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就这样相遇了

至今回忆起来，我也会感叹——

那几乎虚幻的真实感。

从小到大，学习也是、生活也是，兴趣也是、升学也是，我都面临着选择。“一个小小的选择能够改变人的一生”还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什么的，总有大人从小就教导着我这些道理。

一般人的话，早已根深蒂固了吧。

当然，我可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从小就平凡的我，自然是循规蹈矩来办事的。

嘛，毕竟普通就好。

不过——

不过只有那时，只有那时的决定，让我从那之后的每个晚上都会想起，

我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那飘荡在房间里的清香，我至今还记得。

就如当下——

“话说，”

清山寺飘雪放下手中的茶杯，右腿顺势放上左腿，眯起狭长的眸子，瞥了我一眼，道：

“这就是你说的人？”

她眼中有种无法掩盖的质疑，话说根本就没有掩盖的意思吧。

我知道自己很普通，在她眼中也根本不起眼。

她应该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但是——

“就这么早下结论也太早了吧，大小姐。”

我没有动，尽力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嘛，其实我本来就不在意，毕竟从小就是如此。

此时说出这样话我也并不是想证明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与我有没有关系，但是啊——

想被轻视？不会有人想的。

哪怕是我这种人。

哪怕是她说的。

“哦？”

她扬了扬眉，双臂交叉抱住胸，淡淡地抬起眼：

“那你说说，你除了能和蛆虫一样让几乎相处三年的人记不住名字的能力，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啦，话说我根本不知道班上有你这号人物。”

虽说是这样但也太伤人了吧！

有这么糟吗？！

明明是大小姐，明明是学校的名人，她却板着一副平淡的脸却说出如此尖锐、恶毒的话，还着实下了我一跳。

不过这种毒舌的属性也太突出了吧，你好歹也是个大小姐啊——啊不，站在学生的角度就不应该——注意一下你的言行啊喂。

“好了，你先坐下吧，清山寺你也闭嘴。”

身旁一直默默的木子老师总算发话了，我没搭清山寺的话，拉开她对面的一张椅子就直接坐下了。

不知是我没搭理，还是木子说的话，清山寺也没继续说了，只是冷眼瞥了我一眼，便盯着自己手中的红茶不语。

“千路院，这次叫你来呢，主要是要拜托你件事。”

木子老师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盯着我道。

唉，真想现在就拒绝呢。

可是，

“好吧，你说。”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道。

从教室她叫住我开始，我就不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了。

然后，在木子老师平静的，在她平静得有些可怕的注视下，淡漠却有些莫名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能照顾好清山寺的起居。”

这个啊。

“嗯，我知道......诶？您再说一遍？！”

什么？！照顾起居？！您确定没开玩笑！

我推开椅子站起身惊叫起来，那十几个字对于我来说太具有震撼能力了。

什么叫照顾起居？

你当我是保姆吗？！

“放心，我可没把你当保姆看待。”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木子老师抖了抖烟灰，淡淡地道。

哦，那就好......话说重点不在这里吧！这不是不当作保姆就能敷衍过去的吧！说到底还是保姆吧！

你笑了吧，看你嘴角掀起的弧度，你绝对笑了吧！

啊不对，我似乎漏了什么。

——保姆也不是重点吧！照顾一个女孩起居什么的，我可是个大男人啊，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大男人啊！虽然我也有想象过，嘛，毕竟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是来真的什么的，做不到啊！

就在我脑中翻天覆地般地纠结的时候，对面盯着自己茶杯的清山寺，向我投来了目光。

我顿时愣了愣神。

难道她在期待？虽然我是个普通到和别人相处三年都不知道名字、甚至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人的普通人，难不成还有吸引她的地方？那真是太......

啊不对。

那眼神，那眼神是在看虫子吧，是真的在看虫子的眼神吧！说到底在她眼中我还是一只蛆虫吧！

“不，我拒绝。和这只连蛆虫的不如的垃圾住在一起什么的，想想都浑身难受。”

清山寺皱起眉头，丝毫不掩饰她的厌恶道。

果然！

这次连蛆虫也不如了，我到底有多可悲啊！

不对，我怎么自己代入角色了？这女人好可怕！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我和你父亲已经谈好了。既然他让我选择，那你也不能拒绝。”

木子老师似乎早就想好了，咧了咧嘴回绝道。

清山寺咬了咬牙，恨愤地瞥了我一眼，便别过头去不说话。

我突然脊背一阵发寒。

那个眼神仿佛再说“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对的吧、对的吧，绝对有的吧！

突然后背一阵巨力压下来。

“那好，就这样吧，今天你就去她家报道吧。”

木子用力拍着我的背，一边笑着一边道，完全就一副“我等着看戏”的表情。

你这女人，故意的吧！

话说我的意见呢？我的存在就这么微弱，这么不起眼吗？！

尽管我脸皮抽得青筋暴起，可她也似乎装成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就算说了也会被“你没有拒绝的权利”给回绝吧。

对面脸色阴沉的清山寺飘雪，也只是端起自己的红茶，缓解烦恼似的抿了一口。

我有些怔。

她绝美的容颜上，满是复杂。

恐怕，我的人生就是在那一刻改变的。

那沁人的红茶，我怕是现在也不会忘记。

我现在才知道，放学后的清净时刻，恐怕刚刚便是终焉了吧。

我始终不知道，这个终结我清净时刻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毕竟，我与清山寺飘雪有了交际。

毕竟，没有“未来”的她，我也是很在意。

毕竟，我一成不变的孤独，有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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