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城棋盘

余的名字是亚伦.温德盖茨。是温德盖茨的皇太子。

更正，余马上要继位成王。

余的一生是光耀的一生，伟大的一生，所向披靡的一生。简单的说，余是天才。

余三岁识字，六岁掌握礼节，七岁握剑，十岁剑术战无不胜，十四岁被立为皇太子。今十九岁，余要成王了。

余虽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是先王罗伯特爷爷去世了，没办法，比起预定来说还快一点，完全不影响余光彩人生的记录。

余所做的一切举手投足都会被赞美，余行走到任何地方都会被歌颂。就是这样完美的，无敌的余也有一些令余烦恼的心事。就是余那可爱可怜的妹妹——萝拉。

萝拉最近成天都一张不开心心事重重的脸，问了几次都不愿和我这兄长商量。是到了反抗期吗？过去一边称余兄上一边笑的萝拉真可爱……

“……下，殿下。”

聒噪，余现在正在思考可爱的萝拉的事情……

“余刚才没有听清，再重新说一次。”

“是！”

在余面前跪拜着的男人就是余的叔伯，也是余派系中最好用的一枚棋子。大将军，罗克.雷.温德豪斯。凡是交给他做的事情全部都能完美完成，完美的男人，虽然比不上余就是了……

“殿下，南方的魔物进攻已经影响到了我国国土，在提尔子爵的优秀指挥之下，并没有造成损失。在下提议……”

“够了，”皇子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罗克，你不是大将军吗？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让肤浅的怪物好好理解一下余的皇威。”

“是！”

看到跪拜着的男人响亮坚定的回答，皇子肯定的点了点头。

“比起这种事，余的登基大典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准备已经基本完成了。”

“贵族们集聚情况……？”

“所有的贵族都肯定会出席，今晚的庆祝宴会的贵族当然也已经全部到齐了。”

“嗯，给余进贡的礼品……”

“公主喜欢的宝石和殿下喜欢的雕塑都已筹备好了，殿下的石像现委托了全国最好的匠工们在制作，五日后的登基大典之前必定能够完成。”

“队列的……”

皇子在这之后又进行了几次提问，眼前的男人永远能够回答出比他提出的问题更进一步的完美回答。这让皇子十分满意。

“优秀，实在是优秀。罗克大将军，有你这样的能人是余可真是个幸运的皇帝。”

“殿……陛下这是太抬举我了，能为陛下所用才是为臣的最大的幸福。”

“卿可以退下了，回去等待余的奖赏吧。”

“是！感谢陛下，在下先告退了。”

男人站起身向皇子行了一礼，离开了房间。

“陛下……吗？油嘴滑舌，不过的确是一个好用的棋子。……余还是再去看看萝拉的情况吧。要是能让她开心的笑出来就好了……”

脑中浮现出妹妹可爱的笑容和妹妹最近一直板着的脸，他叹了一口气，出门让骑士跟着自己一起去寻找可怜的妹妹。

今日，风吹的很大，空中的云朵流动速度很快。练兵场中没有了往常的练兵声，所有的骑士都被调走了。只留下大将军罗克与他的副将两人。

将军手中的一叠纸张被风吹的咧咧作响，男人无言的阅读时不时的有所思考。他的副将站在一旁，没敢开口，安静的等待那个男人的命令。

将军默默的将那些手稿全部翻阅完毕后，吐了一口气。一脸镇定的表情，下一秒，突然开始放声大笑。

“将……将军？”

“哦，吓到了你了吗？**。”

“不，下属......”

将军突然收起了笑容，脸又变回了无表情。像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了副官的肩膀。

副官的脸颊流下了一滴冷汗……罗克.雷.温德豪斯，从未上个一次正式的战场。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勇敢，而是因为没有需要。所有的纷争在开始之前他都规划完了一切战术，所有他的敌人都被他的计划玩弄于掌心，跟随这名名将已经有数年了，大致理解了这个男人的性格和习惯。准确的形容的话，残酷，冷血，谨慎。别说自己了，估计从前也不会有任何人曾经看过这个男人的笑容吧，那就是这样的人。

“今晚的计划全部安排好了吗？”

