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离散

就在我感到身体快要被汹涌的能量撕碎时，我来不及抽离身体，只得调动最后的力量在身前凝结无数层源石晶壁，然后才引爆了蓄势已久的爆裂魔法。即便如此，爆炸的风压还是将我吹飞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幸好被吹飞的方向是在尖刺足够宽阔的根部，这才不至于摔下高空。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探头去看下面的动静。

那根从中段位置被硬生生炸裂的巨大尖刺伴随着一声轰鸣砸在地上，激起了冲天的沙土和积雪。风雪中我能够依稀看到，尖刺周围的大地尽是凹陷与裂痕，近50米的一段矿场外墙被直接砸成瓦砾，与外墙连接的望楼虽未被直接砸中，却也在这股冲击下崩塌，望楼中如果有人必定难以幸存。

当下我不再迟疑，将源石晶壁撑在身体之下，借助矿山的坡度迅速向山脚下的3号矿区滑去，手中则凝结出两把源石匕首，借助匕首与山体表面的摩擦来减缓速度。

上山时攀爬了许久，下山却是眨眼就到。3号矿区与尖刺落下的位置相距不远，原本围拢在山下的士兵早已被这股冲击震得东倒西歪耳中嗡鸣不断。我未受到一点阻碍便找到了人群中的胖子，好在胖子提前有了防备，在这波冲击中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此时见到我便似不认识我了一般，震惊地问道，「这是你干的？」

「回头再跟你细说，现在先逃命要紧。」说罢，我手中再次凝结出一把源石短刃，斩断胖子脚上的镣铐，然后便拉着他赶往尖刺砸开的外墙缺口。

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几个逃过一劫的士兵正在救助受伤的士兵，见我们冲过来其中便有两人拔出剑大声呵斥我们停下。

我与胖子自然不会停下，见到两名士兵挥剑砍来，我也不与他们纠缠，直接张开源石晶壁将两人撞翻在地，然后速度不停地冲了过去。

由于事发突然，尖刺砸开的外墙缺口处还无人把守，我与胖子两人趁机踩着碎石瓦砾翻过外墙，然后便拔腿一路狂奔。我们两人也不敢走大路，只挑车辆无法通行的小路丛林行走。

直至将矿场远远抛在身后，我们两人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库赛德，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胖子终于忍不住，喘着粗气再次开口问道。

我知道已经无法再遮掩下去，于是便将导师托我保管源石之心，并教我使用魔法和源石技艺的事情说了。胖子听后沉默良久，然后说道，「你脸上的源石结晶比昨天的范围更大了，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使用那个什么叫天灾之心的东西比较好。」

我点了点头，事实上我现在的确感觉到，体内的「天灾之心」已经出现了脱离我掌控的迹象。「你不用担心，我能治好自己。」说完我又转头问道，「康德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听说了。」胖子没有说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便也没有多问。「你接下来便先到墓园住下吧，小堇现在也在那里，我可以帮你慢慢治疗身上的矿石病。」

「不，」胖子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离开龙门，加入整合运动。康德教过我们怎样使用感染者的力量，以后这就是我的武器，不需要什么治疗。」说到这里，胖子停下脚步，「库赛德，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去找整合运动了。」

我不禁愕然，「你不去看看小堇吗？」

西恩摇摇头，「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的。」

「至少让我把你送出城吧。」

「没事，我又不是娘们，我能保护自己。」说完胖子便摆摆手，转身向城外的方向行去。胖子从来不是一个会将感激宣之于口的人，但我确实又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以前那种毫无芥蒂的亲切感。我突然产生一股冲动，想要追上去告诉胖子，「我跟你一起加入整合运动！」但不等我迈开脚步，胖子的背影已经钻入了丛林中消失不见，我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终还是怅然往墓园的方向行去。

回到墓园已近傍晚，小堇听到我的脚步声迎出门来。先是望了望我的身后，并未见到胖子的身影，便一脸紧张地问道，「库赛德哥哥，你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西恩哥哥怎么样了？」

我走进屋内，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我讲述时，小堇一直吃惊地长着嘴，直到听到我们逃出去才放下心来，接着听说西恩要加入整合运动不由又忧心忡忡起来。我又问她这几天墓园里发生的事。

小堇说老头洛伊这几天依然是每次把东西送到门口就离开了，并没有进来查看。自从赫顿玛尔法案施行以来，也鲜少有人会来感染者墓园下葬，所以小堇躲在墓园暂时还算安全。

吃过晚饭，我在帮小堇继续净化血液中的源石结晶时，刚一尝试调动体内天灾之心的能量，便惊觉有远超所需的能量从天灾之心中流窜入身体周遭，我连忙竭力控制这股能量以免被其侵蚀脏腑。

我知道这是今日使用天灾之心的能量过多导致的。天灾之心的能量如同**，我的身体就像湖泊，导师当初留下的禁锢则是连接两者的河道，一旦流经河道的水流太过湍急，河道就会被不断拓宽直至崩坏在洪流之中。我此时本应该避免再次使用源石之心，但是小堇的身体状况并不能长期呆在墓园当中，否则她本就非常严重的矿石病极有可能再度恶化。所以我便只能打起精神，再次帮小堇净化血液。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只要再有半个月便可以将小堇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彻底清除干净。届时即便小堇离开墓园，也不必再担心会被近卫局当作感染者抓起来了。

然而事情却总是不如人意，在一周后我便开始频繁地咳嗽起来，身体活动也开始变得沉重和僵硬，源石结晶已经感染了我的大部分躯体，虽然我竭力控制着避免脏器受损，但是呼吸系统内还是出现了被侵蚀的痕迹。

我的身体状况终究没能瞒过小堇，她哭诉道，「库赛德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我不要治病了。对不起，明明我早就下定决心，不给你添麻烦的...」

我连忙故作轻松地笑道，「小堇，这跟你没关系的。我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不管感染得多么厉害，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是感染者，但是你看，我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真的？」小堇半信半疑地问道。

「真的！」我信誓旦旦地说道。见到小堇终于愿意继续接受我的治疗后，我才放下心来。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我起床时，却发现小堇已经离开了墓园，桌上放着小堇留下的纸条。

小堇在纸条上写道，「库赛德哥哥，你今天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你平时话少也不爱笑，老爱一个人想事情，我还是更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虽然我知道当你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肯定又在骗人了。小堇很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给你添麻烦了，这次就当做是小堇最后一次不听你的话好不好？」

我匆忙前往城中小堇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寻找，却一无所获。

11月25日，并未再使用天灾之心力量的我，身体内却依然饱受矿石病的肆虐，看不到一点好转的迹象。

我心中清楚，这并非是我能够抵抗矿石病的体质消失了，而是天灾之心的能量侵染身体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身体恢复的速度。

我终于连出门寻找小堇的力气也丧失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正逐渐在我心中蔓延。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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