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鸟笼

我与西恩、莱三人以前没少做些碰瓷骗富商钱财的勾当，眼下虽少了两人的配合，但我驾轻就熟又有源石晶壁护身心中安稳，表演的自然无不逼真。

我在车头及身之前撑开源石晶壁略作缓冲，口中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饶是大车在拐弯处提前减缓了速度，也仍是将我撞出了七八米远。

那司机吓了一跳，方向盘猛转，轮胎与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大车差点撞上路旁的围栏才险些刹住。

「你他妈有没有长眼睛啊！」司机气急败坏地跳下车，见我正躺在地上抱着腿惨嚎，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查看。

我在被大车撞飞之后便撤掉了源石晶壁的防护，因此额头和手臂腿脚都有一些擦伤，至于筋骨、脏腑有没有受伤，普通人也很难从外表判断出来。

那司机回头朝副驾驶上另外一人喊道，「是个感染者，看起来像是腿骨折了。」说完，朝我问道，「小子，现在全城都在抓捕感染者，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还是抱着腿惨嚎也不答话，那司机便有些不耐，「算你命大，碰上老子好心，否则一准把你跟那些倒霉蛋一起送到矿场挖一辈子源石。」说完便回头往车上走去。

我一见碰上个不爱招惹事的，心里不由暗骂。但我哪里肯放过这等了好多天的机会，忙在哀嚎之余破口大骂，「哎哟，你这死秃子会不会开车？有这么往你爷爷身上撞的吗！哎哟！」

那司机中年谢顶，脑袋上只留一圈地中海形状的稀疏头发，偏偏还不舍得剃光。他平时最是痛恨别人拿他秃顶开玩笑，此时听了我的叫骂便又走了回来，冷笑两声，也不顾及我连连呼痛，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叫另一人打开了上锁的后厢门，将我重重地扔进了车厢里。关门时还不忘恶狠狠地说道，「你就在矿场里慢慢后悔吧！」

车厢里挤满了脚上带着镣铐的感染者，他们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被扔进来，其中一个瘦削的男子还向我搭话，问我是从哪里被抓来的。我也不与众人交谈，自顾自找地方坐了细听车外面的动静。

大约一刻钟之后，车子缓缓停下，我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片刻之后，车子又缓缓启动，等后厢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外面已经站了数名身穿淡蓝色统一制服的士兵，他们手持警棍，腰间却挎着长剑。感染者们下车的动作稍有迟疑，士兵们便用警棍抽打着驱赶。

我跟着众人一瘸一拐地下车时，一名身穿深色制服长官模样的男子向司机问道，「那个没带镣铐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我听了不由心中一紧。

「孙长官，是这么回事。我过来的路上恰好碰见到这小子在路边逃窜，我也知道局里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抓那些到处躲藏的感染者，这不我也想着能尽一份力不是，就一踩油门把这小子给撞翻了，正好送到这儿来给咱矿场也补充下人手。」

听到那司机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心里却暗道一声侥幸。孙长官不咸不淡地应付了司机几句，然后命人给我双脚也带上了镣铐。

接着孙长官先是对众感染者一番训话，无非是强调纪律，不准斗殴，不准偷懒，还有若试图反抗或逃跑则直接击毙之类的威胁。训话结束后又带众人去了宿舍和食堂，说是宿舍其实与单人牢房也相差不大，食堂的待遇倒是不错，除了菜蔬还有肉食。末了开始分配众人工作的矿区，应是为了便于管理，同车的一众感染者皆被打散了分派到1号至8号矿区。

一名全身包裹着防护服的士兵带着我与其他8名感染者来到3号矿区。就在穿过甬道踏入矿区的刹那，我猛地察觉到体内的天灾之心开始微微躁动，我猜测可能是矿区环境中的源石能量过高导致的，当下连忙按照导师教授的方法压制住体内天灾之心的力量。

进入3号矿区后目光所及的是天灾遗留下来的巨大残骸——肆意伸展着数道巍峨巨刺的源石矿山。这矿山实在太过于巨大，以至于矿场分作了8个区域同时开采，矿工总人数按照眼前的情况粗略估算也应在500人以上，我不禁有些犯难，要想在这里找到胖子难度可是不小。

