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曲奇与月台上的春天

第六章 曲奇与月台上的春天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如果用这个道理来审视的话，那么圣女爱丽丝与侍女卡洛儿，这对主仆的搭配就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了。毕竟两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不可思议的气息，但其间却也有着差别。

爱丽丝的不可思议表现得很是直接，一言以蔽之便是“力量”。没人可以在她的面前撒谎，也就是所谓的“全知”。这是新教会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而编造的谎言吗？那些如此怀疑着而又来到了爱丽丝面前的人总是会意外受到强烈的冲击。这位女孩儿当真是地球的爱女而有着超能力吗？还是说，这种能力不过只是新教会强大情报网的结果？时至今日，个中奥妙依旧还处于扑朔迷离之中，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没人可以在她的面前撒谎”这句话绝非虚言。

与之相对，卡洛儿的不可思议则稍显委婉，体现在她的处世之道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居然能只靠态度和言语就将无数的大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这不是狐假虎威的技术，而是狐假虎威的艺术。究其根源唯有“经历”二字，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卡洛儿的身上背负着一眼难以看出的黑暗过去，而将她从中解放出来的正是圣女殿下。所以，她早在那一天就已经对着自己的内心许下了誓言——自己会全心全意地侍奉爱丽丝就算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不过，这依旧还是无法阻止卡洛儿将捉弄爱丽丝作为自己的兴趣，就像现在这样……

“啊……”在没有旁人的厨房内回荡着的正是卡洛儿故意发出的冗长怪声。她正打算品尝爱丽丝亲手烘焙出的巧克力曲奇，但却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来吊对方的胃口。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怪声之后又是反反复复而不然其烦的咀嚼。卡洛儿表现得就好像是恨不得将曲奇的滋味品尝到渣渣里面去一样。

这令爱丽丝倍感忐忑甚至都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唾沫。“咕噜。”

与此同时，卡洛儿的喉头也总算是出现了明显的抖动。

“怎么样！”爱丽丝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好吃吗？”

“嗯。”卡洛儿边点头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合格了！”

爱丽丝闻言立刻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然而，还不等她彻底笑开，卡洛儿的话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但离完美还差很多！”这样说着的卡洛儿摆出了一副警告的严肃神情，“殿下难道认为只是这种程度的风味就足以俘获皇太子殿下的味蕾了吗！太天真了！要知道，那可是皇太子殿下诶！他那条舌头想必早就已经尝遍世间的顶级美食了！又怎么可能只满足于这种程度的曲奇呢！”

“怎么这样啊！”紧绷着身体听完卡洛儿说教的爱丽丝立刻就颓废了下来，“唉！我原本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有自信的呢！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可也是在孤儿院里锻炼过的！然而……没想到居然努力了这么久才仅仅只是做到合格的程度。”

“这倒也不奇怪啦！”卡洛儿分析道，“就算殿下你能靠着那手绝招得到曲奇的秘方和烘焙步骤，但将之完全转化为自己的技术还是需要时间的。而这却也正是殿下所欠缺的东西！别看我们忙了这么多天，可要是真的把所有时间都加起来的话，最终得出来的结果估计都还没有二十四小时呢！除此之外，殿下你现在还缺少一项最为重要的东西！”

“最为重要的东西？”爱丽丝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虽然她在这件事上耍的手段和“偷”无异而有些不光彩，但效果却是显著的。因而，她确信自己已经通过感知获得了号称全首都最美味的曲奇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并且没有丝毫的遗漏。

但是，卡洛儿所说的本来就不是这些东西。

“心意！”这才是她所要强调的。

“心意！”爱丽丝听后立刻便睁大了双眼。实际上，她从这两个字里的确感受到了一些东西，但却很暧昧不清因而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与此同时，卡洛儿则激动地继续宣讲着：“不错！正是心意！这正是天下无双的最强调味料啊！只要将之注入曲奇您就一定可以打败皇太子殿下的那条皇帝舌的！”

“我？打败？”爱丽丝有些哭笑不得了，“而且约修亚他大概也没有什么皇帝舌啦。”

“总之，将心意注入就可以了啦！这一点，看过三十部以上少女漫画的我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

“漫画？”爱丽丝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原来是从漫画里得来的经验啊！”

“但可是一条真理哦！”卡洛儿自信十足地说道。

“就算你这样说……可我又没有看过漫画啊。不！小时候还是看过一两本的吧，但现在也都已经忘记了。就不能再说得具体一点吗？”

“具体啊？嗯……”卡洛儿皱起眉头带着为难的表情思索了起来，但结果却只是干脆地摊开了双手，“抱歉。我也不知道啦！”

“……唉！”短暂的目瞪口呆后，爱丽丝又发出了一回沮丧的叹息声。随即，她便就近在厨桌旁坐下进而趴倒在了桌面上。一股股的怨念也就此从其身上渗透了出来。“约修亚明天就会到了啊！”

“但也不是立刻就要去见面吧？”卡洛儿有些怀疑自己对安排的记忆而边说边回忆了起来。事实证明，她并没有记错。

“嗯。”爱丽丝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先去办妥。而且我这边也有我这边的问题啊……”

“的确！”话闭，卡洛儿的语气又转而飞扬了起来。“不过，换个角度看的话这不正好又给了我们一些时间吗？就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来掌握心意的秘诀吧！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有心人啊。”爱丽丝不禁露出了苦笑。

“自己是有心意的，可就算把这种心意注入恐怕也不会做出什么好吃东西来。”她如此地在心里抱怨着。

回到原点，说起来爱丽丝为什么会想要亲手烘焙曲奇给约修亚呢？当然是因为对方在邮件中偶然提到了想吃曲奇的事情。而约修亚又为何想吃曲奇呢？因为，他的母后曾经做过非常美味的曲奇啊！

这一点在两人的通信中也有提到过，所以爱丽丝能够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归根结底，爱丽丝想要做出来的并不是全首都最好吃的曲奇，而是已故皇后殿下做给约修亚吃的曲奇。所以，她心里也清楚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

因为，爱丽丝并不是皇后殿下，所以是不可能做得出约修亚正真怀念的那个味道的。既然如此，爱丽丝又为何没有从一开始就放弃呢？因为，她不甘心。

这种情绪可能很丑陋，但却毋庸置疑是爱丽丝的真情实感。她嫉妒皇后殿下在约修亚心中的地位，想要较量一番，至少也要争取到对等的地位。所以……

“不要。”原本已经颓废的爱丽丝又振作了起来。她大叫着一跃而起。“我才不要就这样认输呢！”

卡洛儿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跳，但立刻就附和了起来，“哦！就是要有这种气势才对嘛！您可是圣女殿下啊！”

“正是如此！我是圣女！是胜利的女神，字典里没有败北二字！”爱丽丝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时间再紧迫，她也要赶在终点之前尽全力做出不亚于约修亚记忆中的味道。

这便是一份货真价实能够让食物变得美味起来的心意了。然而其真面目又是什么呢？那隐藏在嫉妒心的背后激励爱丽丝促使她行动起来的真正的感情究竟该如何形容呢？

当局者迷，爱丽丝还远远不到知道的时候。但卡洛儿作为旁观者却多少瞧出了一些，因而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嘿嘿嘿……春天到了呢。”

“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爱丽丝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约修亚的身姿，因而也感到了迷惑。“约修亚的名字可不是春天的意思啊！”

“不！”卡洛儿却很是坚定自己的看法。“他就是春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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