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最终试炼（四）

叶卡捷琳娜安静地坐在公园小径旁的长椅上，在她前面并不远的地方，有一群孩子正在草坪上踢球。孩子们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模样，最小的更是看上去只有七八岁。

“瓦尼亚，你不许耍赖！大家都看到了，球明明进了的！”

“谢廖沙，耍赖的是你，你知道吗，你用手了，足球不能用手！”

“瓦尼亚，球只是碰到了我的胳膊，胳膊不是手！”

孩子们突然争吵了起来，一个较高的男孩把皮球抱在怀里，他的对面站着一排人。他们逐渐围在了一起，叶卡捷琳娜这时才注意到，在一群男孩子的中间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她有着棕色的短发，看上去比剩下的人都瘦一些，但个头比较高，当所有人都加入到围观和争吵之中时，只有她站在一边。

“停！停下来！”其中一个围观的孩子喊道，“我有办法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那几个参与争吵的孩子都看向他。

“这里有很多大人，我们请一个大人来评理好不好？”

“好主意，谢廖沙，你一点都不懂足球规则。”一个穿着绿衣服的男孩立即开始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找可靠的大人。一对年老的夫妇在小径上缓缓走过，叶卡捷琳娜连忙也站了起来，转身横穿了另一片草坪。

“叔叔！”只属于孩童的清脆声音再次响起，“您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叶卡捷琳娜绕到一片灌木丛后面，轻手轻脚的她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看孩子们玩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她害怕孩子们也注意到她。她只是按斯维塔的要求来公园待上一会，没带任何能写字的东西，完全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形式和孩子们交流。

“姐姐！”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我看到你了！”

她向身后看了看，刚刚还在一边站着的小女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她。于是，她也注视着小女孩，露出了微笑。

“姐姐，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了。”小女孩高兴地说，“你是想踢球吗？”

叶卡捷琳娜摇摇头，但小女孩继续说着话。

“姐姐，我是他们中唯一的女孩子。想踢球的女孩子不多，我刚刚看到你在一边看了很久，还以为你也想和我们一起踢球呢。”

叶卡捷琳娜无奈地笑了笑，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再次摇了摇头。

“姐姐，你……是不能说话吗？”

在得到叶卡捷琳娜的肯定回应后，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没关系，那也可以踢球。别人老是说，踢球是男孩子们的游戏，但我妈妈鼓励我和他们玩，所以我就去了。他们都是很好的男孩，我很开心。”

“伊莲娜！”灌木丛的另一端突然传来另一个孩子的喊声，“你在哪？”

“我在这！”小女孩也大声回应道，“我马上就回去！”

“所以——姐姐你要来吗？”这位叫伊莲娜的小女孩伸出自己的右手，“他们已经在叫我了。”

叶卡捷琳娜依然摇着头，她没有办法顺利和面前的女孩沟通，也只想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看到了女孩失望的眼神，也只能向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哪怕女孩可能并不能看懂。

但她很快做了另一个决定。她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和女孩并排的位置，然后和她走回小径旁，继续坐在了长椅上。她指了指长椅，再次对女孩露出了微笑。

“好吧，姐姐，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就好了。记得要看我哦！”伊莲娜也以微笑回应了她，然后小跑着和他们的伙伴会合。

“阿廖沙，快点，你来开球！”

皮球再次在孩子们脚下传递起来。那个叫伊莲娜的小女孩进了一个球，她的同伴都为她鼓掌。她看向长椅所在的方向，叶卡捷琳娜也微笑着为她拍了拍手。

叶卡捷琳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的童年几乎都在体育馆里度过了，每天在摔倒和爬起之间不断重复，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她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离开孤儿院是个好事，五岁的孩子不会考虑那么多问题，她只会服从大人们的安排。

面前的孩子们中也有人摔倒了，但他们的摔倒总是伴随着欢声笑语，而不是泪水和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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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你去。”卡西欧夫无奈地坐进了车里，对一旁的斯维塔抱怨道，“卡佳已经回去了，在那儿看了半个晚上的小孩子踢球。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我在附近的时候被那群孩子们叫住了。这群小毛孩子居然对一个足球规则的问题纠缠不休，还想找一个大人求助。”

“我觉得他们的选择没错啊，只是你没隐藏好而已。”斯维塔捂着嘴偷笑，“想想看，我就不会被选择为求助目标。”

“问题是，当时卡佳就在旁边。”卡西欧夫喝了一口水，“我只能压低声音说话，不然以她灵敏的听觉，一定能听出什么。”

“不过最终还是没出问题，不是吗？”斯维塔发动了汽车，“我们等卡佳回去再到我家去吧。她晚上肯定不会出门。”

“先说好，明天晚上你去。”卡西欧夫又强调了一遍。

“好的，为了不让我们的阿尔捷米先生再次陷入一群孩子的包围中，”斯维塔用朗读诗歌的语调说道，“明天晚上我去。然后，在第三天的晚上，我们给她一个惊喜好了。我们在她的面前走过去，看看她能不能认得出我们。”

“我觉得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出你。”卡西欧夫无奈地说，“无论你怎么变装，只要能打照面，她总能认得出你来。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只是因为，她足够熟悉我。”斯维塔充满自信地说道，“阿尔捷米，你懂得什么是默契吗？”

斯维塔说的没错，她在叶卡捷琳娜身上找回了久违的默契感。这个女孩很善于从别人的动作和表情上读取信息，这点甚至比斯维塔做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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