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下

……

半小时后。

“阿姨在里面问你些什么？”沉默了许久后，铭乐忍不住问道。

泰豪与铭乐两人正并行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所幸这里离学校并不是很远，可以直接走回去，不然看着旁侧这条空荡荡的大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额，简单来说就是我搞了件大事。”

“什么？”

“你知道精神对接吗？”

“知道啊，怎么了？”

“卧槽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泰豪没在意太多，接着道：“你知道这玩意儿的尿性吧？”

“它可以同时增强两个人的精神力啊，怎么了？”

“不不不，我说的是它的形成的尿性。”

“需要两人在演奏中拥有足够的默契，所有的节奏必须完整对接。”铭乐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这个还是终生的，音师这一生只能和一个音师进行精神对接——”

“对，就是它。”泰豪打了个响指。

“哦，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卧槽？！”恍悟过来的铭乐被这劲爆的消息给吓得疑问语气都变得奇怪了不少。

“对，正如你想的那样。”泰豪思索了几秒补充道：“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夺走了郗蕤的第一次’。”

铭乐一时间被泰豪这一比喻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真的和郗蕤建立了精神对接？”

“不然你以为上次怎么给你们拖这么久的时间的？”

铭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郑重地拍了拍泰豪的肩膀：“你还能活着出来真是个奇迹。”

“倒也没你说得这么严重，”泰豪突然瞧见路边的一家面馆：“你吃饭没？没吃的话就一起吧。刚才走得匆忙连菜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铭乐点了点头，泰豪吆喝了一句牛肉面，铭乐点了份杂酱面，随后两人找了个靠门的位置。

“她今天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说‘我很看好你’。”

“嗯？你居然能得到她的赏识？”

“不清楚。反正你们这些大家族来的人屁事最多。”泰豪说着抿了一口汤。

“然后呢？”铭乐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

“嗯？”

“我听得出来这些全都是那个她自己的主意，估计郗蕤根本都不知情。”泰豪顿了顿道：“其实除了这个什么精神对接以外，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际了。我不太喜欢你们把一点点好感看成时喜欢，这两个完全是天差地别。”

“没有过多的交际是因为你自己好吧？”铭乐白了一眼，“其实你可以试着去靠近一下。”

“郗蕤会遇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泰豪端起面碗将剩下的牛肉汤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接着道：“说实话，我这辈子也就没有想过要好好地干出一番事情，只想着把高中这三年的逼给装完，然后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工作，默默无息地活下去，这就够了。至于关于和郗蕤精神对接的这件事，我会找方法解决的。”

“我和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泰豪这句话，却是两个含义。

“想不到你平时这么逗逼还能说出这么深沉的话来。”铭乐听完突然干笑了几声：“要说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我才和你们不一样啊。”

泰豪疑惑地皱起眉头。

“走吧，路上我给你讲。”

两人结完账后，继续朝学校的方向走去。此时已是晚上九点。

“泰豪，你相信存在另一个世界不？”

“嗯？”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世界，没有像这个世界一样绚丽的音乐——这种东西我们通常称为魔法。音乐则是另一个东西，看不着，却听得见，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

“……”

“在那里，城市周围没有可怕的【噪音】，高速公路在山间绵延万里，你要是愿意，可以开车将整个中国给逛个遍。”

“……”

“当然，我可没有车——我本来应该什么也没有。”铭乐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在那个世界我本来是一个家族的弃子，所有人都不关心我的死活——他们甚至恨不得我早点死。”

“……”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铭乐的微笑异常灿烂：“我很幸运地觉醒了雷火双乐，被家族所重视——”

“雷火双乐？你有两门乐器？！”泰豪不由得打断铭乐的话。

“你不会才发现吧？”

泰豪这才想起之前在野外时铭乐用的是雷乐，而在竞技台上用的却是火乐。

“……那你现在感觉快乐吗？”

“只能说，比之前过得好吧。”铭乐收回了仰望的目光，看着被路灯照亮的公路：“至少不用再苟延残喘了。”

“不过，要是能够再回去的话，我还是想回去。”