看管矿工的士兵也不顾及我一瘸一拐的样子，只是催促众人干活。我也只得先耐下心来，跟随众人使用镐和锤子将矿石或挖或砸，都处理成零散的块状后，由另一些人运到装货区装箱，然后再统一运往龙门各处。

一下午便在劳作中结束，晚饭时我从矿工服装上的编号发现，1号至8号矿区并未分出独立的食堂，于是我晚饭时便在食堂磨磨蹭蹭，想看看能不能等到胖子。可左等右等也未见到胖子的身影，直到有士兵过来责骂，我才起身离开。

吃过晚饭后，便又要继续劳作直至天彻底黑下来，如此高强度的劳动之下，也难怪我看到那些早几个月来到矿场的人都个个瘦骨嶙峋。但我眼下能力有限，自然也无从考虑将众人全都救出去的办法，况且即便将所有人都救出去了又能如何呢？不过是换了一个稍大些的鸟笼而已。接着我又想到，整合运动干部梅菲斯特提到的进攻龙门如果顺利的话，这些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又将注意力放在寻找胖子上面。矿场的食堂虽然很大，但也不足以供应那么多矿工同时就食，最合理的安排应该是将1号矿区至8号矿区分为两个到三个时段分别就食。所以我还是得想办法在食堂多赖上一段时间。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我又是慢吞吞地最后一个吃完离开。上午我负责用推车运送矿石，临近午饭时，我又刻意挑了最远的路线，估算着众人都快吃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走进食堂，负责看管我们的士兵责问我为何这么晚才到，我说是推车走得远了没听到集合的号子。那士兵便催促我早点吃完赶快回去干活。

由于这两日每次吃饭都是我最后一个吃完，所以那士兵虽不耐烦地连声催促，却未生疑。

我这次吃的自然又是慢吞吞的，一口饭恨不得在嘴里嚼上几十次。直至那士兵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眼看要过来打人时，我才端起碗碟剩菜起身往回走。我本来就一直装作腿上有伤，走到食堂门口时便脚下一个趔趄将碗碟剩菜打翻了一地，我嘴上连声道歉，忙去拿扫帚清扫又耽搁了许久。

幸好此时我已瞥到后面一批矿工已经涌进了食堂，我惊喜地在人群中发现了胖子的身影。他的身材已不似当初那般胖了，应该是在近卫局吃了不少苦头。他此时一边走着一边与身边的人交谈，并未看向我这边。

我在与那些矿工们错身而过时，嘴中发出模仿斑鸠的叫声，这是以前我与西恩、莱三个人偷东西时，负责放哨的人提醒另外两人有危险的信号。然后我也不看西恩，大声向紧盯着我的士兵说道，「长官，上午那几车矿都已经送到装货区了，下午还要继续吗？」

那士兵虽然听我问的没头没脑，但还是点点头，然后不耐烦地催促我赶紧回矿场干活。

矿场虽然分作8个矿区，但矿石却是集合在一处装箱，然后分别运往龙门各处。我在食堂引起胖子注意后又大声提到装货区的事情，胖子脑子不笨，理应明白我的意思。

当天下午我果然在装箱区见到了正推着一车矿石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的胖子。

「你怎的也被抓进来了？」

我们两人趁着卸货的功夫得以快速交谈了几句。「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这里围得跟铁桶似的，还有那么多看守，怎么救？」

「你能接触到他们炸矿时用的炸药吗？」我又想像营救康德时那样故技重施，于是心存侥幸地问道。

西恩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我正在想办法，你两天以后再来这里。」我眼见有个士兵已经看了过来，忙低语一句与他分开。

然而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心里发狠，大不了就与这些守卫拼杀一场，最近矿场新加入了这么多感染者，一旦引发矿工暴动，想逃脱便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接着我又想到，如果引起暴动矿工就少不了死伤，于是只能又打消这个念头。

次日在矿场干活时又观察了一整日，晚间也盘算许久仍然没什么好主意。

直到我进入矿场的第四天，就在我越来越焦急之际，我在挖矿时目睹的一起事故让我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我找到了打破「鸟笼」的办法。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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