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缔造者

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世界的住民，世界本身，以及世界外侧的窥视者。

这种改变微不可查却又实实在在的使得预行的计划发生了偏移。

要说的话，最确切的一点是，从这一刻起，不论是外在的神下万解还是在那之后的主神，对于整个型月的干涉已经彻底的脱离了。

在被主神支配下的世界中，这还是第一次。

而此刻，还在型月之中，并对此有着明确认知的，除了导致这一切的主使者之外，也就只剩下仅剩的‘残骸’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不，你是怎么做到的？”

从虚空中浮现，大约只有吉娃娃大小的Q版小丑玩偶撑着糖果文明杖，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脸上不知是笑还是怒的质问起了面前的少年。过分鲜艳的油彩妆使它谈不上柔和的脸孔看上去就和怪物一样狰狞。

“哦？你还没有死掉啊，真是捡了一条命啊，恩基洛安，不打算趁机跑掉吗？你还是有机会的，小丑，在我腾出手来之前。”

少年表情淡漠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小丑，接着置若无物的朝着离开地下室的台阶走去。

打开封闭已久的门扉，少年抬手的一刹那，那用以封固出口的魔法与咒术便解体为了基本的灵子烟消云散。

而迎面而来的，则是一位双眼被黑色的咒术缠布所包裹的银发青年。

“哦？没见过的轮回者...你，是他的同伴吗？”

不同于之前面对恩基洛安时的冷淡，此刻的少年带着淡淡的笑容。

“人性在你的内心中沉淀，不可思议，现在这一世代的轮回者中居然还有你这样的存在？不过...或许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盲眼的银发青年浑身战栗着，那唯有他才能观察到的视角中，眼前静立的少年正以难以想象的姿态彰显着非人的实质。

“你通过‘波动’，看到了‘我’吧？阿拉德的大暗黑天。”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没有‘看’到。额前流淌着冷汗的青年声音低沉嘶哑的连自己都始料未及。他抬起头，以波动构建的视觉使他跨越了建筑的阻隔，凝望向了天花板后的天空。

其本体并非是此刻驻留在青年面前的银辉‘人形’，而是顺着人形的背部如植物的根须般延伸向大气层外以亿万光辉‘飘带’所组成的深邃螺旋...或者干脆点的说，一个伸展体积堪比太阳，用其触须捕捉了整个地月系的旋涡天体。

如果不是其存在实在过于庞大而明显，或许以他距离感悟光之波动还有一段距离的‘心眼’还无法对其进行观测。

“你究竟是个什么？”

此刻的青年自然不会将其当做‘队友’不知从何掳来的小孩子了。

而且不出所料的话，那个瞎了眼的恶魔此刻早已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吧？

“我只是一个走失的未成年人罢了。”

笑着与青年或者说身为大暗黑天的轮回者擦肩而过，临出门前，少年突然说道。

“庆幸你未曾沾染疯狂吧，你尚且无须为力量付出代价。”

...............

漫步在慌乱的人潮中。少年无视着坐在自己肩上的小丑玩偶，整理起了脑海中的思绪。

此刻的他，幻神柩。或者更准确的来讲应该时这具身体最开始的主人，夜祈神。在身为终结化身的幻神柩离去后重新获取了身体的支配权。

从人柱力，到傀儡，一直到现在重回原身，期间经历的时光悠久到连天体的生命周期都无法记录。

但无论如何，这份实感都是货真价实的。

‘盖亚...真是好算计啊。’

当知了脱离蝉蜕，两者却依旧依附于树上未曾有变，直至化为朽烬。

正是因为对方清楚即使两人分离也依旧会朝着原有的目标前行，所以才设下了这出闹剧吗？

但是......现实无疑是出现了差错的。

“幻神柩...”呼唤着半身的名字，夜祈神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被误导，被引诱，被背叛。名为原初幻想的幻神之子被作为源质世界朝着幻神们发起叛逆的武器而使用。所谓的幻神柩正是这一武器的真名。

以一半世界终结的毁灭概念体（死去的阿赖耶）以原初幻想的身躯进行重铸。夜祈神也因此迷惘了近乎无穷无尽的时光，直到这一计划的破灭，棋盘重铸，那位源质世界的盖亚试图再一次的发起叛逆......

但未曾想到，这一切都被封印在了幻神柩的心中，并作为最底层的核心进行保留。

也因此在前者离开的时候，在夜祈神重新掌握这具身体的时刻被重启。

“...唯有遇见你...才是我最为幸运的事情吧？吾友。”

时间的轨迹仿佛在这一刻随着夜祈神的思绪进行回溯，直至夜祈神在幻神柩的心像世界中击败了恩基洛安之时。

在那灰暗世界的终途，伫立于荒烬星球之上的六臂巨人与他最后的对话。

如同参天巨树的六臂巨人在夜祈神击败了恩基洛安后恢复了自我的意识，并俯身朝着荒原上的少年靠近。

只是它太过巨大了，无论如何，哪怕是趴伏在地面上也无法让他再度突破封禁于地面的枷锁，朝着对方再靠近一米。

但幸运的是，后者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十分顺从的落在了它那巨大的手掌上。

“你恢复意识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

“因为...‘我’要走了。”六臂巨人，或者说上一代的幻神柩轻声低语着，仿佛一体将死的徘徊者。

“那...是预计好的...事项，我作为武器的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如今‘我’需要朝着另一条道路前进...去寻求新的可能性。”

巨人的脑袋微不可查的摇晃了片刻，沉重的枷锁束具没有遮蔽它的笑容。

“我很高兴，我留下的记忆并没有让重新获知这一切的你变得疯狂与偏执，保持理性...这很好，或者说，不愧是你...”

