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钢铁之心

我拥有着生命，同样也拥有灵魂。

我曾经死亡，也曾经生存。

我拥有自已的意志。

可是，我却重新睁开双眼……

我成为了一个机械体，但是，一种新的理解却充满了我的心灵。

我能明白，如果想再度拥有生命，那么，必须实现那个梦想。

――现在：依鲁吉

第七章：钢铁之心

带着不安，娜蒂亚和奥斯卡走进了石门内，穿梭在这个长长的走廊之中。

走廊的四壁也是用灰白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打磨的非常光洁，地面是灰色大理石铺垫，比墙壁更加的光滑明亮。

娜蒂亚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干净和美丽使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她不太适应。

走廊并不长，两人不一会就到了走廊的尽头，眼前忽然出现另一番令人震惊的景象。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大厅好像万人礼堂一样宽敞，高大。他们两人正站在这个大厅拐角处，一个距离地面大约十米高的平台上。整个大堂散发着明亮的白色光芒，四周的墙壁、天花都是用泛着白色冰冷光芒的金属板制成。他们的头顶上是一排一排巨大的排气风管，正从里面发出轻微的呼呼声。脚下则是一排排金属圆柱体，好像剧院的观众席椅子一样整齐地排列着，金属圆柱上有许多粗大的金属线管连接下来，一直埋进地面。每一个金属的圆柱体都泛着水蓝色的光泽。

这里看上去就像一座巨大的工厂。

娜蒂亚惊讶地张大嘴巴。

奥斯卡此刻却非常的平静，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相反，他脸上的神情严肃得吓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娜蒂亚自言自语似地问，她并没有期望得到解答。

奥斯卡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下去看看吧，那些金属圆柱体到底是什么，密密麻麻的摆放了这么多！”娜蒂亚感慨地说道，然后拉着奥斯卡向前走去，可是奥斯卡却一下子挣脱了娜蒂亚拉住自己的手。

“别去。”

奥斯卡的声音颤抖着。他几乎是在乞求娜蒂亚。

“……请……不要去。”

娜蒂亚看了一眼奥斯卡，奇怪地眯起眼睛：“为什么？”

“我感觉不好……能不能不要看…？”

奥斯卡的身体莫名地颤抖起来。他望着娜蒂亚，就像一只做错事的小动物：“不要看。”

娜蒂亚一阵狐疑，她看了奥斯卡一眼，转身走下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往下的台阶。

“我必须去看看。”

奥斯卡一时无语，他站在原地，望着娜蒂亚。娜蒂亚有些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奥斯卡：

“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看……”

奥斯卡结结巴巴地说。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慌张起来。娜蒂亚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掉头嗒嗒地走下了台阶。

奥斯卡慢慢地跟了上去，他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总觉得……这里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曾经是我存在过的地方。

所以……这里，一定有着什么不该存在东西……

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娜蒂亚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她走下了平台，开始小心翼翼地向那些金属圆柱体走去。

娜蒂亚非常想要知道这成百上千的金属圆柱到底是什么。

而当她走到圆柱体的旁边后，立刻呆住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同时向后猛地后退了几步。

那些浅蓝色金属圆柱体是半透明的，里面满是好像培养液一样的液体，泛着水蓝色的光芒。

而最让娜蒂亚震惊的是培养液的里面正站立着一个浑身**的少年。

少年紧闭着眼睛，从金属圆柱体的四周有许多金属管线伸出，连接到了少年的身上，少年的上半身覆盖着略显苍白的皮肤，半下身刚露着青灰色金属的神经和肌肉。他蜷缩着体，看上去睡得很熟。而他的身体，亦同时在那一团透明的培养液里上下浮动。

“机械种族……？！”

娜蒂亚愕然地捂住自己的嘴，接着她看了看其它金属圆柱体，里面全部都是这样的少年或少女。

全部都是正在培养液里培养着人造皮肤的机械人。

娜蒂亚浑身颤抖，惊骇地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奥斯卡轻轻地拍了娜蒂亚肩膀一下，娜蒂亚从惊骇中醒过来，奥斯卡脸上的表情并不惊愕，反而露出平静的表情。

“这里是机械种族的制造工厂……”娜蒂亚咬紧牙关，她望着奥斯卡，忽然低声说道：

“我必须毁掉这里……。”

“不行……”

