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原来美丽也是一种悲哀

紧关的房门。

明灭的烛火。

一张桌子，三个人。

六目相对。

……

“我说，咱们能不能不整得这么吓人啊？”

凯赛卢无奈地说道：“我把灯点开好不？怪渗人的。”

“不行，这种环境下，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击溃受审人的心里防线。”

果子双手拄着下巴，身子微微前倾，烛光在他的脸上鱼扭蛇舞，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深山古堡里的老巫婆。

“谁是受审人啊？你能不能别那么神神叨叨的！”

凯赛卢单手拍额，只觉得果子年龄倒退，无药可救。

“嘿嘿嘿……你在转移话题，我这种带有进攻性暗示的前倾动作已经于无形中支配了你。”

果子睿智地勾起嘴角，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凯赛卢忍无可忍。

“你再玩，我就不说了！”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不开灯是因为我的小跟班睡着了。”

果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怎么了？一回来就把自己捂进被窝里，不怕捂馊巴了啊。”

阿林开玩笑似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一回来就嚷嚷着肚子疼，怪了事了……早上那点小麦粥估计化成屁那也放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儿，我还以为他来大姨妈了……”

“好了好了，我开始讲了。”

凯赛卢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另外两人立刻装成乖巧的小学生，坐的笔直。

“其实呢，我有一个毛病……”

“你还知道你有毛病啊？”

凯赛卢立刻闭嘴。

阿林怒视着果子道：“你听不听？别打岔！”

果子卑微地作揖致歉。

凯赛卢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这个毛病，就是在王都的时候被逼出来的，那就是……面对着人群，我会不由自主地心里发慌，手脚冰凉，严重的时候还会影响行动……”

“原因说来可笑，在王都，骑士必须摘下头盔，下马而行，结果轮到我的时候，一摘下头盔，路人看到我的脸，就全都疯狂起来……说实话，今天这阵仗对我来说都是小儿科了，在王都，哪一次不是我被离我最近的几个人抬起来，然后扔到天上，掉下来的时候，运气好的话是男人接到我，如果运气不好，就是各种各样的女人，未成年的、成年的……还有老年的，她们一边在我耳边用超级大的声音说一些诸如“我爱你”，“我要〇翻你”之类的可怕话语，一边在我身上乱摸，还亲我……那口水……”

果子和阿林不寒而栗。

凯赛卢可能是回忆起了伤心事，他脸色发白，精神状态似乎都要有些崩坏，不过还是强振精神，继续说道：“就因为这个，我还得了一种“恋高症”，就是和恐高症完全相反的病，因为我在被扔到空中的时候，会有安全感……”

“后来，终于有一个人拯救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我，那就是奥莉的妹妹——亚璐丝小公主。”

没人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某个被窝里的小身影发出了“嘁”的不屑声音。

“我也不和你俩藏着掖着……我很喜欢奥莉……我俩青梅竹马，我已经追求她七八年了……”

果子二人露出一副“都是好兄弟我们懂”的表情。

“两年前，我带领圣骑士团讨伐一支因为未知原因而魔化的兽人族大军，最后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之后，连同以前的战功，被授予了“圣骑之王”的封号。”

“按照惯例，我要陪同皇室家族进行一次盛大的环城游行……同行的同伴们都激动地连夜做准备，希望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威风一次，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很害怕……因为队伍会允许民众尽情表示自己的崇敬之情……我，我会被活活亲死的！”

两个听众不但没有嗤笑，反而都一脸的严肃……他们能从凯赛卢悲怆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沉重心情。

然而凯赛卢话音一转，事情竟有了转机：

“然而，令我惊喜的是，第二天的游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人来……向我表达崇拜，因为，有一个人替我分担了相当一大群疯狂的人民群众，她，就是亚璐丝小公主。”

“我也是，差点把她给忘了……这小丫头虽然顽劣得紧，还往我的盔甲里灌蜂蜜……弄得我被城里的一户家养蜂蛰得像个大瘤子……”

“不过，她报答我的时候终于到了……”

凯赛卢露出奸诈的坏笑，不得不说……在他正气凛然的英俊脸庞上，这违和感真是太重了啊！

“亚璐丝小公主，是整个王都，唯一一个可以在容貌上压制我光芒的人，虽然她还小，但是她的美貌已经完全可以用颠倒众生来形容了。那天的游行，是她第一次出皇宫，也是她第一次在民众面前抛头露面，那场面……嘿嘿嘿嘿……”

“木乃伊你不要笑得那么阴暗啊喂！人设都要崩塌了啊喂！”

凯赛卢快意无比地继续道：

“铺天盖地的痴汉和怪阿姨都尖叫着涌向小公主所在的那辆马车上，那一天，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会让我牢记在心一辈子的，真是令人快乐啊……”

“后来呢？”

果子好奇的问道，他还没想过一个小丫头究竟能美到什么程度。

“后来，皇帝陛下自然不会让那么多平民接近他的掌上明珠了，万一有居心叵测的恶人混在其中怎么办？”

“最后，为了小公主的安全着想，陛下破例出动了自己的近卫军，干涉了民众的接近势头，而我也因此得以幸免，逃过一劫……”

“……”

阿林听得目瞪口呆，果子更是已经整整半个小时没有换姿势坐着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拍手，屋子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太精彩了，险象环生，波澜起伏啊。”

果子赞叹道。

“我还真是想亲眼见见那个美到上天的小公主呢……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偷跑出来，怎么做到收敛魅力，在人民之中保全性命。”

凯赛卢耸耸肩。

“那我不得而知，但小公主跑出王都，就是我逃出城的重要原因之一。”

“哈？我还以为你是担心她的安全才特意出城找她的……”

“额，这个这个……”

凯赛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身为乐于助人的圣骑士，为国家找回小公主当然是我的分内之事啦……”

“少来啊！你果然就是因为害怕没有她在你会被城里的女人亲死才来找她回去做挡箭牌的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声讨道。

凯赛卢眼观鼻鼻观心，居然沉默了。

“……不要不说话啊，你居然就这么默认了啊喂！”

突然，阿林咳嗽一声，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那么，既然你说这是你出城的重要原因……之一，那么，还有什么原因呢？”

“……”

凯赛卢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和这两个他所承认了的好朋友分享另一个重要原因。

他正要开口——

异变突起！

旅馆外面，街道上，响起了铺天盖地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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