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终将堕入暗夜的风暴（上）

“吵死了啊啊啊啊——”

嘶哑的吼声在偌大的王座之间疯狂地回响。

“吵死了，乖乖看着。”

黑死死地握住魔剑的手柄，紧盯住勇者翻飞的披风。

巨大的魔法阵在他背后逐渐展开，将太阳的光芒注入荣司手中的圣剑。

黄金的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燃尽一切罪恶似的，渺小的黑暗在他的光芒下无所遁形。

“我要赢！绝对要赢！”

只剩下打架很强的男孩，如果连打架很强这一点都失去的话，那“他”就单单是个一无所有的小男孩。夜晚独自蜷缩在黑暗里瑟瑟发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没有。

不仅如此，“她”现在就连自己的性别也失去了，连同自己的脸、身体，连同自己存在过的印记……

这个世界上哪里都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哪里都没有……

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在乎她。

不管少女是死是活，是快乐还是悲伤，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在意。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她仅仅是孤独的一个人。

不，或许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徒具人形的空壳，一个失去了连线的牵线木偶。

即便想要和谁联系在一起，也只能独自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捂住嘴，等雨夜的雷鸣过去。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沙沙。

“所以，我一定要赢。”

——沙沙。

“所以，这个我绝对不会再失去，因为这是我最后的……”

少女的手指冰凉，仿佛比冰霜的长剑更冷。

“哈？你在说什么呢，真是可怜。”

勇者荣司一副看着被洗脑者的悲悯眼神。

“就让我来为你解脱吧。”

少女举起魔剑，用力得指节发白。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仿佛这便能带给她力量一样。

——沙沙。

冰凉的气流从小腹处升起，流便全身。

——不，不对。

——听好了黑，一个优秀的剑士，不会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剑里。在握剑的时候只用三分力，是为“虚”。

——身体要像弹簧一样紧绷，要像捕食的猎豹那样耐心地等待着，只在挥剑的那一瞬注入力量。

暗黑骑士仿佛听到了不存在于此世之人的低语。

师傅？

她的手指不自觉间放松了力气。

叮——

魔剑与圣剑交错，白色的寒气阻挡住炽热的光芒，黑用力弹开荣司的攻击。

荣司欺身切入。他的脚步交错复杂，身形忽左忽右，让人摸不清重心的位置。

鲜红的披风翻滚，就像斗牛士手中的红布，吸引着黑的视线。

蓦然间，鲜红的布匹好似被狂风卷走般，从黑的视野中抽离。

一股滚烫的热气贴近她的侧肋。

“是幻觉魔法！”

少女这才注意到自己再次丢失了勇者的动作——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视觉的错乱给骗了过去。

炽热的圣剑几乎熔化了黑的铠甲，她急忙运起寒气抵抗灼烧的圣光，终于在一线之前挡住了攻击。

“可恶！”

手中的剑上传来持续的压力，令黑的体势逐渐崩坏。

她扭动腰部，终于将勇者的剑推开。但紧随而来的，便是圣剑狂风骤雨般的连击。

“「剑羽千分闪！」”

快速闪烁的剑光，正如漫天繁星的陨落，流星的弧线在一瞬之间将少女团团包围。光是卸开攻击的力道便已让黑分身乏术。

——仔细听好了黑，作为一名剑士，最重要的便是“残心”。

——你的剑要如泼出去的茶杯，杯底却尚残有一点水，这便是你的“残心”，这便是剑道的精髓。

对了，不能停留于表面，要好好看清他的动作。

黑见缝插针，打断勇者的连击，将他弹开。

但勇者荣司却以非人的耐力重新加速。

恍然间，黑似乎看到了一丝重影。一股奇妙的既视感在她脑中产生。

她尚未理清思绪，本能先让她偏过头去。

黄金的圣剑从头盔的位置一划而过。

勇者的身影从她身旁掠过，黑不由自主地挥剑切向荣司的侧腹，然后用剑柄挡住他的回踢。

荣司一击不成，正处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阶段，便顺势拉开了距离。

又来了，既视感逐渐在少女的脑海中扩散。

是什么？那股灵感是什么？黑的直觉告诉她，那正是能决定这场胜负的关键！而那关键早已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只是她一直捉摸不透它的真相。

——沙沙。

——黑。

——黑……

哈——

少女吐出一口气，放松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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