奥斯卡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凉，他望着娜蒂亚，忽然，他一步迈到了娜蒂亚的面前，挡在娜蒂亚和机械种族少年的培养槽之间：“你不能……破坏他们……！”

娜蒂亚看着奥斯卡坚定的眼神，再次感到错愕。可她在愣了几秒钟后，仍然问道：

“为什么……？”

“我们……应该先逃走，离开这里……”

“可它们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谁说他们不该存在？！机械种族是不是该存在，不该由我们说了算！我们快走，这里不应该久留。”奥斯卡果断地否决了娜蒂亚的意见。他大声说道。

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种莫名的悲伤一下子笼罩了奥斯卡的内心，他把头扭过一边：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

娜蒂亚一下子呆住了，她不可思议地奥斯卡，低声地问道：

“奥斯卡，你怎么了？它们这些机械种族可是我们的敌人啊。”

“我不知道他们是敌人还是朋友……在我来说……机械种族和人类没有区别……所以我……”他顿了一下：

“当我确认他们是敌人的时候，我会打败敌人……但在那之前，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娜蒂亚愣了一下，一时哑口无言，她猛地掉头，恨恨地往前走。同时将一句生硬的话甩给了奥斯卡。

“又是机械无差别论，我最恨那种机械种族维权者。”

奥斯卡没有回话，他苦涩地笑了一笑，接着缓缓地摇摇头，同时，他侧眼望了一眼身边那些培养槽，忽然，他感到一阵心酸。

这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达运转的轻微声音。

奥斯卡和娜蒂亚急忙闪身躲进培养槽的中间，接着悄悄地探出身子，向外张望。

在他们不远处，有四只巴掌大的铅灰色的蝴蝶，它们长着一对铅灰色的比身体要大数倍的机械翅膀，快速地扇动。

机械蝴蝶在空中自由地飞舞。只见它们一起围到一个培养槽的四周，同时伸出好似吸盘一样黑色的触手，牢牢地吸在培养槽上方。

联结着培养槽浅蓝色线管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从圆柱体上缩了回去。四只机械蝴蝶一起扇动翅膀，那个圆柱体便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向前飞去。

“它们要干什么？”

娜蒂亚嘀咕了一句，她躲在圆柱体的背面，借着这些圆柱体的掩护，紧跟着飞行的机械蝴蝶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前一道半米高的蓝色栏杆挡住了她，那个培养槽被从栏杆上带了过去，随后降了下去，很快就看不到了。

娜蒂亚和奥斯卡趴到栏杆的边上，小心地向栏杆的外围望去。

只见在栏杆的外围，他们的下方，又出现一个宽敞的大万，四周依旧是幽暗的蓝色光芒，房间的四壁和地面也依旧是泛着白光的干净金属板。

那个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透明的，直径约一米的水晶球。

水晶球的中心放射着耀眼美丽的银白色光泽，被安装在一个蓝色金属台子上，台子底部有八九个同样蓝色的金属线管似树根一样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在距离水晶球不到五米的地方，围成一圈摆放了八九个承装着机械人的金属培养槽，那个从水晶平台上伸出的线管连接在这些圆柱体的底部。

那个被四只蝴蝶带动的培养槽此刻被稳稳的安置在水晶球体旁，依着其它的圆柱体摆放着，刚摆放好，从水晶球的平台底部就伸出了一根蓝色的线管。那根线管像蛇一样向前延伸，一直伸到圆柱体的底部，牢牢地和圆柱体连接在一起。

在水晶球和这些圆柱体的周围站立着几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人。他们分别站在每一个圆柱体的旁边，它们正在喃喃低语，似乎正在念叨着什么。

而在水晶球的身边，正静静地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娜蒂亚他们，有着一头如瀑布一样从发顶一直流到地上的紫色长发。

是一位少女。

紫色长发的少女……娜米蒂斯……？

自己的姐姐……真正的娜米蒂斯与碧鳞高等龙一起在哈尔布特城的守岛神殿中，为了浮岛而祷告着……这个少女……看上去的确是娜米蒂斯……

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机械娜米蒂斯……？

可是那个娜米蒂斯已经死了，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她？

娜蒂亚看着那个紫色长发的身影，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滑稽。

正在这时，穿着五颜六色衣服做狄奥尔忽然出现，他们扇动着翅膀，在紫发少女的身边上下晃动，接着他们滑到巨大的水晶球面前，然后围成一圈，将手放在水晶球的上方。

这些狄奥尔低声的吟唱传了过来，好像在念着什么咒文，声音显得肃穆。他们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一切。。