“是！事前工作全部做完了！部署也万无一失！可是，属下斗胆问一句，这样真的不要紧吗？失败的话……”

哼，将军抖了抖手中的纸张。

“不会失败，不可能失败，这已经是确定事项了。命运是我罗克.雷.温德豪斯的伙伴，命运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我。”

“可是……”

“没有可是！**”

将军像鹰爪一般扣住了**的肩膀，大声的叱令他。

风带动着云朵，遮住了空中的太阳，两人被阴影所笼罩。

“那个皇子的愚蠢你也知道的吧！这个家伙比起民众的性命更关心庆祝自己的典礼！国家明明现在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他根本就不知道！”

“贵族派的成长，国家权力早就已经分化瓦解了，那些愚蠢的贵族们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应该耕种的田地大多数都变成了他们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不法地段！这样的国家！必须被更正！谁都不愿意出来改变的话，就由我来改变！这样有错吗？！**”

“是，没错。您说的对，属下明白。您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听到了认可的回答，将军才松开他的肩膀。

就像上天也认可一般，风带走了云朵，吹跑了阴影，阳光重新落到了两人身上。

**的脸上全是流淌的汗珠，在阳光的反射下一闪一闪。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继续去完成你的工作。”

“是！”

罗克从父亲手上接下这个职位的时候，不，在此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国家，没有未来。持续了千年的时间早已将国家最初的信念全部掏空，留下的只有名字和名为国家的空壳罢了。

贵族们早就不再是领导人民的领头者，而是贪婪的猪猡，在各个领地上的运用全部只为了他们自己的欲望。应该种粮的土地被他们肆意更改成了牧场，棉花田，甚至还有为了个人与他们自以为的能“赚钱”的温泉，赌场等娱乐场所。

王的权力也在漫长的时间中被分化瓦解，虽然表面还在领导，实际已经几乎无法干涉贵族们在他们各个领土上的胡作非为。现在的皇子更是惨不忍睹，这家伙脑子里只有“自己的伟大”和“王的立场”，根本没有正视王的责任，有着正统的血统又有什么作用。

结论来说，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救了，不久的将来，民众一定会暴动吧。当然，阻止人民活下去的国家根本已经不是国家了，所以，在变成这样之前。我，罗克.雷.温德豪斯亲手解决。

这是最后一次与**的会谈了，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的存在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价值了，他实在是太能干了，不禁的让我给予了他太多的工作。所以他也知道的太多了，就算是现在对我忠心耿耿，以后总有一天**会背叛我吧。**就是这样优秀的人，这份优秀等同于危险，因为太过于优秀，太过聪明，所以他的命运必须到此为止。就在今夜，一切错误都会更正。

罗克目送着**的离开后看向自己手上的手稿，再次露出了会心一笑。

**离开了练兵场后，摸出了口袋中的纸，确认了一眼后，又塞了回去。

狭小的房间中布满了灰尘，简陋的家具占据了一部分空间，剩下的都被烛光以及青年所发出的寒意给占据。隐藏在地下的房间是这个王城中无人知道的秘密，今天却来访了三人。

青年手中的书早早的闭合了起来，他已经不再需要观看了，因为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

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过去，与罗伯特的过去。

他向青年炫耀自己孙子孙女的过去，

他向青年商讨贵族权利平衡的过去，

他向青年讨要治国对策的过去，

……

第一次和青年见面的过去……

呆坐在电脑前的他一动不动，青年的人生就像做梦一样。人的一生一定有跌宕起伏，这是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看清未来。未来对所有人都理应是个未知数。不过神给他开了一个笑话，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他知道，谁都无法知道的未来只有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幸运与幸福的事。知道未来也就代表了，未来是注定的。

八岁前还很欢快的人生被这莫名其妙降下“奇迹”给弄坏，自己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各种结果，因为青年是人类，理所当然的，青年因为人类必有的好奇心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未来是否能够改变？这一好奇心成了青年肩上被强加的责任。

