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之章③ 谈判

在地板之下的是通向更底下方的地底下，扭曲的阶梯不知通向何处。下方没有任何的光亮，寒气从底下串到上方。

这时候，萝拉终于理解了，胸口中的焦躁感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主的身份，皇家的责任，这些需要“遵守”的东西对于萝拉这个人来说，就是负担。

一步，一步向下走下了楼梯。唯一的光亮来自手中的一盏灯，本能对黑暗的恐惧被一扫而空，她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兴奋感占据了上风。

萝拉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直觉。在这下面，走到最底部就有她追求的答案，能让心中的病态一扫而空的答案。这是能够解放自己的什么，并不是像兄长一样的王权，也并不是能匹敌骑士们的力量，更不是能够打开枷锁让自己从这个困扰自己的王城中出去的通路。那是更进一步的什么。萝拉作为人成立需要的一种必要的支撑。

一步，再一步继续向下踩着阶梯。灯光微弱，下方的寒风吹着萝拉的身躯，寒冷刺激着皮肤，只穿着睡衣的萝拉感到了寒冷，但是她并没有抱紧自己的双肩取暖。比起地下的寒气，从她内心中发出哪压倒性的兴奋让她不在乎寒冷。每一步都是进一步的接近自己所追求的的“真相”，每一步的脚步声在她听来都是即将对自己解放的前奏曲。

不去细数的螺旋阶梯没有任何困难就走完了全程。

一样，还是和过去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印象。在黑暗的前方一定有一扇门，在门的背后就是自己想要的“——”。好想要，身为公主是几乎无法获得的东西，不，大多数的人一生都不一定能获得的东西，那个太过于单纯，所以复杂的人类无论如何饥渴，无论多么的奢求都不一定能真正的意义上得到的“——”，那就是这样性质的宝物。

没有犹豫，快步踏过了漫长的通道，果然有这么一扇门。门缝中透露着少许的光亮，终于，终于找到了。爷爷房间中留下的秘密，兄长不愿和我说的秘密，我内心追求的秘密。就在这个门后！

推开门，没有想象中的“——”，没有脑中想象的书桌，这里的确有人，的确可以被称之为秘密，但是这是非常不正常的光景。足以让萝拉皱起眉的同时心也一同拧成团的光景。

那是一个男人，没有修剪胡子，长时间没有打理的头发，干燥的皮肤简直就像是鳞片一样的块状粘附在身体之上，曾经厚实的肌肉块已经萎缩，落魄的人被锁拉开身体，双手吊起，双脚与沉重的铁球锁在一起。同时伴随着异样的异臭传了出来，在让人感到可怜之前刺激着人类的感官，做出了对污物的反应。

“哟……公主殿下，为什么回来了？那个小子怎么了？”身体已经破烂的和一块破抹布一样的人，在这不为人知的地下中的地底对公主发出了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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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是谁？一时间想不起来，失望的比重比疑惑更大，今天的萝拉很奇怪，几乎所有的判断主要都基准与随性的想法。结果却一点都不称心如意，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与想象背道而驰。

“你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噗哈哈哈，谁？公主大人连自己下的命令都忘记了吗？是你将我打落到这个下场。是你命令我不许死。”

“我？做了什么？不许死？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无人的地下，拖着残破的身躯的男人听到这个回答开始大笑，这个事实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滑稽，全部变成了虚无，就连他应当憎恨的对象都变成了无。眼前的萝拉公主虽然是萝拉公主也不是萝拉公主。野心、地位、金钱、家族、信赖、交易，这些全部都失去还苟活的男人居然这次连复仇都要失去。

“忘记了吗？你已经全部忘记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么，那个男人的事情也忘记了吗？”

“那个男人？”忘却……吗？眼前肮脏的人这样说道，真相还是谎言无法分别，但是的确勾起好奇心。的确，这里大概有过谁存在，不是眼前的男人的另一个人。是谁？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不要用疑问来回答疑问，你到底是谁？报上名字来。明明知道我是公主却不行礼仪吗？”主动权，对话的基本，要从对方嘴里掏出情报的话，首先要占据主动权。“——”说过的，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才能掌握对话的流向。

“.…..行吧，好好听，然而再一次铭记吧。我的名字是罗克。曾经的罗克.雷. 温德豪斯，现在只是即将被遗忘的罪人。”

“.…..罗克将军？不是被处刑了吗？的确听杰洛首相这么说过的来着。”

“听说…..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全部忘光了啊。”

糟糕了！居然提供给对方情报了！这样不行，现在必须要牢牢握住主动权。

“哪……另一个问题也回答我吧。你口中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回答我。”

仰天大笑的罗克在听到这个疑问后笑声嘎然而止，干巴巴的嘴唇分开，露出了口中的尖牙，宛如原始的野兽一样的脸，更令人在意到底罗克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是什么了。