“他们念的什么？”

娜蒂亚小声地询问身旁的奥斯卡。

奥斯卡没有立刻回答娜蒂亚的问题，而是蹲在那里仔细地听着，一边听，一边仔细地思考。

“路西法的堕落之翼，亡者轮回……

万事万物，皆回归原处……

钢铁的心脏再次复苏，

尘归尘……土归土……

回家的路……为你扫除干净了，回来吧……别在风中徘徊……。”

奥斯卡复述着狄奥尔的歌词大意，压低声音：“这是拉普它古语中的一首轮回歌。”

“轮回歌……？”

“嗯，是古代拉普它人呼唤战士亡灵回家的歌。”奥斯卡点了点头。

“古代拉普它人呼唤战士亡灵回家的歌？”娜蒂亚重复着这句话，在口中反复地咀嚼着，想要从中找出些什么联系。

这时吟唱结束，狄奥尔的身体忽然发生变化。

只见他们的身体正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然后这道道光芒慢慢地从狄奥尔的身上升腾起来，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光球，在他们的上空摇晃着。

“那是什么……？”

“那是记忆……生命体内所有数据信息……那并不是记忆的复本，而是本体……也可以说，那些就是灵魂。”

“灵魂……”

“是的，灵魂……”奥斯卡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这些……是魔法科学在机械种族制造中，运用得最为广泛的技术。”

娜蒂亚瞪大眼睛。她对魔科学并不了解，但这些幽蓝的光芒却一下让她想起了修尔死去后，那个杀死他的狄奥尔从他身上吸走“灵魂”的情景。

这么说……这些机械体……都是灵魂的容器……？

所以，那些机械种族……都曾经是自己的伙伴……？

变成了机械种族……怪物？

娜蒂亚全身一紧，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所说的话。

拥有人的灵魂……却是机械的身体……？那么……他们还是我的伙伴吗？

娜蒂亚想到这里，忽然间感到一种无比强烈的窒息感填充了自己的胸腔。

她的心从没有跳得那么历害。

那么……我是不是还能见到那些死去的伙伴呢……？

娜蒂亚愣在那里。

这时只见这几个在空中飘荡的幽蓝色光芒，刹时间一个接一个滑向那个巨大的水晶球中。

原本剔透晶莹的水晶球眨眼间变成一片幽蓝，那些蓝色的光芒在水晶球里面闪动着，接着，化出了五彩的光华。那种光芒刺得娜蒂亚睁不开眼睛。而同时，那些呢喃的歌声仍然在响。

忽然，娜蒂亚似乎听懂了那样的歌。虽然，歌中唱的是她无法理解的词句，但，一时间她似乎可以理解了……

歌中那种曲调的悲怆和无奈。

那种强大而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心情……和力量。

是的……那种力量……

令人感动得几乎将要流泪。

忽然，一道道五色缤纷的光芒猛然钻进了水晶球的底部，紧接着从水晶球底部平台连接出来的浅蓝色线管流向那个装载着机械人的金属圆柱体底部。

当最后一个幽蓝色光芒消失后，整个水晶球又恢复原来的晶莹剔透，那些线管也恢复成了黯淡的蓝色。

歌声仍然在响。

忽然，一个培养槽亮起了一点血红色的光芒。亮起，暗下，再亮起，再暗下。

所有的培养槽中起亮起了这样的光。那光芒就像心脏，越来越亮，同时，越来越规律，最终，那样的光芒与娜蒂亚身体中心跳的频律达成了一致。

接着，光芒熄灭隐去了。

培养槽内碧蓝的培养液缓慢地退下去。

培养槽内的机械人缓缓地睁开双眼，微微地地动了动他们的身体。柱体的玻璃罩缓缓地降下，一个浑身**的少年站在培养槽中，他望望四周，茫然地走出丁培养槽。

“活了……”娜蒂亚惊骇地喃喃。

“灵魂灌注到机械人的体内，便能让灵魂在机械人的身体内复苏。”

奥斯卡缓缓地说道，声音显得异常平静：

“灵魂是魔法科学制造机械种族的必要元素……没有记忆和灵魂，机械种族就跟废铁没有区别。要获得灵魂就要将人类杀死才行……这就是狄奥尔的存在之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娜蒂亚疑惑转头问。

