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起来的话,萝拉从醒来的哪个时候就很奇怪了。我当时其实就已经察觉了她的异变,但还是没有说出口,说出来的话,就是承认了萝拉不再是过去的萝拉。不再是……曾经温柔的妹妹。结果,这个疏忽导致了现在的危机,萝拉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笑容,而我,应该是她哥哥的我,却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笑容。这个笑容代表着她的什么心情我都无法理解,现在的我连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都没办法做到,就连用语言去询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对,萝拉她,向我这个亲哥哥,发动了政变。
事情还是要从数个月前说起。
“杰洛,对不起,能再说一次吗?”
“陛下,请允许我提醒您一下,这已经是第44次了。……有报告称找到萝拉大人了,但是那个对象是血河帝,对方请求我们以直接面对谈判的方式归还萝拉公主殿下。陛下,明明我们现在正在前往谈判前的路上为什么还要重复之前的报告。”
亚伦握住了拳头,关节纷纷发出响声。“有不期待见到自己妹妹的兄长吗?”
“陛下,这个理由您也重复了121次了,就不能冷静一点吗?我们接下来面对的可是那个血河帝啊!陛下您不保持冷静的话,说不定可能会变成最糟糕的结果。我们现在可没有和帝国抗衡的军事力量……”
“我知道,王国的利益是最优先考虑,我知道了,所以不要再进行你的被害妄想了,你这个悲观主义的次数也让我感到头疼了。”亚伦困扰的将双手抱在胸前,闭上双眼开始回想。
血河帝,帝国的新王,他的称号并不是空有虚名,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将原本的帝国王室全部解决,将旧贵族们几乎全部清洗了一次,在那个男人的手下死去的生命的数量足以流成血河,故被称之为血河帝。恐怕的不在这里,在这之后,居然帝国就完全承认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帝王,并且在他之后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政变,帝国的国力也随着时间在飞速增长,说实话,不得不承认,现在大陆四国中,恐怕比血河帝是当今手腕力最强的唯一一人。和杰洛警告的一样,必须要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看清对方在话语,行动之下隐藏的目的。那个男人,不想回想起的那个男人也曾经说过罗克将军和血河帝窜通起来什么的云云。
脑内开始展开了种种假想可能性,可无论哪一种都没有什么现实感,就在亚伦陷入长时间的思考的不久后,马车停下了。在经过简短过的仪式后,亚伦直接就笔直的冲向了谈判的指定地点。
这里是王城向北后的一个城市,罗恩海特,人类预备的最终战场。同时也是曾经罗克他们的分家掌管的世袭土地,现暂时由王家接管,也是王国和帝国的分界线。这个城市之后就是帝国,血河帝指定了以这个城市作为谈判地点可以说是对王国方有一定程度的让步了,还是说这是为了表现出“暂时”并不会对王国方开始战争吗?
走进指定的“酒馆”,因为保证安全而驱散掉人群导致无人的街道让亚伦感到烦躁,地上是红色的地毯令亚伦联想“血河帝”的名号感到烦躁,马上要见到萝拉(妹妹)让他感到焦躁。
这种急躁让他走到指定的房间前都有了准备要一脚踢开门冲进去的冲动,抬起的脚最后还是放下了,深吸了一口气,摸了一遍自己的脸,确认了自己的表情并没有表露出感情,看向了背后跟着自己的杰洛。两人互视后互相点了点头。确认了对方的精神状态没问题后,冷静的推开门——
在门后的椅子上只座了两人,一人是五官标准到比从画作中走出来还要准确的“美人”。另一位双手被反捆,嘴上被布条封住,金色的长发因为缺乏水分显得非常的干枯,没有一丝神采,但与头发和到处都显得脏兮兮的衣着不同,另一位少女——萝拉的双眼中像是燃烧一样,现在立即都能喷出火一样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冷静的想法在看到妹妹的同时被一扫而空,这个房内只有两人,除了萝拉另外一人根本连猜都不用猜。愤怒占据了亚伦的大脑,
“血河帝!!!你居然!!!”亚伦抄起原本是供自己坐下的木椅举起,举起……举起……咬住牙关后又放下了。
“不错,年幼的王,你已经学会了容忍了。令我刮目相看,我原本以为你还会踢门进来直接毁掉我们的会谈。看来令妹的暂离让你成长了起来。”血河帝狐媚一笑,仿佛要夺走对方的灵魂一样。
但现在的亚伦的眼中只有萝拉,“首先说明一下吧,血河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以认为打算将公主当做人质来和王国谈判吗?”
