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甩袖道:“荒唐!”
蓝思邈掩面震惊道:“什么?您荒唐?”
此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江澄的手不自觉抚上指间泛着冷光的银环。
蓝思邈以手抚膺,泫然欲泣,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江宗主是想要当众惩罚思邈吗?若是如此能解江宗主的气,思邈愿意受罚。”
她语气染上一丝悲凉,声音刚好可以让屋内的蓝忘机和金光瑶聂怀桑听到。
果不其然,蓝忘机缓步而出,看了江澄和蓝思邈一眼,道:“发生何事?”
蓝思邈心绞痛般一手捂着心口,另一手抬起袖子去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含光君,我就称赞了几句江宗主貌美如……斯,江宗主就要打我啊。”
差点顺口说成“貌美如花”,蓝思邈咬了咬舌尖,好险。
江澄冷笑一声:“你可莫要随意诬陷,江某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从不伤无辜之人。”
言下之意,就是说她蓝思邈并非无辜之人咯?
蓝思邈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江宗主是个善恶分明之人,金小公子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所以一定不会与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对吧?”
金凌看见蓝忘机就小腹紧绷,没由来的害怕他死了老婆的气场,只想赶紧离开,不得不顺着蓝思邈,咬牙切齿道:“是啊,舅舅。我跟这位蓝姑娘倒是挺投缘的,咱们改日请她到云梦去喝茶呗。”
蓝思邈摆摆手:“好说好说。”
江澄冷哼一声,没再为难。
反正,这个仇他先记下了。
蓝忘机道:“既如此。江宗主,在此别过。”
于是蓝思邈将了江澄一军,还神采飞扬地站在剑上冲他得意一笑:“江宗主,金小公子,有缘再见啊!”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金凌气得牙疼,江澄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蓝思邈一个小辈,竟敢玩弄字眼,当众给他难堪,还毫发无损的离开了,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澄负手,冷冷开口道:“阿凌。”
金凌打了个哆嗦,弱弱道:“舅舅。”
江澄皮笑肉不笑:“早点请人来云梦喝茶。”
金凌抬起头:“啊?”
这厢,蓝思邈正躺在自己的静室里,感受着生活的美好,脑海里是江澄那张气得发青的脸。
一抹冷笑爬上嘴角。
她知道,下次见面不会太久的。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许多弟子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与亲人团聚了。
蓝思邈孤身一人没什么好庆祝的,默默抱了一坛天子笑,到山顶上去坐着吹冷风。
她竟在云深不知处藏了酒。
或许是睹物思人吧,记忆中的那人,也很喜欢姑苏的天子笑。
她揭了酒塞,抱着坛子就喝了起来。
姑苏人口味清淡,酒也是如此。醇香却不浓烈,但后劲很足。她挺喜欢这种味道,就像喜欢那个人一样,在宁静的日子里越发思念,像陈年老酒,越陈越香。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蓝思邈并未回头也能猜到来人是谁,只道:“你也想他了吗?”
来人在她身旁坐下,白衣与卷云纹抹额在风中翻飞。
是蓝忘机。
他很轻的“嗯”了一声。
风更大了些,雪将下不下。蓝思邈眼睛被吹得有点干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道:“我当年啊,才七岁,亲人们都随着那场大火灰飞烟灭了,我真的害怕极了,也后悔极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蓝忘机手指微微蜷曲,他声音不似平日里那般清冷,柔和了许多,但依然透露着坚定:“他会回来的。”
蓝思邈晃了晃酒坛,听着剩下的小半坛酒撞击着坛身,发出沉闷的响声,道:“都快十三年了,他再不回来,我就是个老姑娘了。”
蓝思邈放下天子笑,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地上,双脚悬在悬崖外的半空中晃来晃去,诚实道:“不过,就算他回来,也不会娶我的。”
而且,大仇未报,她又怎么可能嫁人呢。
蓝忘机不语。
半晌,蓝思邈笑笑:“含光君,若是他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对他,不要再把他放跑了。”
这一场冬雪终于洋洋洒洒落下来了。
蓝忘机迎着鹅毛大雪,听着呼呼的风声,仿佛眼前又是那个少年的音容笑貌。
半晌,他道:“我会的。还有,云深不知处禁酒。”
蓝思邈一阵无语,摆摆手道:“我知道啦,还以为跟你说这些,你就会放我一马,含光君果然还是含光君啊,家训与感情不可逾越。那行吧,我先回去抄家训了,含光君你慢慢赏雪吧。”
言罢,她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连未喝完的天子笑也没带走。
蓝忘机望着那个落了几瓣雪、酒香却更加浓烈的酒坛子,眼中情绪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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