“因为……我觉得自己，能懂得机械种族的心。”奥斯卡愣了一下：“钢铁的心……。”

那些穿白色长袍的人将一件和他们同样的长袍给那个机械人披上。

“时之守望者，将力量带给我……所以我拥有那样的能力。”

忽然之间，一直背对着娜蒂亚他们的紫发少女缓缓地说话了。

“所以……我很感激他……我的确犯了错误，但我的愿望却是跟那孩子一模一样的。你们听到那样的歌声吗？那是拉普它，延续千万年来神圣梦想的唯一方式。你们听到吗……？这就是，万千生命一直追寻着的不老不死之秘法啊！”

说着，紫发少女缓缓地扭头，望向娜蒂亚和奥斯卡所在在那个方向。

“你们看到了吗？无论是肉体还是机械体，都只是灵魂的躯壳而已……为我能站在这里感到奇怪吗……？我跟你们一样，拥有不灭的灵魂。所以，娜蒂亚，你仍然觉得，人类比机械种族更高尚吗？你错了，我……就是最好的证明，机械种族也拥有自己的灵魂和梦想！”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下在那群人中间炸裂开来，同时，警报声大作。

“糟糕！被发现了！”

奥斯卡低声叫了一声：“快走――”

说完他一把拉起还呆呆地坐在地上的娜蒂亚，向旁边快步跑去。娜蒂亚此刻依然瞪着眼睛，丝毫没有从那种惊骇中恢复过来，几乎是被奥斯卡拖着跑。

一扇巨大的门正在轰轰地声音中向两边开启，在门的后面出现一条非常宽敞的走廊，泛着苍白的金属光泽。

两个身穿黑色战甲的告死人偶手中各拿着一把黑色的回旋镖向他们迎面走来。那黑色头盔中两点红色的光芒流露着浓厚的杀气，手中的回旋镖也在走廊内苍白的光线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奥斯卡猛然松开握住娜蒂亚的右手，刷地一声抽出了背后的黑色战刀，加快脚步飞速地闪到娜蒂亚的前面，毫无畏惧地迎向他们，两个告死人偶猛然将手中的黑色回旋镖高高，夹带着风声，呼啸地向着奥斯卡砍来。

奥斯卡猛地一闪，非常灵活地猛地躲到一边，紧接着手中的战刀从斜下向上平刺而去。

一个告死人偶不及躲闪，一下被黑色的战刀刺穿头盔和胸甲之间没有防护的颈部，奥斯卡紧接着用力向旁边一甩。

浑浊的机械体液从颈项喷涌而出，伴随着线路的电火花嘶嘶的声音，那个告死人偶瘫倒在地上。

这时另一个告死人偶已来到奥斯卡面前，举起回旋镖扑了过来。奥斯卡不敢怠慢，急忙用手中的战刀抵挡住这雷霆一击，而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闪到告死人偶的身后，一道寒光闪过，这个告死人偶浑身一震，栽倒在奥斯卡的面前，他的身后被利刃划开一条巨大的口子，机械人的体液喷涌而出。

奥斯卡的身后一下子伸开了一双巨大的光翼，那双光芒组成的翅膀只是一闪，使消失了。奥斯卡举起左手，徽章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娜蒂亚睁大双眼，又一阵愕然。她简直无法想像奥斯卡竟然拥有这样的能力，但容不得她细想，奥斯卡已经继续向前快速跑去：“快点！”

奥斯卡和娜蒂亚急忙跑进这个幽蓝的走廊内，走廊里也响彻着刺耳的警报声，几个悬挂在走廊顶上的报警器不停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穿过了走廊，两人来到另外一个巨大的房间内，这个房间和刚才的一样，排列着整整齐齐的金属圆柱体培养槽，圆柱体内都是浸泡在培养液中的机械人。

一边向前跑动，忽然奥斯卡这么说：

“能这样复活……是多了一种机会吧……”

娜蒂亚哑然。

那些，那些死去的战友们也许都已经复活，灵魂被注入到机械人的体内。

他们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吗？

不，不会的，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是在我的面前死去，他们不会复活的，不会变成机械人，不会成为那个家伙的爪牙！娜蒂亚焦虑地想着。

两个人的脚步没有停止，继续向前跑着，这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前面也有追兵！”

