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霎那,我眼前熟悉的一切便扭曲消失了。
我稳住脚步,待眩晕感从脑中消失后才打开了护目镜,刷新了下视野。但眼前出现的场景,却并不是我所熟知的任何一个行星基地或是安全站点,而是一个奇怪的,充满着恒星光芒照耀白昼下的行星表面。
令我暂时有些安心的是,这里也并非是一片荒芜的灰黄陨石坑,而似乎是一座繁荣的,有些奇怪人类城市。
我似乎处在这繁茂的贸易大街的正中央,四周挤满了人,正以略显古老的地球语商量着价格和分量。主要以绿色为主的植物以及碳基生物的部分组织摆放用架子摆放着,布满了我肉眼可见的街道,每一处摊贩都熙熙攘攘围着好几个人。
地球语?这里到底是哪里?地球现在的景象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该死,是异时空转移器出了什么毛病吗?
我把有些碍事的头盔摘了下来,用手提着,仔细观察了一番附近的地形,尝试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关于这个星球的记忆。
十字交错石砖铺成的街道,小块页岩与混凝土而制的建筑结构,亮度极高的白昼及蔚蓝色的天空,百分比适宜的氧气含量与人群大部分身着着的纺织衣物,无一不在暗喻着这里的身份,但这份猜想却无法在我脑中变成既定事实。
“——妈妈,是有黑色头发的人!”正当我在混乱的想法中尝试分析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大概有七岁(星记年)大小的小孩突然在人群中用手指指向了我,而在疑似他父母的人看见我的同时,四周注意到我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极其自然地在我身边留出了两三米的空间,慢慢形成了围着我的一道人墙。。
不,若要说是安静可能只是人们受到了短暂的惊吓,毕竟在下一瞬间他们便开始大吼大叫了起来,大部分的男性开始骂骂咧咧地指着我朝我吼着,而女性则更多的是抱起了她们的孩子,一边用着极其恐惧的眼神看着我一边尝试着远离。
在困惑之余,我以我还算不赖的古地球语慢慢听着人们在议论着的事,其中一句话被重复了最多次。
“——他是个奥利恩多!”
奥利...恩多?
“——错不了,看那恶心的黑色头发,黑色眼睛,一定是哪个搜查的时候被漏下来的杂种小子。”
确实,在我观察完一遍之后,才发现这里似乎大部分人都拥有着淡金至银白色的发色,少许的个体是浅蓝色或是其他的淡色系,但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拥有着黑色或是近深色系的头发,或是拥有黑褐色或墨黑色的瞳孔。
确实是人类,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也是我到现在还未下判定这里是何处的原因。虽然是人类,但这里的人们似乎对于像我一般拥有着黑色头发及眼瞳的人拥有着恨意,原因暂时不清。
一个据我距离最近的女性从棕黄色织布口袋中掏出来了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水晶样式的不规则圆柱体,靠近嘴边说了点什么,然后朝着她身后的人群大声说:“我已经通报给护城军了!大家围住这小子别让他跑了!”
这大概不太妙吧?我看着周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着类似武器的东西朝我走过来的人群,暂时放下了想要解释并问路的想法,将头盔挂在了腰间,朝人群有些稀少的一侧慢慢靠去。
虽然不戴上头盔就无法开启异时空转换器,但是假如加上戴上头盔和等待异时空转换器预热的时间,或许我已经被这群人们手撕成肉块了。
这种程度的种族仇恨,是用言语解释的清楚的吗?右手悄悄将机能强化服的功率调高,我做好了逃跑的打算,准备找时机先逃跑,然后再找个远些的地方进行异时空转移。
我暂时将面前的这些人称作「浅色人」好了,浅色人们围堵上了我四周的出路,不知道正打算将我擒拿或是置于死地。双手的光粒腕刀悄悄弹了出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同是人类我心里很是不愿,但必要的时候我还是打算使用武力为自己冲出一条出路的。
不过就在我打算快速挥臂利用粒子刀刃击倒一两个浅色人作为威慑时,一个用白色斗篷披着遮住了全身的人从人堆里冲了出来,用只有我能听清的微小声音说:“快跟我走。”
听着是很清脆的少女声音,从披着斗篷的外形来看也很是娇小,应该是一个较为年轻的人类女性,她突破了人群,朝我伸出了手。
算的上是细嫩的手臂上有着许多处伤痕,手掌上更是布满了细小的破裂伤,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下第一眼我注意到的居然是这种细微末节的事情,但是我很快便分辨出来了这名少女并不是我的敌人。
我立刻解除了右手的刀刃,隔着手套握住了她的手,因为注意到了伤口的缘故,我不敢用太大力,但她却毫不介意地紧紧地抓了上来,然后再度念叨了些什么。
只是一瞬间,四周围着我的愤怒人群和纷闹的街道便扭曲消失不见了,这个星球极其独特的白昼与蓝色晴空也被木制的墙壁所遮挡。
只剩下我面前还与我的手握在一起气喘吁吁的斗篷少女。
刚刚我是和她一起被异时空转移了吗?
