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中途

“综上所述就是这样，能理解吗，琉？”

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鏡夜开口问道：

“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

“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恢复神的身躯。”

“对。”

“神就在你旁边，并且给了你那把武器。”

“对。”

“这是一种叫龙器的武器，使用的时候需要神的灵魂装填进去才能发动。”

“对。”

“综上所述，可以认定鏡夜是一个脑袋有病的巨大妄想家。”

“对……等等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琉叹了一口气，不耐烦的撩起鬓角的发丝，银色的长发在这个动作下显得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你所说的所有的东西的确都很可疑，从你的说辞上的确可以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疑惑给说通。”

“那么，为什么要说我脑子有病啊……”鏡夜一脸委屈，撅起嘴，臌胀脸颊，似乎有一些脾气一样。

“因为现实性一点都没有啊，你所说的只能是一种可能性，而且还是最荒谬的可能性。就像是说天上突然会降下星星一样的不现实的可能性。”

“流星雨可是实际存在哟！星星的确会降下来哦！”

“你……”琉捂住脸，她感到眼前的少年可能真的脑子有点病。“总之你的事我就当做是这样吧。”琉改变了态度，用看可怜人的眼神看着鏡夜。

“等！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啊！我们不是同伴吗？”

“同伴？我不记得你成了我的同伴啊。”

“不，我们不都将生命托付给对方一起打倒了魔物不是吗？”

“不是。”琉扎以斩钉截铁语气否定。

“你与我不是同伴，我单方面的想救你，你单方面的想杀死魔物。目的不同，行动碰巧一样而已。”

“……，那琉为什么要和我，不，带着我一起行动啊？”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救下的你突然又死，你这样的妄想家的性格一不注意很快就会死。救下来的人之后死了话，救助的意义不就没了吗？所以要和你一同行动，所以要尝试理解你，也是为了明确之后你要做什么，这是否会危及你的性命。不过看来只是一个过大妄想家，并不危险。”

这能算傲娇吗？这能算傲娇精灵吗？总觉得与其说是傲更像是石头一样的人啊……好硬……

“那么，都听过了我的故事了，说说琉的故事啊。”

“啊？为什么？”

“之前说喜欢谈话的不也是你吗？！那个宣言到哪里去了？”

“……，好像，已经不喜欢了。不，或许并不是不喜欢了，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接触人吧。嘛，不影响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琉，你，这可是大事不是吗？！”鏡夜激动的大叫了起来，琉被这叫声吵的捂住了耳朵。

“别叫啊，这和你没关系不是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这太严重了，心里的病有时比身体上的创伤更棘手。琉，你明白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你说的意思就是指你已经开始出现感情缺失了啊！你在克制着自己不去笑，不快乐，为什么？是什么把你逼成这样了？”

“我没被逼，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吗？眼前有着困扰的人……”

“你就要多管闲事吗？！我是我，我是琉，你是鏡夜。你并不是我！你甚至都不是我的同伴！你根本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对我指手画脚……”

琉看上去突然很生气，但鏡夜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对“救助”他人这件事当做自己的责任一样，却对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正常的话应该是反过来不是吗？生物基本都是优先考虑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琉……总觉的对不起。”

琉没有回答，两人无言的继续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前的城镇已经在战斗中基本成为了废墟，不仅是哪里，恐怕这个土地上只要和魔物接触的东西大多都会变成废墟吧。就这样，太阳即将沉落，两人也没有再度交谈的迹象。鏡夜感觉有点后悔，谁都有不想被谈及到的话题，或许对于琉来说，这就是她的地雷吧。原本并不想把关系弄的这么僵硬的，果然自己还是不够体贴。

米拉在哪之后似乎没有露头，那个女神也是一个寡言的家伙，只有在鏡夜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来，这也是信任的表现吗？不知道，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有很短暂的时间，鏡夜充满了后悔，不，这样说也不对吧。无论是过去的世界还是这里，结果都是一坨SHI，只不过是方向性不一样罢了，皆为丑陋的事实这点来说其实也没多大的差距。

到了夜晚，琉主动找来了柴薪生了一团火。两人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的一片星空。陌生的星空，鏡夜所知的星座完全看不见。

“呐，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可以吗？”琉突然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鏡夜点了点头，这种状况称之为吊桥效应吗？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种分类鏡夜并不擅长，能明白的是琉看上去很孤独的样子。天空中有千万繁星的照耀，但在地上的银星只有她一个，孤零零的一人。

“拯救他人的原因，大概应该是我想赎罪。”

