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西楚帝张开半眯的眼,“你且说说,这个婺城城主犯了何事?”
“萧弘兮借婺城城主职务之便,暗自招兵买马,图谋不轨。臣以为,他为齐国旧臣,不定想要造反,当尽早除掉这亡国隐患!”
李客仲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此话一出,正好戳中了皇帝的一块心病,殿上顿时安静——
十年前,西楚还不叫西楚,名为楚国。
当年叱咤风云的楚帝灭掉弱小的齐国后,占据了西方的一方沃土称霸,遂改国号为西楚。
然皇帝英年早逝,新帝即位不久,还有诸多的齐国旧党残余。不能赶尽杀绝,齐国变为行省后,该省的诸多官职,依旧是齐国旧臣盘踞。
“确有此事?”皇帝龙眉一锁,坐直了身体。
“臣收到的线报,千真万确!”李客仲回答。
苏沉央刹那间蹙眉,不想萧弘兮这么谨慎的人,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纰漏被人抓了把柄!
“萧弘兮好大的胆子!”皇帝一拍龙椅,横眉怒竖。“区区一个败国旧臣,竟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天颜一怒,整个大殿震了两震,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又是额前青筋暴起,怒声道:“即日起,废黜萧弘兮婺城城主之位,着大理寺看审,三日后……”
“且慢。”一声清脆的女声再次响彻大殿,苏沉央高声出列,朝皇帝一拱手:“圣上,臣认为此举不可。”
苏沉央心中有着自己的思量。
萧弘兮是齐国旧臣,哪怕是一方城主,也是无缘站在金銮殿为自己开罪的,然而他若是此时败露,自己还如何让他在最高的地方摔得尸骨无存?
这场游戏还没开始,她绝不允许它结束。
“如何不妥?”皇帝怒然发问。
“此事事关重大,李大人既然金銮殿上提出来,想必是有确凿证据的。”苏沉央不西楚帝,反倒转身朝向李客仲,正是之前在金銮殿门口奚落自己的人。
“自然是有!”见苏沉央突然问及证据,李客仲脸色涨红,宛如被怀疑了忠诚度的人一般,大声回答。
“朝堂之上,都是事实说话。诚如行军打仗,布防谈判,手上没有没有敌方将领的人头,怎敢朝他们三军叫嚣退兵?”苏沉央清朗一笑,上前一步:
“这大殿更不是普通的地方,大人若是有线人,不可空口无凭,可否喊来线人对簿圣殿,当然,若是线人有和大人串通的嫌疑,您手上有婺城城主收缴的兵符,则是更好不过。”
“苏将军所言有理,李大人手上有确凿的证据否?”皇帝听闻此言也是颔首点头,问向李客仲。
“……”被苏沉央这么一搅合,李客仲的脸色僵硬了几分。
线人他自是有,然而此刻现身大殿,岂不是入了所有势力的眼,这颗卒子就等同于废掉了;再者,萧弘兮手上的兵符,怎可能会在这么轻易到了自己手上!
看到了苏沉央眼里丝丝挑衅的精光,李客仲知自己是被摆了一道。
“苏将军此话未免滑天下之大稽!”李客仲高声斥道。“萧弘兮手上的兵符若是那么轻易流入我的手中,又怎有谋腹收缴各处兵力?”
“我是个粗人,旁的道理也不甚懂,但是这兵家之事,还是略懂一二的。”苏沉央此刻分毫不让,眼睛锐利得像刀子:
“无凭无据之说,只凭着齐国归降留下的后患恐惧便大话连篇,李大人,岂不是也滑天下之大稽!况据李大人平日作为,似乎与旧国行省管理制度的保留之间,成见矛盾颇深,是不是公报私仇,又怎能不令人遐想警醒!”
苏沉央冷嗤一声:“同为圣上的忠臣,沉央也只是说出心中所疑,还望大人不要记恨。”
金銮殿上开始议论纷纷,众人皆望向这个从前,只知一心打仗而不问政事的女将身上,从前,竟无人知道她也是这般锐利如刀,伶牙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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