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柔软的钢铁

“斯提亚！那艘巡逻舰一直跟着我。”雅典娜不断借助墙壁四处跳跃，一条街区的距离被她瞬间拉过。

察觉到波动的异种巡逻舰摇晃着触须，调转方向紧随而上。

“先去目标点，我们在那里甩掉它。”斯提亚背后的晶翼狠狠一扇，带着他向着更高的地方飞去。

“呜——！”

巡逻舰发出一声嗡鸣，大量的小黑点从它身上洒落，朝着雅典娜快速飞去，

“那些家伙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啊！”

不用雅典娜仔细去数，她也知道整个巡逻舰上的声呐虫都被放了下来。

“没错啊，捅了马蜂窝肯定要被蛰。”斯提亚淡定的回复。

雅典娜差点没想冲上天撬开斯提亚的头盖骨：“想点办法啊！说这么多风凉话，虫子可都在我这！”

”好好，我来想办法。你先压低高度，想办法...对，尽量多聚拢一些...“

“对不起我们不是在玩游戏，我也不是T！”雅典娜差点当场栽在地上。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些，好飞得再快一点。”斯提亚想了想，伸出手敲了敲桃乐芙的头。

“喂，人类，把我右腿的绿色小盒递给我，对，就是它。”

桃乐芙努力地去够，最终从里面掏出一个弹匣。

“还算有点用。”斯提亚接过弹匣，将其推入步枪。

“快一点啊~~！”雅典娜已经发出害怕的悲鸣。

“听我指示，然后爬升。”斯提亚调整飞行姿势，这让他清晰地看见一大团虫团，正在雅典娜的背后疯狂追击。

“知道啦！知道啦！”雅典娜完全放弃了翼装的辅助，直接落地开始狂奔。

“以后不准再说我啰嗦。”斯提亚淡淡补了一句。

“大哥我再也不敢了！”雅典娜手忙脚乱地将虫群胡乱劈散，同时无比真诚地向斯提亚求饶。

“小白，接通。”

斯提亚空中一个急停，他迅速地拔出背上的线缆与步枪链接。

“请允许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身体可能会被掏空。”斯提亚的眼前出现一大堆图标和数据，他只是一扫而过。

“虫娘可不是我的守备范围。”

“……你可真不会开玩笑……”

小白的声音逐渐变得机械而无机质：“代号斯提亚，请求开启惩戒模式。确认权限，允许启动。”

只是一瞬，斯提亚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过了无数遍电流，他不得不压抑着痛苦，将冗余的作战单元一一丢弃。

当天空洒落一大片碎屑后，斯提亚的气势顿时一变。

原本支撑斯提亚漂浮的晶翼此刻扩张了足足三倍有余，火花正在他周身各处不断噼啪作响。他的眼睛镀上了一层深蓝。由他执掌的步枪，也在周身浮现出一圈圈法阵。

斯提亚再次进入他熟悉的世界——那个只有他和敌人的世界。

“你个笨蛋！谁一动手就直接开大招啊啊啊！”雅典娜又是震撼又是惊讶，这让本来擅长交际的她有些语无伦次：“你要连我也一波带走吗？！”

“回去的路很多，不差这一条。”斯提亚的眼神依旧毫无波动：“况且，这样才足够高效。”

斯提亚浑身的气势一滞，食指带来的巨力令扳机瞬间触底。

雅典娜刚要再发牢骚，耳边无数泡沫摩擦般的尖鸣让她的话生生噎进嘴里，一缕银线以肉眼可见的角度，在她身后拖曳出一个长长的轨迹。

她再也顾不上想把某人打死的心情，展开晶翼将速度拉到极致，下一刻，她的视野就笼罩上一片莹白。

片刻的沉寂之后，是犹如狂欢一般的爆鸣。

“爆！爆！爆！爆！爆！爆！爆！”