鏡夜没敢说话，也不再直视琉，视线转变成看天上的星星，这样或许琉会更好的将里面的东西都吐出来吧。

“曾经，有过同伴，他们是充满了善意与能力的人。不能称之为高尚，但他们是真的能够从内心里发出对他人善意的人。我曾经将自己托付给他们，就像他们托付给我一样，应该说是信赖吗？有过这样美好的关系。”

炽热的双翅泛着白光，微微的抖动。

“曾经有过。但我背叛了他们，在面对强大的威胁面前，我逃了。的确是他们叫我逃的，敌人也的确放过了我，当时判断是根本无法出手的对象。但这也是背叛不是吗？从哪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大概就是像村子里的大人说的那种，成长了的感觉吧。”

琉的双肩上除了翅膀之外还扛着的东西是负罪感吗？鏡夜暗自想到。

“接下来，我逃到了这个国家的城镇，担任了与魔物战斗的职务。在哪里我认识一群人，那群人即贪婪又自私，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人很傲慢，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可以随便的死去，能被魔物随便杀掉。”

坐着的琉抱紧了双膝，将头埋了进去。

“我，没能拯救他们。魔物的确很多，但这并不能成为我的借口。我什么都没能做到，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了。除了我还活着的这一事实，这样的不断的失去，什么都做不到的命运我已经受够了。……已经，足够了。”

鏡夜没有对她的自言自语发表任何的评论。

“睡吧，白天我睡过了。火我来看着，琉你就睡吧。”

面对她第一个救下的人所说的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平时不一样，没有任何抵触的心情，乖巧的躺下，翻身，背对着鏡夜睡着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结束后，留下鏡夜一人独自的照看火种，独自一人欣赏夜空。

果然，和书中的故事完全不一样啊。鏡夜在内心吐槽着。

根本做不到和那些“主人公”一样随便说几句人生的哲理就能踏入别人的内心，随便做一点事情就能互相理解，互相扶持。鏡夜与琉之间哪个无形的墙壁，要打破这个间隔可能还需要很久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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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在琉醒来后，鏡夜也小眠了一会。之后两人再度一言不发的上路了，走到正午的时候，鏡夜忍不住先开口了。

“那个，琉。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没有语调的回答，但似乎不再冰冷了。

“关于神使，你知道多少？”

“几乎不知道，如果你的妄想是真的话，我只能说你得小心一点。神使非常强，我只知道这一点。”

“你与他们交过手吗？”

“和你猜测的一样，是的。不过他的姓名我也不知道，长相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人大概是‘帝国’这一人类国家的所属的高官。”

“帝国……嘛。多谢了，总比漫无目的的去找更好。”

“呐，鏡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复活了神明之后，你觉得世界真的能变好吗？”

鏡夜侧了下头，看向了跟在背后一言不发的米拉。米拉低下头没能回答。

“大概，魔物的危机能够解决吧。”

“这有用吗？”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消灭魔物可称不上是拯救世界。不是你说的吗？拯救世界……”

“不是吗？”

“当然不是，看哪里。”

顺着琉的手指看向的方向是人。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有十几人在哪里。他们似乎在争吵，鏡夜仔细眯着眼，看清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是强盗，多数人在抢夺少数人的粮食。

“等下！琉！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就不去帮助人了？看到了不快去帮吗？”

“为什么？他们又不会立即死。”

“为什么这，你不是要帮助人吗？他们可是强盗啊，你什么都不做吗？”

琉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鏡夜，视线中似乎带着热度一样，被盯着的鏡夜感到了有些燥热。

“我能做到的事情只是暴力，将魔物杀死是我最擅长的行动。但是人类就不一样了，杀死人类可不能算上是救助。”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这样，就这样装作看不见吗？”

“是看见也不去管，反正没有人死不是吗？再说了，这事又不是因为有了魔物才会变得这样，人类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你在之前管过吗？将这种事情全部阻止了吗？你看到了他们手中的长刀了吗？插手的话肯定就会打起来，到了那个时候，要杀了他们吗？为了保护自己去杀了他们吗？这样的话真的是救助吗？”

总觉得，开始能理解琉所说的东西了……鏡夜咬着牙看着他们，他们还没有发现琉与鏡夜。只要不去管的话，就能继续前进。这里不是漫画，鏡夜已经用身体实际感受过了，挥下手中的龙器就会剥夺生命，被他们的长刀砍入身体就会死。

所以，要当做没看见吗？

鏡夜：“……”

半握着的拳头中出现了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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