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终将堕入暗夜的风暴（下）

“荣司，你没事吧？”

在远处旁观的众女惊呼。

嗤，黑咂舌。这时候可不能让那群女人插手。

黑故意脚一软，似乎将要力竭的样子。

——切，不过来吗。

——前面装过头了吗？

荣司好像在怀疑破绽的真假。他犹豫着要不要请求救援，但内心的骄傲最后还是折断了这支旗子。

——不能让他出声！就凭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对抗那么多敌人！在她们群拥而上的第一时间，自己就会被炸得粉碎！

黑顾不得太多，猛地前扑，第一次主动袭向荣司。但牵扯到受伤的内脏让她动作一歪。

“来了！特殊状态的效果结束了！果然命运还是站在我这一边！”荣司心想。

他误以为少女的伤势是反击的号角，勇猛地发起了冲锋。

但是——

“呃——”

荣司狼狈地向后退去，魔剑的剑柄深深地陷入他的腹部。

“你以为剑的攻击方式就只有斩劈吗？”

“真是可怜。”

暗黑骑士扑进勇者的怀中，双眼处两点血红在半空中划出闪亮的轨迹。

“感受恐惧吧，我已经抓住你了。”

——说起来，为什么她会想到用这个名字作为暗黑骑士的称号呢？

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明明小时候和白雪她们玩魔王勇者游戏的时候，都没有特别在意过名字。为什么她在刚才报上姓名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个名字呢？

看着眼前那个男人的样子，黑逐渐明白了理由。

——一定是这个名字最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吧。

“呐，勇者荣司。知道吗？迪亚波罗这个名字，原本是代表着象征‘恐惧’的魔神啊。”

“而我，正是为你带来恐惧之人！”

暗黑骑士举起魔剑，直指那黄金的光辉。

“让我再说一遍！我正是那个将要为你带来恐惧的男人！颤抖吧！可怜又弱小的勇者啊，在无尽的恐惧面前颤抖吧！”

啊啊啊啊啊——

勇者大开大合地挥动圣剑，既无章法，亦无架式，就连本身的合理性也丢失得一干而尽。只是蹬着双腿，直直地冲过来。

真是不堪入目的丑态啊。

“荣司（哥）！”众女惊叫。

暗黑骑士高高举起长剑。

少年日日夜夜挥剑的重影似乎在剑锋上汇聚。

剑落，人分。

霜白的灵气与闪耀的阳光对抗冲激，沿着地面铺开，泾渭分明。

“黄金的勇者哟，今日，你就由我迪亚波罗于此地击败！”

暗黑骑士擦拭魔剑的剑身，即便那上面没留下一丝血迹。

“胜负已分。”

她一甩长剑，将剑锋收回无形的剑鞘中。

勇者荣司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然而那鲜血尚未来得及触及地面，便彻底冻结，最后在地上摔成一堆血色的碎渣。

一道深及骨骼的剑痕自荣司的左肩劈斩而下，穿透白色的圣铠，切开结实的胸肌和紧缩的小腹，最后从右胯而出，几乎将男人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冻结灵魂的诅咒自伤口蔓延而上，将荣司的嘴唇冻得紫青。

“为自己凄惨的命运而悲叹吧，勇者荣司！这样的话兴许我还会饶你一命。”

暗黑骑士俯视着跪倒在地的那个男人，他已经不值得再在少女的心中划上特别的标签了。

少女捂住自己的脸。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抽动着肩膀，仰天狂笑。

“我打败他了！都看到了吗？我打败他了！这是我迪亚波罗的胜利啊！”

她掉头对白雪伸出手去。

“呐，白——”

——白雪，你看到了吗？赢的人是我啊。

“「精灵哟，燃烧吧！」”

巨大的火焰精灵自虚空中闪现，它用它那膨胀的手将暗黑骑士锤飞。

“别来碍事！”

黑催动魔剑的寒气，扑灭熊熊烈火。

这时一支木制的短箭插入她面前的地板上。

“「生长，分裂。」”

短粗的树枝扭曲变形，扎根入地面，在短短一个呼吸间成长为一堆巨大的荆棘灌木，挡住了黑的视野。

当她终于挣脱开尖刺的束缚时，在那里已经看不到众女的身影了。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平息的空间波动。

“这是……传送？开玩笑的吧……”

黑伸手探去，最后一缕扭曲的空间在她手中恢复正常。少女浑身颤抖起来。

“别开玩笑了！竟然逃跑了！明明是我赢了，他们居然逃跑了！可恶啊！”

暗黑骑士的复仇迎来了戛然而止的结局。

在自诩为正义的光辉之上，无尽暗夜的风暴终将降临。无论高举圣剑的天使如何振奋双翼，也终无法逃脱堕入黑暗的宿命。

但是，现在徘徊在少女心中的感情，又是什么？

在无数个风雨咆哮的夜晚，她一遍又一遍地挥剑，将噩梦的怪物劈成粉碎，而今终于斩断了那憎恶的源泉。

但是为什么……这股郁结在自己胸膛里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在激动和澎湃消退之后，她到底还剩下什么？

黑挥动魔剑，将周围的一切切得粉碎。但最后，却疲惫得双膝跪地。

失去的东西尚未归还，她还什么都没能取回。

即便打败了勇者，暗黑骑士却没有取得胜利。

“给我等着……”

漆黑的感情在少女的眼中涌动。

“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

“真是精彩的战斗啊。恭喜你击败了勇者！黑阁下，果然您正是吾等魔族的命运之人啊。”

魔王路西菲尔即时降临，魔王军的诸干部纷纷献上祝贺。

——命运之人……吗？

“很可惜最后被他们逃了。不过魔剑阿尔萨斯的诅咒是无解的，勇者已经死定了！”

“是吗？已经无所谓了。我能击败他一次，就能击败他第二次。”

——无论你是死是活，永恒的暗夜已经到来了，荣司。

——你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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