我观察了下四周,这里似乎是某个小型居住建筑的内部,只不过相比之前在贸易街道上看到的那种页岩砖建筑,这个使用某种我没见过的木材搭建而成的房子,要小上许多且看起来很是破旧。
我松开了手,而面前的少女则是揭开了之前一直罩着头的兜帽放了下来,露出了看起来稍稍有些安心的脸。
与我之前预料的一样,面前的少女与浅色人不一样,拥有着与我相似的黑墨色头发与赭色眼瞳。我稍稍放下心来,将背在身后的左手光粒腕刀也收了起来。
“别害怕别害怕,我和你一样,也是奥利恩多,我们在这应该安全,你放心...”或许是看见了我脸上的警惕,她解释道,双手还上下翻了翻证明没有携带武器。
我点了点头,尝试着让面部表情放松了些,然后向她道谢道:“谢谢你救了我。”
她很是安心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到了房屋的另一侧,拿出了像是杯子一样的东西,在里面倒了些水,然后递给了我。
“你怎么会暴露出自己的头发在外面闲逛呢?好在是恰巧碰到了我,要不是我偶然经过,现在可能你已经被送到肯寻营地被杀了也说不定。”
“为什么...奥利恩多会被这样憎恨呢?”我接过杯子,在得出里面装的基本上就是可以饮用的清水的结论后,才喝了一小口,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不过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件后,最关心的果然还是这个。
“诶你是从别的国家过来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蒙多长老的预言?”少女很是惊讶,看起来在这个国家,不知道这个名为「蒙多长老」的人的预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嗯,是从其他地方刚过来的。”
“啊,难怪你在那么多尤尔平人面前都敢露出黑发...”她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神色又黯淡了下来。“你不该来这里的啊...自从两年前的那个新年,这里,整个凯里特国就已经成了地狱...我们奥利恩多人的地狱。”
“两年前,沃顿大帝登基的当天,蒙多长老为了庆祝新皇的加冕,特意准备了无数价值连城的祭品与自己十年的寿命,做出了关于整个国家未来的预言。就是这个预言,毁掉了我们的全部...预言的原文我记不大清了,但是大概内容就是,在新帝登基后不久国家便会繁荣,但是在繁荣的不久后,便会有一名黑发黑瞳的人类会成为毁灭者,他将会摧毁国家的一切并且统领着奥利恩多,屠杀数百万尤尔平人。”
少女接过我的空水杯,轻轻地放在了木桌的一角。
“预言一出,顿时民间人心惶惶,原本就不怎么受尤尔平人待见的还占极少数的我们,奥利恩多便成了众人眼中的毒瘤,成了存在便为邪恶的族群。毕竟蒙多长老的预言从未出错,之前他做出过的所有预言,不管大大小小,都被一一证实确实发生了,而人们相信,这次也一样,包括我们的帝王,沃顿大帝。”
“在半年之内,我们像是失去了人权一般,许多人被迫被辞退,以售卖商品为生的奥利恩多商人们的商店也无人问津,甚至被护城军在夜里拿着火把和铁锤所破坏,当时全世界像是都开始憎恨起我们来,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所唾弃,殴打...”
“爸爸以为事情会过去的,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他们开始在一个一个城市开始抓捕无辜的奥利恩多人,然后全部送到肯寻营地被绞杀...正当我们想要逃离这个国家的时候,他们开始限制奥利恩多出境去往别的国家,听说是国王的意思,不能留任何一个奥利恩多人作为国家的隐患...”
“...你不是会异...能瞬间移动吗?”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那种水平的魔法,仅仅只能移动一两个人很短的一段距离罢了,这里离刚才的闹市区也不过几十米,而且我现在的能力也仅仅能做到一天使用一次,再多就不行了...”
墙壁上挂着像是相框一样的东西,上面留下的影像有着好几个微笑着的奥利恩多人。
“好多好多人都死了...不管是想要跑走的还是想要反抗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抗得住护城军的刀剑...全都死了。”
或许是说到伤心处,她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眼神转而看向了地面避开了我。
“爸爸...妈妈还有爷爷...还有好多好多其他人...我们本来是想要逃跑一起去邻国的,听人说那里有好多奥利恩多的难民,但是还没等我们找到机会出去,就...”
她似乎是那种只要打开话闸子便停不下来的那种人,我看了看这看起来一无所有的房子,觉得或者只是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与人聊天了。
“抱歉...我是不是有点太——诶?”
我伸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将目光放在了屋外。
“...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她一脸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身后墙壁上的小窗户,脸瞬间唰地一下变得灰白。
“——屋内躲藏着的奥利恩多,赶快滚出来,别让我将这栋房子轰成烂渣之后再收集你们的尸体!”好像是使用了某种扩音装置,房间外的男人很不客气地朝屋内喊来,声音大的像是近距离在我耳边喊似的。
隔着窗户,我能看见大概有十几个同他一样,身穿铁制盔甲握着一把长剑和一个盾牌骑在一个四足生物的男人,或许这就是之前有听她提到过的「护城军」吧。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我用最后一点能力再试试看能不能再转移一次,快握住我的手!快!”她朝我伸出了右臂,额头上浮现的细汗以及她身体微微的颤抖都在告诉我此刻她的恐惧。
“在我们那儿,逞强是不被允许的。”她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不过我也并不想解释那么多。“这一次,就交给我吧。”
看来短时间内我是没办法启用异时空转移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将机能强化服的功率调到最高,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抱歉忘了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在迷惑中,她脸上深深印刻着的惧怕消失了不少,慢慢将手臂收回抱在了胸前。
“——我叫羽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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