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喉咙里摩擦出野兽般的喘息,达里左摇右晃,身体显然没有恢复平衡,但却他依旧挪着步子,一步又一步,慢慢朝着不远处的大主教逼近。
【啪】
一只脚掌踏在大主教已经不再伟岸的后背上,达里的脸庞被夕阳打上了一层阴影,看不见表情。他踩着大主教的身体,缓缓挺直了脊梁。
沉默的创世神像面前,似乎一场胜负已见分晓。
此刻的达里,终于可以带着骄傲触摸自己的内心。
“卡西莫多……也许到死你都瞧不起我,瞧不起我这样卑鄙又阴暗的野心家……可你知道,为什么现在站直的是我,而趴下的是你吗?”
达里蹲下身,拎起大主教的身子。
“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那是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并且接下来的十多年里,我把它给走完了……而你呢?你真是令我失望……”
“你是受人敬仰的大主教,一直以来,你都可以把光明的一面朝向大家,而现在,我达里,终于也有资格深藏自己的过往了啊,啧,虽然的确不是很光彩……”
达里解下了大主教的白色丝袍。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细致,似乎一丝一毫都不想破坏手中其实并不完整的袍子。
因为这是他的东西,他达里的东西。
一边忙活着,他口中念念有词。
“你啊,小心谨慎了那么多年,居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昏了头……先前那一击的确是漂亮的很,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想到轰爆我的脑袋呢?还是说,你确定人的心脏就一定长在左边?”
“我笑不出来啊……虽然真的很滑稽。”
达里捧起白袍子,摸了又摸。
“你死了,也就没那么多然后了……这么多年来,貌似我们并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怨……杀爱斯梅拉达可不算哦,我们大概算是共犯吧……那么,我也没必要揪住你不放,你的死因,我会斟酌一下的……”
“狼巫那一边,真是让人烦躁啊……话说如果不是你压得太狠,我又怎么会去与虎谋皮呢?不过也无妨,既然我已经开始打开了局面,现在谁是老虎,貌似还不一定哦。”
和一动不动的大主教聊天,似乎让达里上了瘾。
而事实上,他不是在和大主教说话,他是在和自己即将得手的权力和地位打着招呼。
沉醉于絮叨的达里,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这一身白袍,此时的他有一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就好像,趁着皇帝假寐的时候,偷了他的王冠戴在了头上。
但达里不在乎,谁戴王冠,大家就奉谁为王,旧人假寐还是真死,都只能成为历史沙海中的遗骸。
然而,王权之上,是神的眼睑。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在微微律动。
达里停下了系扣子的动作,双臂悬停在半空中。
……
有的时候,当你低下头的时候,就只剩下给自己处理后事的权利。
达里低下头,胸口的红色大片大片,像一朵盛开的红牡丹。
【难道我还穿着从前的红袍吗?】
他说不出话,血像潮汐一样漫上了喉咙,说话只会让他连呼吸的资格都被剥夺。
回过头,达里前所未有地瞪大了双眼。
神像动了。
那柄被他藏着通信水晶球的巨剑,那柄被所有人以为只是个装饰物的巨剑,此刻就像插豆腐一样穿透了达里的胸膛,手握巨剑的神像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本就是这样的姿态。
巨剑鲜血淋漓。
达里缓缓张开嘴,鲜红的瀑布从口中垂下,但他目光依旧平静,视线另一头,那个赤.裸着上身的老人已经坐了起来,正同样平静地与他对视。
“我有罪。”
“……我也一样。”
“但我没有错。”
“我也一样。”
“你真恶心。”
“你也一样啊。”
大主教双手拄地,尝试着站起来,但最终还是作罢。
“……你赢了。”
大主教淡淡道。
达里没说话,他双眸之中金黄氤氲,胸口周围光粒飘舞。
伤口在愈合。
大主教聚聚胡子,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坐姿。
“你的上位圣阶……”
“半个月之前,还没有彻底掌握新的体质。”
“怎么想到把这个也隐瞒下来的?”
“我调查过,但没敢确认……当然现在肯定是确定了。”
达里深吸一口气,似乎外伤已经没了大碍。
胸口那柄巨剑,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一个半透明的亮金色晶体漂浮在达里手上。
那是神的东西。
“这东西,算是我的意外收获,但也在情理之中。”
大主教定定地看着那块晶体,良久之后长叹一声。
“原来……”
“不。”
达里伸出手掌,打断了大主教的话。
“我说过,创世神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它只青睐更有未来价值的‘信徒’。”
达里一口将晶体吞下了肚子。
“世界至高神的十分之一神格碎片……我也许不再是一个没有天赋的蠢货了。”
大主教凝视着眼前越加容光焕发的达里,最终微笑着低下了头。
“达里……最后给我几分钟吧……让我也做上一次【爸爸】。”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一阵纷繁的脚步声。
回光返照的大主教卡西莫多,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洛儿。
对方亦然。
“我的女儿……”
大主教微笑着眯起眼睛,满脸的皱纹都慈祥地舒展开来。
“让大主教见鬼去吧……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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