件事要报告。沃伦已经完成他那台实验用的机体了。”

“是吗。终于完成了啊。”埃尔文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既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也没有惋惜、遗憾或是失落。

这些情绪毫无疑问是约修亚在心中预测过的可能性，可如今怎么却是一个都没有呢？这令他倍感困惑。除此之外，埃尔文在简单地回过一句后似乎也并没有表现出想要继续展开这个话题的意愿。

于是，约修亚不得不开口追问道：“就只有这样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埃尔文，他作为“回答者”却反倒是对约修亚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你有什么提案吗？”

“没有。”约修亚呆愣地回道，“但是，上校阁下和阿尔巴金大叔都很支持他这个行动。所以，我觉得你们可能会有什么可以好好利用那台机体的方案吧。”

“嗯……”埃尔文就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叹了出来。“唉……没有。准确地说是，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那为什么还要支持沃伦去建造那台机体呢？”

“这个嘛……”埃尔文稍微考虑了一下后郑重解释道：“殿下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种人，即便天不会下雨也还是会带着伞出门的。”

“嗯。”约修亚点了点头。

“我就是这样的人。”埃尔文坦然地承认道。“我支持沃伦的行动是因为那是针对尤格尔将军的一种手段。而且阿尔巴金也认为其中蕴涵着一定的可能性。所以……这就是我在晴天的伞了。”

“这样啊。但是……”约修亚脸上浮现出了不解的神情，“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就是杀死尤格尔将军吧？要是我们成功了，他就会死。而如果我们失败了就……看上去似乎没必要准备什么后备手段啊？”

“不得不承认我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埃尔文略微低头道。“我实际上担心的是，即便我们胜利了之后的情况。更明确地说就是，我害怕的是在我们以为我们杀死了尤格尔将军之后，他却仍旧活着。届时我们不就需要下一个手段了吗？要知道，那个男人毫无疑问是共和国的死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搅我们一个天翻地覆。”

“嗯！但，这，有可能吗？”约修亚露出了一脸的莫名其妙。“就算有可能……沃伦的机体准确地来说是针对伽尼巴力的手段，而我们也没办法确保尤格尔将军一定就会一直驾驶这一种机体吧？特别是在他‘死里逃生’之后。”

“可能不会，但也可能会。有备无患。让沃伦好好照看那台机体，我真心希望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可以再次把它拆回零件，但……说不定我们会用到的。等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考虑出一个妥当的方案。”

“嗯。我知道了。那么，告辞了。”在敬过一个军礼后，约修亚便转身离去了。但他却也在背过身去的同时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事不对劲。他有着这样一种感觉。埃尔文上校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但他在尤格尔将军这个人身上似乎倾注了过多且令人不快的某种情绪，那是……

“有备无患。”

刚刚的话语不自觉地回荡在脑海中，令约修亚有了一个想法。

没有方案，没有期待，没有失望。埃尔文上校一定是从一开始就没对沃伦的那台机体倾注多么大的热情。他可能比约修亚更早，或者说在最初就知道了很可能即便做出了那台机体也没有使用的机会。

这难道不是徒劳无功的准备吗？明明徒劳无功却还要准备？这样的举动中所蕴含的根本情绪，自己所能推测出的结论是……

恐惧？埃尔文上校在害怕尤格尔将军？

不！这绝无可能！

约修亚立刻摇摇头抛掉了这个突发奇想的念头，然后加快了脚步就如同是要把这思绪甩在原地而让它无法追上来一般。没错，就像是在逃跑那样的，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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