娜蒂亚猛地一把拉住奥斯卡，闪进了那些金属圆柱体的阴影中。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像山一样威武地屹立在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只见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身影，和其他告死人偶的打扮一样，一身黑色闪亮的战甲，黑色的头盔下是一个恐怖的骷髅头面具，面具上两个红色的眼睛在这幽蓝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的右手中拿着一把和奥斯卡一样的黑色的战刀，锋利的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一种强大的气势压向奥斯卡和娜蒂亚。

这时他们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奥斯卡急忙向后望去，只见在他们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同样有着咄咄逼人气势的黑色告死人偶，手中同样是一把闪烁着杀气的黑色战刀。

两个告死人偶呈前后包围的形势将奥斯卡和娜蒂亚困在两排金属圆柱体阵的中间，奥斯卡他们必须要将他们其中一人打倒才能够走出这笼罩着层层肃杀气氛的包围圈。

奥斯卡忽然嘟哝了一句：

“你们……是谁……为什么……”

“……”

忽然之间，一道道红色的光芒从告死人偶的身体上绽放出来，光芒中，告死人偶的盔甲和躯壳渐渐碎裂。

“娜蒂亚……大人……”

盔甲沙地一下子从人偶的身上碎裂，砸到地板上。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少年，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身上却仍然穿着哈尔布特少年兵团的制服。红头发，眼睛不大，却很有神。

“修……修尔！”

娜蒂亚的声音一下变得颤抖起来。

她又急忙回过头注视着另外一个告死人偶，那个人偶身上的武装也已经褪去，露出了他真正的身躯和容貌。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褐色的短发，一双非常锐利的目光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娜蒂亚。

“依，依鲁吉……？”

娜蒂亚又喊出一个战友的名字，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暴雨的上午，为了她而奋力与蝴蝶少年拼死战斗的样子。

他们是自己死去的伙伴。

“为什么……”

“为，为什么会这样……”

娜蒂亚痛苦地摇摇头，她刚才的那些不安和焦虑此刻终于变为现实。她的两个战友，为了拼死保护她而牺牲性命的战友此刻却重新站在她的面前。

“娜蒂亚大人……请你快点……离开吧。”

修尔和依鲁吉忽然这么说道。

“……”

为什么会这样……？

娜蒂亚绿色的眸子中噙满泪水。她望着眼前的少年士兵，声音亦同时颤抖起来：

“你们……为什么……”

“娜蒂亚副官，我们为了保护你甚至可以牺牲我们的性命……但，我现在能够理解机械种族的意志了。”修尔忽然笑了。

“机械种族的意志……？”

“是的，是路西法大人给了我们别一种机会。他教会了我们……死亡并不可怕。”依鲁吉也接着这么说道：

“所以……这也是路西法大人的意愿，你们可以理解吗？”

娜蒂亚面对着依鲁吉和修尔，忽然全身颤抖：

“你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生或者死都不重要，那么，是否是人类您觉得会重要吗？”

依鲁吉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其实，人类与机械种族唯一的区别……只是这里。”

依鲁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机械种族的钢铁之心。”

奥斯卡望着他们，缓缓地将手按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不可能……这些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只是谎话而已……反正是人造的东西……是人造的东西……

“说谎……你们这些冒牌货……”

娜蒂亚的全身颤抖着，她低下头去：

“说谎、说谎！！你们和那个女人一样！全部都是冒牌货！！所以……所以……”

“你们都去死吧！”

娜蒂亚忽然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回旋镖高高举起。

“啊啊啊――！！”

电光和体液飞溅而出。回旋镖穿透了修尔的胸腔。

修尔淡淡地一笑。他并没有反抗，而同时，娜蒂亚猛地抽出回旋镖，唉地一声巨响，手中的回旋镖刺入依鲁吉的腹部。

“扑……”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定住了，就好像时间忽然静止了一样。幽暗的大厅内除了警报器刺耳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响彻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依鲁吉惊骇地低下头看着没入胸膛的回旋镖，微微颤抖起来。

“……呵……呵……”

娜蒂亚还紧紧地抓着回旋镖，不停地颤抖着，忽然她看到喷溅在自己手上，依鲁吉的机械体液，如触电般一下松开自己手中的回旋镖，依鲁吉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浑身抽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娜蒂亚呆呆地看着被自己杀死的依鲁吉，而她的身后，传来了修尔倒地的声音。

