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直白的话语

斯提亚原以为，没有人类会听从他的指挥。

在这个世界，他只是汉特的一具意识分身，是与汉特无异的普通人类个体。

但是当斯提亚和尤衣向附近正在交战的狂花们提出请求后，这些毫无气质和品德可言的混混立即大呼小叫地跟了过来。

这让斯提亚的逻辑回路出现了一定的故障，他无法理解这种没有战术安排也没有策略可言的合作要求为什么会这么快达成共识。

他也没有机会去问了。

“有机会的话，我想对专门针对人类搭建一组分析模型。”

望着满地分不清谁是谁的尸骸，斯提亚下定了决心。

小白立马跳了出来：“哦哦！这是对人类产生了好奇的意思吗？”

可能是吧，斯提亚忽然想起尚在世界那头的桃乐芙，那个小女孩超乎超人的理性和细腻的心思同样不可思议。

“就当做是这样好了。”

“诶？”

斯提亚突如其来的坦诚打了小白一个措手不及。

也好，或许这也是他去了解有机质生物最好的方式了吧，所谓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安塞基地的防御尖塔，依旧在熊熊燃烧。在斯提亚的身后，依旧有狂花暴徒们舍生忘死地向前冲锋。

也罢，就用每一个脚步去仔细品味吧。

“走了。”

“是！”

斯提亚拉起尤衣，紧跟狂花而上。

......

“就没有办法让上面那个碎嘴的东西闭嘴吗！！！”

一名被压制在建筑拐角的狂花捂住脑袋怒吼，在他的前方一门自律炮台正用自己的密集火力死死封锁住这栋实验大楼的唯一通路。

不用斯提亚提醒，小白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运算。

“正在搜寻次级脱离方案......未检索到相似条件......”

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的双手，没有了纳米机器人，没有了记忆金属。介入到这个记忆世界，斯提亚连同那具融合卫戎族最高科技的机体也一同失去。脆弱，笨重的人类肉身根本无法在那种程度的弹雨面前具备回转余地的可能。

“效率低下的碳基生物......”

尤衣轻轻拍了拍斯提亚的肩膀：“但也是这副身躯令我们支撑到了现在，总会有办法的。”

“你......”

斯提亚的话被一阵嗡鸣代替。

“听得到吗？！请告诉我你们的情况！”从斯提亚耳麦的一段传来梅焦急的呼声。

“这里是斯提亚少......没什么，我们正在作战科技大楼收缩，目前部队受到重火力压制，缺乏继续推进的可能。”

斯提亚的话音刚落，数发流弹便击中了阻碍着他们前进的炮台。刚刚还喧嚣着占据了主导地位的自律炮台，犹如从未出现过一般陷入了沉默。

“这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请一直保持通信清晰！”

即使隔着耳麦，尤衣也能听见梅那边的炮火轰鸣。

“先做好你应该做的。”斯提亚晃了晃尤衣的手：“卫戎族里可没有弱者。”

尤衣暗恨自己的脆弱：“对不起……是在下的失误。”

前方的狂花传来惊呼：“破袭者！是破袭者！！！”

斯提亚和尤衣的眼神同时变得犀利。

尤衣仔细地搜寻敌人的位置：“一台，三台，五台......总机正在把兵力向这边靠拢。”

“那些灵能者在哪？”仅凭人类，是很难突破这里了。

一名狂花见状插了一嘴：“灵能者大人的话，我曾在东南方看见过他们两位......短时间，他们恐怕很难......”

有人回头看了看：“你这么一说，也很久没看见从后面上来的人了。”

一名女性狂花干脆地将枪朝身边一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TMD！这意思是被那群狗屎给包了饺子的意思嘛！”

几座自律炮台慢悠悠地旋转炮台，却被破袭者当场炸成碎片。

放下耳麦的尤衣遗憾地摇摇头：“长官，它们似乎已经有所防备......”

“后续的部队应该是被机动警察拦腰截断，但考虑到投放覆盖范围，破袭者的数量也不应该有这么多......”斯提亚始终如同未闻未觉般自言自语着。

“没用的，我们已经凉了！”那名女性狂花出声打断斯提亚的思考，一边讥讽地在自己脖子上虚划一下。

“不！我们还！”

尤衣想要反驳，却发现四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人们沉默地肃立着，仿佛这已经是终点。

“别开玩笑了！我们至少应该再挣扎......”

女狂花无所谓地摆摆手：“你是要让我当一个慷慨就义的英雄？哈哈~抱歉呐，我没那么远大的理想~”

尤衣的脸色忽地一沉：“你难道想要逃跑？”

“呸！”

女狂花直视着尤衣吐了一口唾沫：“谁会那么做啊，少瞧不起人了混蛋！”

坐在废墟上的她不住地抖着腿，残破的一边衣袖就在空中不停地飞舞。

女狂花将视线转向已经破落的一处礼品店，一只沾满泥浆的玩具熊正好与她对视。

她低低地述说着：“后面的狗屁事，就交给后来人不就好了嘛......”

尤衣忽然懂了，恐怕，她指的意思是这里的人干脆就在这里转移破袭者的火力，好让其他的狂花能够顺利绕开这里吧。

斯提亚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高效率的选择，牺牲小部分人来获取群体最大化的利益——这虽然有些背离道德，但却绝对可靠。

不过，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倒不妨让牺牲的这部分再缩小些。

“吸引破袭者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斯提亚在尤衣愕然的目光下，走到女狂花的面前。

“哈？就凭你们？”

女狂花狐疑地盯着斯提亚，还有不少狂花也投来视线。

“我们会带着破袭者绕上一圈，期间希望你们能够打开通往防御尖塔的通路。”

“......”

“......”

“啊哈哈哈——！”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女狂花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

“好啊，我也不介意陪你们这些疯子闹一闹。”她擦干眼角的泪花，对着斯提亚的胸膛来了一拳：“可不要那么轻易地死了啊，老大爷！”

斯提亚揉了揉被揍的位置：“这是我的台词。”

女狂花笑得花枝乱颤：“喂喂喂，大叔你真的~很有趣诶！这场战斗结束之后要不要和我来一发？”

“请问，我不是很理解你最后一句的......”

“好了快走吧！”

早已是面红耳赤地尤衣急不可耐地将斯提亚拖走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老脸……兄弟？克隆人？”

目送两人离去的女狂花想了想，随即摇头失笑。

“好啊......真的很好啊......”

空气中，只剩下扣弹上膛的轻响和迷失在风中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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