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归途

库赛德将千钧剑递给盖亚，说道，「咱们能不能赢就看你的啦！」

盖亚肃然答应。

一旁还缚着双手的劳伦斯嗤笑道，「你们打算派他去？他怎么可能战胜身为五阶骑士的杜度大人。」

库赛德耸耸肩，「反正我们也再没有其他人可以上场了。」

劳伦斯不由瞠目结舌。

此时一脸铁青的杜度已经大步踏上吊桥，陪着笑脸迎上去的公证人发出一声惊呼，被正无处发泄怒火的杜度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往身后重重一抛，摔到地上惨叫连连。

杜度用右手巨剑敲击左手硕大的盾牌，大声威吓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外国佬，不要以为打赢了两个菜鸟就妄想能够打败我。」

「领主大人，」库赛德大声提醒道，「您只要再输掉一场，后面两场可就不用比啦！」

杜度更加暴怒，「兔崽子，快来受死！」

贝伦向盖亚最后提醒道，「小心点！能成为领主的骑士，一般都有足够财力购置一些秘密研制的武器或者装备。」

盖亚点点头，走上吊桥，与杜度面对面而立。在身材魁梧的杜度面前，小个子的盖亚就如同巨熊爪下的兔子一般显得格外弱小。

但库赛德作为始作俑者，他很清楚盖亚并不弱小，与自己纯粹依靠源石病变获得的肌肉力量相比，盖亚那从小打磨的扎实肌肉在源石病变的影响下产生了更加恐怖的效果。

库赛德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狂热学者正在等待检验最终的实验结果，这远比自己上场决斗更令人感到兴奋异常。

盖亚左手按右胸行礼过后，双手握剑摆出了骗位的起手式。话痨的贝伦自动开启讲解模式，「这种起手就是长刃向下，剑尖指向地面，虽然使得对方看起来比较容易进攻，但其实是一种圈套，对方进攻时可以快速抬起剑尖进行突刺。」

杜度早已等得不耐，暴喝一声重剑从高位斜劈盖亚头部。盖亚果然如贝伦所说，剑尖迅速抬起，瞄准杜度没有盔甲遮挡的右手突刺，剑尖沿着剑身纵轴直刺目标，剑最先开始移动，然后左脚踏前身体跟上，这样就能刺到更远的距离，同时还能让瞄准变得更加容易。

然而原本直刺的剑尖在刺出后却诡异地划出一道弧线，在杜度左手的盾牌上擦出一串火星。

一刺不中，盖亚仗着杜度全身铠甲不够灵活，脚踏丁字步闪身让过杜度的劈砍，长剑再刺，杜度不闪不避，盖亚却像是故意刺偏一样，又刺中了杜度的盾牌。

贝伦皱眉道，「这盾牌似乎有古怪。」贝伦是知道盖亚的实力的，绝不可能连续两次突刺都差之千里，而且戏弄对手也不是盖亚的性格，那问题只有可能出在对手的装备上。

果然盖亚迅速调整战术，由游走突刺改为正面迎击。

杜度单手持拿的重剑看上去较之双手大剑还要重上几分，然而两人全力挥砍时，却是盖亚手中看上去略显单薄的千钧剑更胜一筹。

就在盖亚在力量上压倒对方，正待回剑追击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两把剑就像是黏在了一起似的，千钧剑难以抽回，杜度狞笑一声，左手盾牌猛地向盖亚头顶拍落。这一下若是拍实了，没有头盔保护的盖亚就算保住性命也必定难以再战。

盖亚情势危急却仍不愿撒手放开千钧剑，脑中灵光一现，将取自库赛德赠予的源珠中的能量，从体内一股脑灌输进千钧剑的剑身之中。

千钧剑吞入源石能量越多剑身便会越重的特性立即发挥作用，由于此时两把剑紧密相连，连带着杜度也觉得手中一沉，似乎右手握着的不是一把剑，而是千斤巨石。

重量的急剧变化导致杜度的身体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左手的盾牌自然也拍不下去了。

千钧剑此时的重量就连盖亚也难以把持，但好在他所料不差，杜度长剑上那种诡异的吸附能力也有极限，盖亚恰好借着千钧剑的坠势，剑身一转便摆脱了杜度的控制。随后又按照库赛德传授的方法，将剑身中的源石能量抽走，千钧剑随之一轻。

盖亚紧接着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与杜度的距离，小心戒备着对手。

刚才的一幕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且不说杜度又惊又怒面色犹疑，周围观战的众人更是看得莫名其妙。