少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靠着巨人那高耸擎天的指节，他有些无力的蹲坐下来。

“老实说，我宁愿不清楚这一切，就让我依旧作为‘另一个人格’而存在着不好吗？我不喜欢外面的任何一个世界，不喜欢任何一个世界的一切，或者说，我现在甚至无法做到与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存在进行对话。”

依附与人类意志的延伸，并收其驱使，因其而生，名为阿赖耶的存在无疑是最深爱着人类的存在。

因此，不同于夜祈神，它...幻神柩是志愿舍弃了一切堕化成最为厌恶的毁灭化身，只期望能击败向源质世界出手的‘幻神’，守护住身后的世界。

少年认真的看着身前的巨人，乞求般的问道：“为什么要保留我的记忆？让我想起背叛，想起失败，想起一切的努力牺牲终不可为？”

无可奈何的迈向虚无与无法扭转的终结，这一切都让夜祈神感到厌倦。

是的，他是所谓的幻神之子，但他却终究不是幻神，哪怕拥有潜质，他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人。

人的心，一旦磨损，便再难完整。

“我...很抱歉...”

“不，你没什么好抱歉的，比起那个让人恶心的盖亚，至少你，也唯有你才是我真正战斗至最后的倚靠。”

“...我不是指这个...而是对于你与我并肩作战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

巨人的面具下传出了深沉复杂的回响。

“事到如今，恢复了意识的我想起当初也依旧觉得后悔...我没有救到你...说起来，你最应该去恨的，是我才对。”

“哈哈，你是哪里来的笨蛋吗？”夜祈神十分夸张的抱起了肚子在巨人的手掌上哈哈大笑，直至笑的泪流满面。“该道歉的从来都不该是你啊。哪怕是当初，也终究还是轻信了盖亚的蛊惑的我自己的错，神明的传销套路果然还是优秀于业界千年啊。”

“但我选择了保持沉默...这就是错误。”

“...你是哪里来的老实人，怪不得被盖亚骗去当薪王烧了几百次都不够。”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人，可以不需要阿赖耶。但阿赖耶，不能舍弃人。”巨人有些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敲击地面，宛如地震般的巨响瞬间响彻了整片天空。血色的雨水因此，自鎏金色的云层而下，敲打在了遮蔽着夜祈神的巨人身上。

“在那一刻，我舍弃了你，我违背了我自己的存在......这也就是我堕化的起源......”

“......”夜祈神的脸色有些僵硬...这种事情是他闻所未闻的，但很快，回忆起当初细节的他便反应了过来。

比起他内心的磨损，或许面前的前阿赖耶要来的更加严重。

他付出了自己的身体，但一无所获。

而阿赖耶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乃至于存在的意义本身......依旧一无所获。

名为毁灭意志的存在居然是因为这么让人发笑的理由诞生的...这是什么三流剧本？

只因为作为星灵的后者，其意志过于坚韧，所以至今都未曾因这份绝望而放弃初心。

“所以...在我离开的最后，接受我的道歉吧。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一次，就是新生的‘我’了，负债，可能不能等下回还啊。”

巨人传达着跨越了140亿年时光的歉意。直至在无法言语的后者面前由实质逐渐化作了虚影。

“不要放弃，哪怕就这么离开应有我来承担的宿命，也请你再一次作为一个人，重新活下去吧，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补偿...留下这具躯体......给...再一次...人生......”

随着虚影的完全消失，心象风景就此崩落，朽去的将彻底归去。

思绪回归。

夜祈神望向了头顶逐渐崩落的天空。

同样目睹这夸张一幕的小丑不由得传来了慌乱的尖叫。

“你要做什么？这个世界承受不住这个力量的，你会毁灭整个世界的！”

“毁灭？”夜祈神笑着指向了崩落天空后纷杂流窜的‘0与1’说道“你又管这称之为世界？”

“别开玩笑了。”

近地轨道外的光之涡流开始加剧了旋转，其伟力撕扯天空，破灭假象，如镜像宇宙般建立的黑盒外侧因这份力量开始了无法逆转的自我撕裂。

“这一幕，你当称之为救世主归来。”

肆意的大笑着，幻想自思维的涡流深处喷涌而出，如梦似幻，旋为实质。

将唯一真实的星球及其上面的一切收纳于凝固的时空中后。在那外侧，仅存参数的伪造时空间被驱离，连带着虚无后的链锁及其尽头处的超时空主机都开始了概念上的崩塌与毁灭。

直至黑幕完全的消失，真实的无尽世界海在毫无枷锁的领域呈现身姿。

下一瞬间，致密的物质凭空而生，带着普朗克热点的爆发引至虚空，其源头轰然爆炸...

幻想游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