“行吧，公主大人的请求，我就回答吧。”罗克居然意外的老实？

“但是，并不能白白回答你，这是一场交易。让我从这里出去，我就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罗克，现在的你并不是将军，手中也没有握着任何权利。现在的你有资格谈条件吗？”

他微微一笑，“过去的那个小公主居然也成长了啊，权利、条件，居然会用这种词汇了吗？但是很可惜，正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也无法更进一步的对我做什么。你想知道你在追求的真相，只有回应我的交易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你就不信，我让兄长处死你？”

“那你更加不可能得到答案了不是吗？的确，你的兄长，包括杰洛那个小子都知道答案，但是他们绝不会告诉你！在他们面前你的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只有我！在这个王城中，只有我知道答案。”

是刚才漏出的那句话，居然能够一瞬间将情况掌握到这种地步，不亏是前大将军，太熟练了，在人的话语以及准确的抓住对方心理的空隙上，绝对是萝拉的数段之上。

没有其他选择了，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之后绝对不会再任性了。萝拉在心中暗自发誓。

“我知道了，下一次我来的时候会把你放出来。到时候你就会回答我的提问了吧。”

“当然，你希望的话我还能对神发誓。”

“不需要，誓言不代表着任何意义。你只要记住这个交易就行，你违背的时候，我自然会有办法对付你。”

这哪里是公主的目光，冷静的眼瞳中包含着一丝残酷，那种颜色罗克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仿佛经历过生死修罗场的老兵一样，在冷酷之下静静燃烧的烈火。

地下房间的门再次关上，罗克看着离去的背影暗自想到——你才是，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啊，公主大人……

第二天早晨的早餐，萝拉和亚伦两人还是和昨天一样在偌大的餐桌上进食。两人都没有先开口，无言的进行着分割食物与将其运入口中咀嚼的工作。一直到了进食都完成之后，萝拉率先开口了。

“兄长大人，能先请周围人都先离开吗？我有事情想要请教兄长。”

亚伦眼神看向了周围的侍从，点了点头，侍从们只需要这一个眼神就明白了，纷纷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顺带将房门关闭起来。

“好了，他们都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亚伦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单手靠在椅子的把手上，托起自己侧过的脑袋。

“兄长大人，昨晚，我到爷爷的房间，找到了通向地下的道路。”

“什……”亚伦张口打算说什么，但也只是张口，一瞬间的慌乱马上又平静了下来，眼皮眯起注视着萝拉。

“在地下，发现了一名囚人。这个人就是曾经陷害了兄长大人的大罪人罗克，前大将军。你能说明一下吗？为什么尝试颠覆皇帝的罪人没有处死而是被关押在爷爷的房间下方？”

“那个是……”这个答案不能回答，如果回答了这个答案可能会导致萝拉朝着亚伦最不希望的方面前进。

“让我猜猜，”萝拉轻巧的转动着手指，一边观察坐在对面的亚伦。作为皇帝，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姿态并且做到面不改色。可这终究只是外表功夫，人类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脸颊的边缘留下了一丝汗珠。这个细节，被萝拉的视觉所牢牢捕获到脑中。

“这个人的大脑，智慧对王国今后的发展还有作用吧。所以仁慈的兄长大人才会留他一命。”

萝拉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理由，亚伦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距离真相完全搭不着边。于是点头对这个猜想给予了肯定。

“不行哦，兄长大人，对罪人就是要狠下心来，兄长大人不是一直都说过的吗？威严，要展现作为王的威严。”

“那是过去我不成熟的发言，忘了那些话吧，萝拉。作为王除了威严还要有能稳住大局的胸怀。那个大脑对我国来说是有用的零件，所以留他一命也是作为王来说必要的事情。”亚伦自顾自的顺着萝拉的“猜测”进行了补充说明。没想到，这其实是一个圈套。

“是这样吗？但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忠义啊。就算他拥有对王国来说有用，现在的他的态度根据我的接触来看，根本用不上。”

“哪，处死他？”亚伦换了个双手交叉的姿势，留着罗克一命完全是因为萝拉的话语，萝拉之前出城前所留下的最后的请求。但是要是萝拉要舍弃他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背叛者就应该受到背叛者应有的下场。

“我没这么说，还有一件事我要一起说。兄长大人，除了王的责任之外，满足妹妹矫情的要求也是作为哥哥的责任不是吗？”

“？”两者完全没有联系，到底萝拉想要说什么？

“那个囚人，能不能让给我呢？”

安静的早晨，小鸟在飞翔，花儿在歌唱。今天的王城依旧沐浴在风和日丽中，谁都以为今日是和往常一样平静的一日，直到萝拉向亚伦甩出了一句“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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