奥斯卡望着全身颤抖的娜蒂亚，面无表情。

“混蛋……混蛋……混蛋……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娜蒂亚忽然一下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如果我是机械种族，你是不是也要像杀了他们一样……杀了我？”

奥斯卡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和关切，他微微地自嘲地笑了笑：

“娜蒂亚，你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在杀敌人……他们是虚假的……他们不是真的……这并不是依鲁吉的鲜血……他的鲜血已经为我而流了，这只是机械人的体液而已……是的……是的……是这样的……”

娜蒂亚喃喃道。

“对你而言……所有人的血都是为你流的吗？你有什么权力这么自私呢？”

这时，少女的声音忽然从娜蒂亚和奥斯卡的头顶上传来：

“人类，为什么无法像机械种族一样，明白对方的心呢？”

娜蒂亚抬起头，只见紫色长发的机械少女正悬浮在他们的头顶，身后是那双长长的黑色羽翼。

机械少女淡淡地说道：

“只有亲身感受才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回到哈尔布特城去吧……娜蒂亚，让你的部队永远不要踏进哈尔布特，不要踏进属于路西法大人的哈尔布特城……”

娜蒂亚哑然地望着机械少女。

“娜，娜蒂亚长官……”

娜蒂亚惊讶地发现依鲁吉和修尔竟然又站了起来。看上去，并没有痛苦的表情

“依鲁吉……修尔……”娜蒂亚惊讶地叫了一句。

奥斯卡缓缓地放下刀。他望着依鲁吉。

“我们……还是我们，虽然曾被路西法大人杀死，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拥有了另一种机会。路西法大人说，其实人类和机械种族并没有区别。我们只想存在下去，以我们的方式……并不需要改变。所以，过去的事都忘了吧！”

依鲁吉的遭遇就好像是在说他自己，奥斯卡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举到自己面前。

自己何尝不是充满憎恨呢？奥斯卡想着，我憎恨那些有着血肉身躯的人类，我们都有灵魂，可是为什么我必须是机械的身体，而他们却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但那些事情重要吗？机械种族和人类的区别在哪里……？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娜蒂亚颤抖地问。

“我们只是希望，拥有自己的生命，会好的，娜蒂亚大人。”

依鲁吉眯起眼睛，这么笑道：“现在的机械种族与过去的已经不同了，只要路西法大人实现他的愿望，那么，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会再度站在一起，就像小浩大人的奇迹一样，奇迹会再度降临。我不想失去您，也不想背叛告诉我这些的路西法大人。”

他顿了一顿：

“再见。”

看着依鲁吉忧伤的神情，奥斯卡觉得就好像是在看自己。

我的内心不就是依鲁吉那种无比痛苦的表情吗？只是在这位叫做娜蒂亚的女孩面前，我刻意的掩盖着自己的内心，让她觉得我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而我，不也是经常傻傻地认为自己就是人类吗？

但这有什么不同……？

并没有不同。

娜蒂亚，你还不明白吗……？

娜蒂亚望着依鲁吉，接着，缓缓地转过身去。

“奥斯卡……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娜蒂亚副官！”

忽然，依鲁吉对着奥斯卡恳求道。

奥斯卡注视着依鲁吉，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存在之道，尽在生死之间。”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依鲁吉和紫发机械少女的身后传来。他似乎回答了奥斯卡的问题，但又似乎没有。

时之守望者耶尔库嘴角上扬，同时，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按到了自己的唇上。

奥斯看了一眼耶尔库，又看了一眼依鲁吉，默默地点了点头。

娜蒂亚向前走着，头也不回。

忽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雨际，依鲁吉和修尔离她而去的情景。而现在，这个情景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心中的伤痛令她颤抖不已，无流克制。

但更大的疑惑却在她的心中凝重起来。

他们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

如果他们还活着，不可能站在我的对面，不可能成为机械种族……

所以他们都是虚假的。

娜蒂亚停住脚步，她回头望了一眼。而刺耳的警报声则在这时嘎然而止。

她和奥斯卡的身后，没有人。而刚刚所看到的通路、培养槽和告死人偶，都被一道不知何时竖立起来的巨大白色石门无声永远地隔离开来。

她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依鲁吉和修尔，即使他们还存在，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们。娜蒂亚扭头看了一眼奥斯卡，同时把头扭到一边。

娜蒂亚伸出手，擦掉了眼中的泪。

第七章：完

盖亚冥想曲文库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