更多的爆炸在雅典娜身后绽放，虫团被一次次地轰碎，撕裂，轰碎。爆炸激起地碎屑对这些有着脆弱身体的声呐虫造成更加严重的二次伤害。

“这就是...人理之律的力量...”雅典娜不可思议地看着喧嚣过后这些追击者的惨状，无数残足断肢洒落各处，一些尚未死透的声呐虫，正翻着肚皮徒劳地挣扎。

整整一支虫群，在这一击之下近乎凋零。

“快去目标点！”斯提亚的眼前被小白的红色警报再次铺满，正当他在指示雅典娜时，他的身体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一截骨刺带出一阵恶风，将他的腹部扎了一个对穿。

斯提亚反应过来，就势向地面落去。他一拉背部的扣环，一粒粒小球飞出，为他制造出一团烟雾屏障。

“斯提亚，斯提亚？！”雅典娜亲眼看着一群黑点快速扑入烟雾之中，那是异种的战斗兵种，具有一定飞行能力，能够进行远程攻击的飞行单位【扎格拉】。

“我没事...有事也是被你吵出来的...”来自耳麦里的无情吐槽却让雅典娜稍微安下心来。

“要是你不乱来我会很乐意闭嘴的。”她还是不甘心地反驳。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她能听出斯提亚那一声大大的无奈。

“我现在就去控制中心，你可别死了！”她顾不得擦去泪花，再次拔腿狂奔。

“啧...”斯提亚将骨刺慢慢扯出，随着一阵火花闪烁，他的腰侧不自然地弯了下来。

“不想好大招的后摇，被人给怼了吧。”小白没好气地挖苦，刚刚它短时间接替了斯提亚的身体，否则，那截骨刺就不是仅仅在桃乐芙的白颈边抵着了。

“天使...你受伤了...”桃乐芙想要去触摸那个空洞，却被斯提亚拍手打掉。

“闭嘴，人类，我们并不像你们一样脆弱。”他无视掉桃乐芙委屈的模样。

刚才的一击威力虽强，可是却再也无法启动晶翼。

“把红色的给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扔掉步枪，没好气地接过弹匣，然后直接掰开。

“斯提亚，你们在哪？”雅典娜的声音忽然清晰了许多。

“就来。”斯提亚看也不看，直接将弹匣装填的能量弹朝着墙壁扔去。

响亮的爆炸声惊起一阵阵尖啸，斯提亚的眼前则出现了一个大洞。

“抓稳了，接下来的路会很颠簸。”他轻轻拍了拍桃乐芙的头。

小人儿听话地将他紧紧抱住。

“雅典娜，启动E—3区域的装置。”斯提亚两手抓着数根能量弹，不间断地在房间之间制造出通路，在有节奏的爆炸声中，他开始了在大楼里的横冲直撞。

身后数根骨刺从他身后穿过，带出令人心惊的尖鸣。

尽头已经在前方出现，残破的落地窗渗出阵阵风声。斯提亚一个急刹，停在窗前。

窗外早已铺满了声呐虫，通道尽头，已经传来更加凄厉疯狂的呼啸。

“堵住耳朵。”他缓缓摘下手套，交给桃乐芙。

“！！！”

密集的声呐虫爆发出的恐怖声浪差点将斯提亚掀飞，刺耳的高频声浪几乎有如实质。

“唱的真棒，这是奖励！”斯提亚露出一个微笑，将所有的能量弹全部扔出。

于是窗外只剩下了相互黏在一起的焦炭。

看着随即蜂拥而至的扎格拉，斯提亚悠悠转过身，一个背跃翻身落下。

他们原本驻足的房间里忽然从各个角落立起一个个铁桶，还没有等这些扎格拉反应过来，绚丽的火光就将它们热情地包裹起来。

“你们这群怪物，永远不知道我们为这片土地付出了多少。”借着早已布置好的滑索，斯提亚带着胜利的笑容，将沉重的身躯拖进不远处的地下室。

一开门，满是忧虑和紧张的雅典娜就将他拉了进来。

“快躺下，我先给你做应急处理。”雅典娜一边将行军床拖到他脚下，一边仔细地查看他的伤势。

“没有必要，这是你要的人类。”他已经通过小白的评估得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解除限制后，他将一动不动的桃乐芙放在床上。