“为什么？”泰豪问道。

“我还想听听一位音乐人的歌曲啊。”铭乐笑着道：“因为他的第一首曲子，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哦？”泰豪面无表情地问道：“曲名是什么？”

“《人间至味》。”铭乐提到歌名不由得露出快乐的笑颜：“它描绘的世界如同我想象的那样精彩。让我感觉，适合所有人生存——不论强大或弱小，和平的世界真的存在。”

“可惜啊，那首曲子也不过是我突兀的想象罢了。”泰豪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抿笑道：“你很有品味，这首曲子是我目前第二成功的曲子。”

“噢，真的吗——”

铭乐问出后下一秒就缓过神来：

“什么？？”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音乐人啊，朋友。”泰豪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很久没看到‘同乡’的朋友了。”

铭乐一时间大脑有些短路——他刚刚聊起以往的事情时有些上劲，完全没有在意泰豪听到他这些话时的反应。现在他自己回想，发现泰豪的行为实在时太过反常——简直就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你也是……而且你是……‘奏川’？！”

……

距离泰豪位置不远处的酒店内，美妇依旧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仔细思索着刚才那位少年的话。

实际上她给泰豪开了一个很不错的条件——她看出了郗蕤对这位少年存有好感，而郗蕤又是如同她亲生女儿一般的存在——她开了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啊对了，最后冒犯地给您建个议：做好母亲这个身份就够了，如果您真把郗蕤当成亲女儿的话——”

这句话如同裹了千层胶纸般黏在美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美妇嘀咕了一句，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瞥见对面位置前的一个易拉罐——那是泰豪之前不小心带来的。

美妇轻哼一声，整双眼睛突然变成全黑，而里面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而在其停止闪烁的那一刻，美妇突然说话了：

“帮我送回去。”

美妇随即将可乐朝一处因遮挡形成的阴影处扔去，紧接着可乐就违反常规的陷入阴影，随后消失不见。

……

川音附中，室内训练场。

“这……快接近四级了吧？”

“不愧是我们这一届最强的音师啊！”

“不愧是我川音附中的女神啊！太牛逼了！”

即使已经入夜，但室内训练场内依旧是不同类别的音乐在各处碰撞的响音——音师高考已经临近，高三的学生们自然不敢松懈。

而其中，一位面容清雅秀丽的少女正亭亭玉立地站在一块已经焚为灰烬的石靶子，不带丝毫感情地紧盯着前方，对四周所有人的赞扬与仰慕不带丝毫兴趣，嘴中最后喃喃出了三个字：

“还不够。”

夜，渐渐地深了，室内训练场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但训练场的一角火光仍然持续不断地飞溅，焚裂的“滋滋声”在四周回响。

“小洁啊，累了就休息会儿吧。”一个温柔慈祥的声音在少女耳边响起。

“没事的爷爷，我不累。”少女说完又将火红色的音阵朝向刚刚出现的石靶子，只见一条火蛇突然从其中钻出，朝着那石靶猛扑过去。这石靶子是用音乐合成的石头做成的，专门用来给学生做准度训练用的，却被少女给硬生生地烧成了一次性的。

“行了，这训练场的靶子都快要被你烧得差不多咯。”老头笑道。

“爷爷，高考就要来了。我想在这之前突破四级，考进北音。”少女原本清傲的面容突然露出了羞涩的一笑：“我想做一个让您骄傲的孙女。”

“傻丫头，你无论怎样都是最令我骄傲的孙女啊。”老头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眼中流过一闪而过的不舍，最后，淡淡地问道：“真的不想留在川音吗？”

“我想出去看看。”少女眼神中的目光荡漾——斑驳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唉。”老头叹了口气：“三级到四级的距离，与一级到二级，二级到三级，完全是两个概念。那是【乐意】的升华。你光靠着练靶子是不会有什么长进的，你需要的是实战。”

“但全校的三级音师已经被我给打败了……果然吗，只能去找老师了……”

“不，”老头摇了摇头：“若是学校老师给你做对练的话，你根本没机会领悟【乐意】。”

“那……”

“爷爷自然是有办法的。”老头的笑容竟看着有些狡黠：“你知道高一新生中有个学生叫泰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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