场中只有库赛德与贝伦看得分明，通过对源石能量的精妙控制来大幅增减千钧剑的重量，这正是库赛德用来对付双剑骑士利菲特的把戏。

贝伦赞道，「如此出色的应变能力，盖亚果真是天生的战士。」

库赛德则酸溜溜地道，「控制源石能量这家伙也不过才练习了几天而已啊，这熟练程度比起我来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贝伦好言安慰，「这不正是说明首领教得好嘛。」

「……唔，也对。」

吊桥上的俩人陷入短暂的对峙，杜度还在思索刚才的变故，盖亚却突然开始后退，他退到距离对手十几步的距离，然后又重新向前踏步，每迈出一步，速度便加快一分，千钧剑的剑尖在桥面拖行出一道醒目的痕迹。

库赛德立即紧张起来，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场中，口中喃喃道，「终于来了！」

在距离对手五步的距离时，盖亚深吸一口气，突然再度加速冲向对手。

毫不遮掩的准备动作已经让杜度心生警惕，他极为谨慎地弯腰弓步，盾牌微微前倾，以免被对方前冲的巨力荡开。

杜度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他很清楚似盖亚这般挟前冲之势蓄力一击，虽然看似威猛绝伦，实际却是取死之道。自己只要能挡住对方一击，随后对方必定收势不住，将身体自动撞到自己的剑尖上。

千钧剑眨眼便到了眼前，随着源石能量的注入，重逾千斤的千钧剑在强大的惯性加之盖亚的全力挥动下，自下而上猛地与杜度的盾牌撞在一起。

身穿一身沉重铠甲还举着重剑盾牌的杜度，居然在这一剑的冲击下双脚微微腾空，落地后脚下又噔噔噔连退几步。而杜度剑盾上那种能够吸附对方武器的能力在这股压倒性的力量下居然无法发挥丝毫作用。

然而攻击还没有结束，将杜度连人带盾击退后，随着盖亚将源石能量抽离剑身，千钧剑居然得以轻快地转向，沿着形如「∞」的弧形轨迹，又从盖亚身体另一侧自下而上斜斩杜度的大盾，等剑盾撞击时，千钧剑又已经变得沉重无比。

千钧剑便这般借着惯性以极快速度来回斩击杜度的大盾，盖亚每前进一步，杜度便要后退一步，盖亚脚步不停，杜度便不住后退。

杜度手中大盾在连绵不绝的巨力斩击下，双手齐用却仍然把持不住，终于「铮铮」的金属撞击声戛然而止，杜度手中大盾被彻底荡开，胸腹间再没了遮挡。

随着千钧剑划过，杜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胸口的甲叶已经被锋利的剑刃自下而上划开一道长长的豁口。

盖亚微微气喘着将千钧剑缓缓归鞘，此时涌到近处观战的商队众人方才轰然叫好，就连库赛德也压抑不住心中狂喜，大声欢呼起来。

杜度面色灰败，坐在地上怔怔无言。过了良久才颓然起身，向盖亚道谢，「多谢阁下留我一命，我这就安排仆人回去准备赎金。」

盖亚姿态谦恭，「我不过是侥幸取胜而已。我信得过领主大人，您自行回城安排便可。」

库赛德向贝伦投去问询的目光，贝伦小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是绝计不敢赖掉赎金的，否则他们将再也没有脸面自称骑士了。」

库赛德点点头，想了想索性又将利菲特也放了，他对此人观感不差，还打算将他的长剑也一并还回去。

利菲特却坚决不肯收回长剑，他说只有如此才能紧记这次失败，更加刻苦地磨炼自己的剑技。

库赛德也不坚持，但唯独留下了劳伦斯作为象征性的俘虏，绑在车前接受城墙守卫们的指指点点，直把劳伦斯气得破口大骂。

杜度临走前，瓮声瓮气地向盖亚询问道，「不知道阁下使用的剑招叫作什么名字？要是日后别人问起，我也好替阁下宣扬武力。」

「这是库赛德大人教给我的，名字叫作，叫作…」盖亚搔搔头，有些支吾，眼看他就要说出「无敌剑术」四个字，库赛德连忙打断道，「叫轮摆式位移剑法。」

杜度又低声念了两边，惋惜道，「若不是因为裁罪战争，似你这般年轻的骑士，一定能在今年的卡西米尔骑士竞技赛中展露头角。」

见到盖亚面色一黯，杜度不再多说，领着属下匆匆回城准备赎金。

商队一行便留在原处等待，等到红日西斜，杜度的仆人才赶着两辆马车回到城堡门口。

贝伦带人查看一番后朝库赛德点点头，库赛德这才朝那几个仆人道，「回去告诉你们主人，等我们从王都采买货物归来时，途经此处会再来城堡中做客的。」

一点小小的威胁，聊胜于无。

商队众人们一边热闹地谈论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边踏上返回马蹄村的归途。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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