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果物语
超小超大

3.叶子

叶子今天要洗洗衣服。

边陲的小村子,本就落后,随着帝国的经济建设中心化,发展更是滞如死水,村子里的大家生活贫苦而简陋。

能搬走的都搬走了。

好在,叶子并不因此对村子里的生活感到厌倦,村子虽然不大,也没有小镇里那样繁华,但是有会唱歌的鸟儿,有芳香沁人的花儿,有相依为命的爷爷。

所以她也喜欢这种生活。

傍晚的夕阳下,脑后扎着两根长辫儿的小姑娘弓着身子,手里还紧握着一根有些年头的浣衣板子。她每一次都把纤细的胳膊抡成半圆,那三两件粗布衣服很快就变得干净透亮。

本来充满了黄昏迟暮感的小溪畔,因为叶子的存在而焕发了些许青春的活力。

“喂,你吃不吃苹果?”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叶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一颗老柳树的下面,一个比她大一些的男孩子站在那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男孩儿中等个子,看起来不大结实,浑身都罩在漆黑的大袍子里。大半张脸都被阴影盖住,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一个怪人,叶子在心里这样评价男孩儿。

但是他手里的苹果,真的很诱人啊。

叶子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缓缓站了起来。

“你吃不吃苹果?”

男孩儿晃了晃手里的苹果,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叶子着了魔一般,眼睛再也离不开那个苹果,苹果不大,比她的拳头还要小一圈,通体都是一种勾人魂魄的红色,红得娇艳欲滴,在夕阳下,散发着奇异的美丽光晕,好像她小时候在爷爷的故事里听到的那只恶龙的眼珠。

故事里的恶龙口吐烈焰,毁灭了王国,抢走了公主做妻子。

它的眼珠,就是这样瑰丽的红色。

叶子甩了甩脑袋,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盯着男孩儿的苹果发呆,也没有回话,晾着人家很久了。

……这样是不是很没有礼貌啊?

叶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苹果很诱人,但是那个怪人…不,那个男孩儿看起来挺吓人的,叶子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了吧。

她刚想说话,就看到那个男孩儿冲她诡异地一笑,然后把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闭上眼睛享受地咀嚼起来。

叶子眼巴巴地盯着男孩儿蠕动的咀嚼肌。

【咕噜。】

一个声音,却从两个人的喉咙里同时发了出来。

叶子使劲儿吸了吸小鼻子。

苹果被咬了一口之后,叶子身边就充满了明显属于苹果,但又过于魅惑人的香气。叶子感觉那香气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钻进了她的头腔里,她快要疯了。

一天只能吃上一顿晚饭的她,肚子终于野马脱缰般地叫了起来。

偏偏这时,男孩儿又把那个他已经咬过了的苹果递了过去,微笑着说:“你到底吃不吃苹果?”

他想了想,补充道:“就这一个了。”

苹果真的真的……很诱人啊。

叶子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不”这个字了。

她把粗糙的小手放在身上的粗补丁布衫上面抹了几下—即使她的手上其实干干净净。

“谢谢你。”

她腼腆地一笑。

她接过苹果,甚至忘记这是男孩儿咬过的,擦也不擦,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看着叶子吃着苹果,男孩儿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啪嗒。】

叶子还站在那里,苹果却突然掉在了地上。

男孩儿眯起眼睛,似乎想享受一会儿明朗的阳光。

他把兜帽戴在头上,更像一个怪人。

“走吗?”

他笑着说。

叶子没有回话,但她有些机械地交出了一只小手。

“那个,我可以在你家里借宿几天吗?”

叶子依然沉默,她牵着男孩儿,两个人一步一步地朝村子里走去。

那三两件粗布衣服,和那个浣衣板子,都慢慢滑落在溪水面上,随着波光粼粼的水流,渐渐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而那个被男孩儿和叶子一人咬过一口的苹果,不知何时,开始干瘪萎缩,从内而外,都变得一片漆黑。

象征着沦陷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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