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生与死的边界

“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挂掉通讯的男人擦干眼角的泪痕，重新站了起来。

被公司授命留守的他，和其他组员一样，依旧坚守在发射控制中枢。

厚实的灵能护盾笼罩在建筑头顶，此时外面喧嚣的战场和他们所立之处如同两个世界。

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机器会完成将火箭推入发射轨道，完成接下来的一切。

男人和外面的人们，行将迎来终结。

“还没有放弃......”

他注视着全息投影上，代表着防御尖塔的图像正在不停地闪烁。

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星球，却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但想到妻子和女儿的笑容，他咬着牙痛苦地闭上了眼。

耳机里又传来上司的低声下气地催促，是做一个男人还是做一个丈夫，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请等一下！”

忽然地一阵驳杂电流，令他的心突地一惊。

“请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他不禁苦笑起来：“已经晚了，火箭已经进入发射程序，除了发射，就只有爆炸。”

“外面还有人，他们还没有登船！”

“我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卡住的齿轮。

“抛开所谓的权利和地位，他们都是普通的人。有人必须牺牲，有人必须活下去，这样想一想，我希望这样你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明白——但如果我说，有人放弃了选择呢？】

少年的话，在男人的心里轰地炸响。

“你做的很对......如果我也处于你的境地，大概也会这样选择吧。”梅的一言一语慢慢地流淌进男人的内心，不知为何，他的泪又有些止不住了。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他伏在操作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服用了镇静剂，他很可能当场崩溃掉。

梅依旧在做出尝试：“我只希望，只希望你能给我，给他们一个机会。”

男人稍稍抬起了头，看着逐渐黯淡下去的防御尖塔：“你的意思是？”

“你把目镜视野抬高九度看看。”

男人依言照作，无穷无尽的异种已经扑至安塞基地，外围的狂花暴徒，在不断地反抗中被快速吞噬。

他不禁蹬蹬后退两步，真正的恐怖，这才到来。

男人只感觉口感舌燥，一股压迫感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以为自己的表情已经够狼狈了，直到他和其他同事对视过后，才发觉所有人都像长了同一张脸一般。

“你明白了？至少......请把那些机械给......”

一处全息投影忽地弹了出来：“检测到未经确认的不明通讯，开始切断。”

“不用了。”男人挥了挥手，于是全息投影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深吸了口气：“作战辛苦了，现在把攻击对象转至那些异型生命体吧。”

全息投影将他从头到尾仔细扫描了一遍，这才确认道：“确认作战指令......开始修正......”

“非常感谢......”梅真诚地致谢令男人动容。

“不......没什么......”

连同作为后备的机体，也被男人一股脑儿地投放了出去。

“小莱耶，如果这次战斗过后......你将会消失的话，你会怎么做？”男人忽然问道。

全息投影闪烁了一阵：“服从命令......”

它本想按照通用对话的标准进行回复，但很快，来自于其它部件的指令将其覆盖了下去。

“阿莱耶想要和长官一起谢幕。”

它确信这是它所做的最不合乎规范的操作，那奇妙的体会，也没有机会将这份体验写进报告里了。

“谢谢......”男人摸了摸它并不存在的头发。

“也谢谢你。”它如同自言自语地说道。

......

“给我打开啊混蛋，你个XXX！我XX你个XX啊！”

狂花们一个接一个地挤在灵能护罩的边缘，他们用尽了手段，也无法再前进一步。

直耸如天际的灵能护盾，就如同一道横线，强行将生与死两道界限在现实中剐刻而下。

“我还不能在这里停下啊啊啊啊啊！”

看着隐隐燃起青烟的火箭，狂花们留下眼泪，紧紧地抓着护盾壁哭喊。

他们抓破了手指，鲜血汩汩流淌而下。

有人一头撞在墙壁上，直到将自己硬生生撞到晕厥。

“给我打开，打开——！！！！”

子弹在护盾壁上炸开层层涟漪，却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

“差不多，马上就要起飞了啊。”

安娜身边的那位老者兀自蹲在废墟边，打开了一壶清酒。

他刚喝了一口，就被人粗鲁地劈手夺过。

那名之前文文静静，抱着大摞文件的大汉此刻浑身浴血，他举起酒壶张开大嘴痛饮一顿，随即一头栽倒在地上。

“喝了好酒，就安安心心地睡吧。”

老者静静地看着盛开在壮汉胸膛上的一株血色花朵。

“我们，明明还活着......”老者的嘴角自嘲地勾起。

“真是够了啊......”

......

“那个，打扰您的雅兴非常不好意思......”

熟悉的大叔腔让老者不由自主地拔出手枪。

“你不去逃命，还呆在这里干嘛？”他遥遥指着举起双手的汉特。

“姑且是正在进行时啦......”老汉特缩了缩脖子。

老者的眉头一皱：“你的两个分身呢？”

汉特老实巴交地回答：“正在朝这边赶。”

“还来干嘛？”老者放下了枪，“我们没有时间了。”

“应该还有的。”老汉特讷讷地回答道。

“我们已经身处于死者的国度，还有什么活路。”

“所以才要去闯一条出来啊？”

汉特看起来一脸理所当然。

老者像看白痴一样望着他：“你哪来的自信？”

汉特当即夸张地干笑起来：“啊哈哈......我那两个完全不和我搭边的兄弟给我的。”

两人沉默地对视数秒，最后一老者的叹息结束。

“要我怎么做？”老者无语地垂下肩。

“嘿嘿......”老汉特屁颠屁颠的靠近：“您老灵能者吧？这时候就不要再藏着掖着啦~”

老者被他戳得不耐烦：“一把老骨头，没有什么厉害的。”

汉特的脸上却没了任何笑意：“请您把这里的防御塔破坏掉，拜托了。”

......

老者斜视汉特一眼：“记住，这是为了米莉和我那可怜的女儿。”

汉特一时笑得眉目都挤在了一起。

“货物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吧。”

“其它的怎么办？”

老汉特摇了摇头，失笑道：“活路只要一条就够了。”

老者也不禁微笑：“也是啊。”

……

“小哥，那些破袭者已经转而去攻击异种了。”

“我知道。”

斯提亚和尤衣控制着的破袭者调转方向，向防御罩赶去。

“小哥，那辆货车的速度太慢，已经标示出来了。”

“我知道。”

于是破袭者一把拎起前方货车，惊起安娜的一声尖叫。

“小哥，火箭马上就要发射，我们马上就要通关了。”

“还没有。”

他始终觉得，如果这样草草结束，将会对他的逻辑系统造成损害。

在火箭还没有起飞之前，在所有人还没有放弃之前——

斯提亚就绝对要坚持下去！

LastAnno最终纪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