“怎么可能?我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百分之百纯度的善意,你们都称呼我为血河帝,可我本人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称号。年幼的王,为了未来我们两国的关系,我先和你说清楚比较好,我的目的可不是征服,我追求的是和平与平等。而国与国之间的平等,”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就充满了优雅到非人感觉的血河帝从胸口中摸出了一个袋子,朝着他自己嘴中灌了一口,从液体的颜色看来,是酒。
他伸出手示意亚伦接过酒袋,可亚伦没有应答,也没有伸出手。血河帝微微一笑,继续说了下去。“国与国之间的平等就是要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之上,而信任是如何建立的呢?就是建立在互相都能开出让对方满意的价码之上。所以这一次,关于萝拉公主归还的一事,帝国并不会对王国提出任何要求。毕竟萝拉公主是在王国的领地内发现的。”
“是这样吗?那么,快点给萝拉松绑,为什么要捆住她?”
“哼哼哼哼,年幼的王,问题就是在这里。你可以问问她本人,萝拉公主。你希望回到王室中去吗?”血河帝打了一个响指,封住萝拉嘴边的白布解开了。伴随着这个行为,接下来是无法令人想象的恶言恶语。
得到话语权的萝拉此时在亚伦的眼中就是一个疯子,数不清的肮脏的话语从这名曾是公主的嘴中吐出,她的脸上表现出了狂气,在亚伦的眼里她已经疯了,话语逻辑顺序不清,脏话连篇,一边咳嗽也要发出像是野兽,不,魔物一样的哮声。没有一句是完整能让亚伦听懂的,只能注意到语句中多次出现了“安可”这一名字。
“……已经够了。”亚伦垂下头,理解了为什么血河帝要封住她的嘴巴。
“是嘛,那么。”再一个响指,白布重新封住了她的口舌。“年幼的王,看来你也已经理解了,萝拉公主已经得病的现状。”
亚伦看过萝拉的疯狂之后,只能不说话点了点头。一切似乎都按照血河帝的计划在进行,也就是说——
“我们的谈判就是从这里开始,年幼的王亚伦哟。你不想让令妹恢复之前的样子吗?”
“能恢复吗?”
“当然,但是少许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土地吗?财富吗?还是说,我的王位……”
血河帝阻止了亚伦继续说下去,摇了摇头。
“不是,我说的代价并不是指这种,方才我也声明过了,我们国与国直接应该追求的是平等,我说的代价并不是指你要对我付出的代价。而是治疗这个行为本身所要承担的代价。”
血河帝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水晶,“这个水晶中是一种魔法,使用与否就要由你自己判断。……这个魔法是禁忌的秘法,是能将记忆提取出来封印到水晶之中,但我要先声明提取关于某个的记忆同时将会将关于记忆关联顺带的东西全部都卷走,这就是代价。而萝拉公主的病状,来源我想你也应该有所头绪吧。”
提取记忆,也就是说,将萝拉重新回到——宴会之前的记忆……那个时候萝拉还没出城,萝拉还是自己熟知的妹妹。但是这是否定了萝拉的意识,近似亵渎她的行为。这样做真的好吗?
“水晶我就先放在这里了。年幼的王,接下来说一下国家的事情吧。发现萝拉公主的地方在萨塔萨尼亚,先别说为什么我会在哪里,我直接说结论你就会理解。魔物突破了防线,萨塔萨尼亚已经沦陷了。”
“.…..”亚伦思考了一秒的因果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会说什么公平的原因,原来如此,“全人类”的敌人,被遗忘的仇敌,跨过了千年又要出现了吗?亚伦看了一眼背后的杰洛,他别过视线。罗克将军的报告并不是伪造的吗?魔物居然真的……
“年幼的王,现在并不是你我互相怀疑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帝国一直以商会的形式给王国提供粮食的原因。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一场大战,人类与魔物,我们为了活下去的战斗。我希望哪个时候,你不要怀疑而是打开城门让我们帝国的士兵与你们一同对抗魔物。我作为帝国的皇帝向你申请同盟,你能接受吗?亚伦.德.温德盖茨。”
轻描淡写,总结起来就是这四个字。但仔细回想,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几乎所有的主导权都被对方牢牢握住,他所说的理就像是毒药一样侵蚀着亚伦的内心,看上去处处都是为了“平等”,但实际又没有任何方式能给予亚伦百分百的信任,只是提出了不得不信任“现状”与“事实。”如果帝国中途背叛呢?这话也不能说,说出来的话可能就是在面对魔物上永久拒绝了一名友军。
“我知道了,我们会先设下防线的,这件事,我也会通知教国和联邦国的。下一次我们四国重新一起讨论一次这件事吧。……在王国的防线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们会主动联络帝国寻求帮助的。”在亚伦短暂的思考后,做下了暂时的约定。
“是这样嘛……理解了。那么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了,再会了,年幼的王。下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战场上再见吧。”血河帝在得到了亚伦的同意之后单方面的说出了告别的话语。然后就突然消失了。就像最初不存在一样。留在这间房内的,除了水晶,还有眼中依旧燃烧着斗志的萝拉。
在再三犹豫之后,亚伦将手伸向了水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一个哥哥希望自己妹妹远离危险,正常的,幸福的活下去的小小愿望……
小小的愿望以最糟糕的形式实现了,这是亚伦.德.温德盖茨对她妹妹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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