“他应该只是晕过去了，这个小家伙，一声都没有哭出来。”

雅典娜急得带上了哭腔：“总之！你必须赶快处理伤口！”

她的话音未落，一阵摇晃将地下室里的光线打乱。

不用猜，斯提亚也明白，这是那群异种调来的母舰，正在用主炮清除自己的陷阱。

“此时选择进行治疗行为真的一点都不高效。”他抱住雅典娜，悄悄取下她身后的测距仪。

“所有同胞都在等待这一刻...只有我们了….”他的话带上了沉重。

雅典娜渐渐明白了斯提亚想要做什么：“为了找到异种母巢，我们的确牺牲了太多...但，我们应该……肯定还有办法，不用你亲自去也！”

斯提亚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所以....莲....这一次....你也打算牺牲掉我么？”雅典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大滴大滴地在斯提亚眼前滴落。

他沉默地背过头去：“这个人类，不能没有人看着。”

“莲！你值得拥有感情，你应当尝试去爱！”雅典娜紧紧抓住他的手，一遍遍苦苦地哀求：“让我去，我不能一直在你的羽翼之下...”

“爱...吗....”斯提亚不自禁握紧了拳头，他苦笑着看向雅典娜，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困惑，期待，痛苦：“爱，究竟是什么……”

斯提亚自嘲地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杀戮的机器而已，以前是，将来也是～”

“就让这幅身躯，去完成它最后的工作吧。”人理之律的微光，被他握在手中。

“不要！”雅典娜惊恐地看着斯提亚挣脱自己的手，将美丽的晶石一把取出。

浮空的晶石猛地发出一阵光环，连同斯提亚一起瞬间吞噬。

昏暗的地下室，徒留目光呆滞的雅典娜，在嗡鸣的机械之间缓缓坐倒。

————————————

一只菲尔德正忘我地啃咬着斯提亚他们先前留下的那座重启装置，尽管只能留下一条条浅浅的痕迹，但显然这玩意激发了它来自于基因里的一些爱好。

所以它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正被人用一把手枪指着。

“哟，抱歉打扰到你，但熊孩子还是早点睡觉吧。”它刚要嘶吼出声，但一声闷响让它很快陷入黑暗的意识中。

斯提亚虚弱地擦干手枪的血迹，看了看回归自己胸膛的晶石，他抬起测距仪，再次确认那些异种舰队的方向。

“这一下，就该是我们的回合了。”他伸出手去触碰那重启装置。

这时，斯提亚忽然猛地举枪指向身后，但除了残留的尸骸，那里空无一物。

“错觉吗...”他反复确认过后，最终按上装置上的铭文。

“哗！”

重启装置瞬间响起一阵嗡鸣，无数铭文开始在空中旋转，一道白光，自重启装置之中爆发，直到突破浓浓黑云。

“搭档啊，你也许应该再勇敢一些。”看着如释重负倒在地上的斯提亚，小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知道...自己其实很害怕，害怕代价的惨重，害怕结局的不美好，害怕自己会这样永远麻木下去...”他用自己的机械手，一遍遍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我更害怕....这个所谓的我究竟有没有资格去得到爱的权利。”

一截骨刺飞来，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他却恍若未觉。

“搭档，你是看准了在重启装置地干扰下，自己就不用再回到那个地方了吧。”小白悠悠发出一声叹息。

“没错....这样，我就不用再去思考那些一点都不高效的问题了。”他静静地看着一只扎格拉在断墙逐渐出现。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样也挺好的。”斯提亚看着满是晶翼飞扬的天空，放心地松开了手枪。

“身为你的搭档，我自然无权干扰你的选择。”斯提亚的眼前一阵闪烁，小白忽然接替了他的视野。

“但你需要问问，她答不答应。”

视野所及之处，雅典娜将卡在自己背上的扎格拉重重扔下，朝他露出耀眼的，倔强的笑容。

LastAnno最终纪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