一次，二次，十次，百次，万次……无法计算的次数，只要知道的未来，无论自己做什么结果都不会变。

失败之后还是失败，堆积在失败之上的也是失败。

失败是成功之母那是对未来带有期望的说法，青年所看见的未来，没有选择权。

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再是孩童了，一味的想去改变的未来还是按照他所知道的结果去进行，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理解者，没有一个同伴，一事无成。只有这个未来预知的能力随着年龄在不断的壮大。

他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尝试逃避残酷的事实。他戴上耳机就会听到后续的歌曲，看着今天的新闻就会看到明日的新闻。躺在床上绝食就能梦见自己在医院被滴着点滴的结果，尝试自杀就能看见自己在医院中手术成功的结果，想要发疯也只能看到自己之后依旧没有疯掉所放弃的未来。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的能力。在双亲欣慰的眼神中做了一个“看起来合格”的社会人。每天在被完全预知的情况下度过已经知道一次的人生。如果说心死了人就死了的话，那个时候青年就已经死透了。他之所以身体还活着只是因为显示出的未来还没有他的死亡。

有一天，他在上班的过程中，在没有任何的未来预知征兆下，遭遇到了交通事故，死亡突然就这样到来了，甚至还没有他能够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结束了。青年的人生最后一刻，莫名其妙的以自己的死亡初次战胜了命运，就像这个能力到来的那时一样。像是象征着命运的本质一般的最后——残酷，毫不讲理。

如果就这是最后的话，可能对青年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吧。

他的意识再度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手上拿着一本书。脚下踩着像魔法阵一样的图案，眼前是穿戴闪闪发光衣服和皇冠的老人，还有穿着中世纪风格盔甲的骑士？

在短暂的思考后发现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人生的拦路石不再存在了，准确说是不再自己脑中存在了，而是变成了自己手上的书。

压制住解放所带来兴奋与眼前的人解释后知晓了自己的处境，过几年后压制魔物的封印会可能失效，自己就是作为解决这个事件的勇者被召唤出来的保险。

在与眼前的老人解释了自己的能力，很久没有进行过的与人谈话意外的投机，最后与老人（罗伯特）达成了协议，保护青年的交换是青年提供未来的情报给皇帝罗伯特。

在隐藏的小屋中和罗伯特多次尝试后确认到了书中的未来的确可以改变，无论是不是吊桥效应的原因青年都不在乎了，青年交到了两次人生中的第一个友人。两人有着年龄的差距，有着文化的差距，有着价值观的差距。但是两人还是成为了无所不言的朋友，在那个狭小的房间中，老人可以不用顾虑自己作为王的身份。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青年不再背负知晓未来所带来的绝望与痛苦。

就和青年的上一次人生一样，结束突然到来了。

老人与青年商讨到贵族派土地运用问题上的时候，书中出现了罗伯特的死亡。青年急忙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老人，两人都验证过，在这里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所以这个计划需要慢慢来，这个改革不能操之过急。老人答应了青年自己会慢慢来的，然而这却是老人与青年最后一次见面……

睁开眼睛，他抚摸了自己的脸颊和眼角。干巴巴的，一点都不湿润，曾经看过很多的艺术作品中，亲友的死亡都会带来莫大的悲伤。可他却一滴眼泪都滴不下来，自己的心早就彻底死掉了吗？还是说罗伯特的存在对他来说并没有这么重要吗？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木门又响起了敲门声，三次，三次，二次。和暗号一样。时间到了，时机到了，青年打开了门，迎接了熟悉的面孔。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知道青年的存在的人有两人，一个是皇帝罗伯特，另一个就是当时在场的护卫骑士。这些年照顾青年的衣食住行的另一人——办事利落，优秀。短短数年就爬上高位的佼佼者。这次把青年介绍给将军的也是他，并且，他与罗伯特不同，和青年是纯粹的合作关系，他的高升背后所隐藏的诀窍便是青年一直提供给他的未来预言。大将军罗克也好，公主萝拉也好，皇子亚伦也一样，人都有他们各自的愿望。从环境中诞生的欲望，随着时间的经过转化成为了人生中驱动人行动的源头，愿望。

今夜，骑士杰洛，大将军最信任的副将，第一次露出了他的獠牙（愿望）。

“上演吧，世界上最没有戏剧性的复仇剧。”

青年理所当然的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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