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眼睛,只留下血和泪的混合液体像断了线的珍珠砸落在地。
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没有山岳崩塌的浩荡声势,只是,轻轻地、慢慢地倒下,不带起一点尘埃。
呼吸慢慢地放缓,细弱游丝的气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跳动的心脏放慢了节奏,力量,正在被粘稠血液的榨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他不在乎,既然失败了,不如迎接死亡吧。
如同迎接新生一样。
瑾年,我来找你了。
“笨蛋、笨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一个……”
“弥亚,不要玩了好吗?你站起来啊,站起来啊!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女声再也掩饰不了她的心,声音越来越小,微如蚊呐。
最后,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才能听见的话。
淡金色的剑依然安静地立在混着血与泪的土地上,简陋的洁白树皮迎风招展,仿佛在呼唤午夜的亡魂。
流动的金色隐隐透着银色,嗡嗡作响的剑鸣声夹杂着女声低声的啜泣声,天地已归沉静。
光线在静谧无声中隐去,原本时有时无的鸟鸣不闻其声,偶尔冒头的小动物不见踪影。
此时,竟是漆黑如夜的正午!
太阳被深渊的漆黑蚕食殆尽,余留细如银丝的白圈在漆黑的天幕孤独地徘徊,其中央,是深渊的乌黑色。
这时,他的身体凭空漂浮,诡异地停止在空中。
单手剑在黑暗中光芒四射的金色混合银色星星点点地洒落在树上、地上、他的身上。
蓦然,混沌的颜色包裹住他严重缩水的身体,形成了一个茧,同时,对抗世界的法则。
无形的波澜不断冲击着混沌的茧,而茧只是默默地承受。
狂风暴雨地冲击,连绵不绝地冲击。
冲击许久,最终无形的波澜仿佛放弃了,在爆发出一波最猛烈地冲击后,凭空散去。
立在地上的剑,光芒最终定格在金色与银色对半开的状态,接着收缩光亮和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生机。
黑暗中,大量的生灵携带的生机。
感觉不妙的动物们惊慌地尖叫着,慌不择路地从各个角落窜出。
这片森林正在逐渐失去生机。
植物在黑暗中枯死,生机从四面八方涌进那里,那两个无底洞。
部分世界的枯死,迎来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新生。
死寂无物的地面,空余垂死挣扎的焦黑枯木七零八落地坐落,死气沉沉的空间,荒凉的气息萦绕不散,乘着不时吹过的风四处飘散。
生命在这里绝迹,死气在这里繁衍生息。
一道银色的倩影成了众矢之的,死气咆哮着,哀鸣着,妄图吞噬眼前鲜活的生命。
“弥亚,为什么?一直和我在一起多好,何必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呢?”她轻轻地述说,缓缓从阴森的死气中走出。
黑影缭绕,但是没能阻止她从中脱离。
那是一个比天上的月亮更加清冷的女人。
如瀑的银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丫,肤若凝脂,姿容绝世,银色眼眸泛着梦幻的涟漪。
只是,她此时不着片缕,宛若象牙洁白的躯体暴露在死气沉沉的空气里,格格不入的冲击感尤其明显。
她旖旎的身影在黑色的死气中若隐若现,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你呀,就是个傻瓜,傻得无可救药。”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怀里的人倾述,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说的话,就像白痴一样。做出的事,简直就是一个混蛋。”她骂着、骂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你这样的混蛋我一千年都没有遇见过,真的,你混蛋、混蛋!又傻又笨,无法理喻!你是我一千年来遇见过的、最差劲的、最莫名其妙的、最最最混蛋的主人!”
苦涩的泪水淌过殷红的唇,酸涩的味道在舌尖激荡,饱含着心里最真实的味道,那样的苦,那样的酸。
“四十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五秒……”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个数字是她从爱上他的那一秒,直到现在,她用以凝视他冷漠的侧脸所花费的时间。
而现在,她银色的眼,红色的唇,都饱受酸涩的侵袭。就算这样,她还是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轻轻地在他的耳畔呢喃细语。
“既然如此,那你便一生都别想甩开我!就算你打我,骂我,让我伤心难过,我也要陪着你,你这个傻瓜。”
她在万籁俱寂中许下诺言,于死亡的世界中露出笑颜。
“我不要离开你。傻瓜弥亚”
即使你,不愿意和我一起。
她笑了,仿若狂风暴雨之后绽放的梨花。
她恬静的微笑,宛如那温柔而清冷的月光。
“我们说好啦,不会再分开,弥亚。”
她幸福地抱紧怀里的人,似乎这样就可以融在一起,化作恒古不分的三生石。
清冷的月,为她、为她们笼上洁白的光,两个人的身影在身后圆圆的满月中化作漆黑。
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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